第91章

  然而,她一點時間沒有怪罪他。相反,她舒服到,有點想叫……


第54章


  ◎一刻鍾◎


  慄清圓在這方面,有著天然的羞恥心乃至文明。


  抑或,她在他面前還沒有真正的解放天性。


  馮鏡衡腦海裡殘存的理智,驅使著他來再快一點摧毀她。像掼碎一隻瓷器,撕開一匹絲綢。然而,正是她的羞恥與文明,包裹住她,那麼的嚴格與緊密。她對她自己,好像一定要高於別人,自我與原則。


  這麼個專注律己的人,叫喚出那樣要人命的聲音,一時破壞欲的人傻眼了,也慈悲了。像愛自己的孩子,馮鏡衡原來沒這副心腸,他血緣裡最親的孩子也不過家寧兩個。然而,他這一刻可以篤定,他愛她要遠遠超過家寧兩個,愛這樣的慄清圓。


  愛她從蔽體文明裡分剝出來的赤忱與戰慄,也愛她時時抗拒、嚴防死守的說教。這些她拿教養與知識澆灌出來的盾牌最終都瓦解在天性使然面前。


  勠力同心,淋漓盡致。


  白光一閃而過,像外面那場盛大的焰火。慄清圓聽見誰的聲音那麼悽慘,迷幻,甚至是尖銳的。


  馮鏡衡抄一隻枕頭墊在她腰臀上,眉眼裡驟烈的情緒,如風暴霍閃,罵人,“舍費爾該聽到了,他他媽該以為我在殺人,或者先殺……”


  癱軟的人抬手來,上頭的人這次沒陪她玩挨打的遊戲。而是,結結實實地握住她的頸項,再來唇裡搜刮什麼,如同緊緊相連的一處一樣。


  他更要圓圓睜開眼睛看,看她有多鬧多饞,淌得枕頭上都是。


  慄清圓像個犯罪被活逮了的人,顧不得什麼了,唯有揪住目擊者,一齊共存亡。汗潮的手來捂馮鏡衡的嘴,問他剛才那句是不是真的。


  “嗯?”


  “人家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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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真萬確。”


  於是,犯罪的人沒來得及伏法去。她先死掉了。


  “死”掉的人,任人擺布。即便被人撈住,直角般地俯衝下來,口裡一陣汙言穢語,也隨他去。


  暈陶陶裡,進出如幻影的人問了她一句什麼,慄清圓也懶懶敷衍了他一句,嗯。


  等到她回過神來,才眼睜睜地看著馮鏡衡,研磨般地耐性,一時緊閉的空間裡,全是研化開的聲響。


  水磨的工夫,哇嘰哇嘰。


  慄清圓聽得頭皮發麻,那聲音萎靡且意淫。


  沒一會兒,引得她像黃梅天裡,汪一池水。她的嗓子微微泛啞,發澀,不禁蜷縮自己,絞緊自己。


  上位的人,端詳這樣的人兒,一時頑劣心起,他不讓她如願,更不讓她到。


  隻捉住她的腿,分開些她,看著那湿漉漉的盡頭裡,仿佛泉湧一樣,不得枯竭。


  他要她喊他。結果,驕傲的人,決絕地一句,“馮鏡衡,你變態,下流!”


  嗯。他喜歡。


  他喜歡一切能叫她勃然大怒的詞。將她翻身過去,也來堵她,言語與流淌出來的蜜意。


  披上這些濃情淡意的人,一時痛快如麻,口出狂妄,“這一切都是為我長的,我也是……”


  慄清圓最後軟在一片怦然裡,她目光所及與手上拂過的觸感,都叫她深刻感受到了有人的交代甚至抵達。


  *


  七夕盡。即日後便是處暑,正式出伏了。


  慄清圓隔了許久,才看到微信裡,朱青給她發了條感謝短信。


  她側躺著,手機微弱的藍光曝露在她眼眸裡。一字一字地刻板回復對方:馮太太客氣了,我實在沒做什麼。今天都是撿得馮鏡衡的現成便宜。


  發過去,沒等到對方回復。


  身後人挨蹭過來,順著她手裡的光,看到了她在跟誰對話。不禁切笑一聲。口裡喃喃,“兩個傻子。”


  慄清圓拿手肘捅他。


  再看到朱青回復過來:慄小姐才是不必客氣,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朱青。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慄清圓想起柏榕酒店那次,盡管是馮鏡衡忽悠她去的,盡管她誤會了他是有婦之夫。慄清圓口裡很職業病的客套,稱呼朱青都是籠統的馮太太。


  馮鏡衡糾正了她一句,她有名字,叫朱青。


  慄清圓那會兒,才正式看了他一眼。


  馮鏡衡口裡微詞,“不提這一句,你就沒眼看我了?”


  汗涔涔的人率直地頷首。


  他撐手探頭來問她,“區別在哪裡?”


  慄清圓直言不諱,“區別在於一個是目中無人的公子哥;一個是目中無人但是能為他大嫂正名的公子哥。”


  馮鏡衡笑得勉強。他明明該戴上她這頂高帽子的,“事實是,我們家‘馮太太’這個角色太多了。我當時那麼糾正你,是想著,你可別哪天也被那些人給叫老了,還木木的。”


  慄清圓隻覺得天方夜譚。推推有人結實的臂膀,“起開。我要回去了。”


  馮鏡衡不為所動,心潮澎湃之後,餍足但也不滿意她這事了拂衣去的決絕。他跟她商議的口吻,“你就不能搬出來住麼?”


  慄清圓住慣獨門獨院的房子。文墀路那裡雖然市井但也足夠接地氣,四通八達的。她住在家裡,除了內衣內褲自己洗,偶爾出去會餐,白衣服上的油斑機洗沒幹淨,慄朝安都會再幫圓圓手洗弄掉的。可能跟向女士住,慄清圓會想過自己搬出來住。實在話,跟慄老師住一塊,她真的沒有父女的覺悟。更像一個老伙計。對方還包她一日三餐,甜點湯水,灑掃庭除。


  除了慄老師的門禁。她想不出跟爸爸住的一條不利好。


  慄清圓口裡的父親,二十四孝,經濟適用。


  馮鏡衡有點酸。躍躍欲試的競技心,“這些我都可以辦到啊。”


  慄清圓眼露鄙夷,“用你的錢?”


  某人不快,“你爸不也是拿錢買的。”


  “他拿錢買再自己做,好嘛!”慄清圓隨便舉例,“他能為了我媽嚴格按照視頻比例,做得出長崎蛋糕。能為了找滿意的那種糖殼用的中雙糖,去日用雜貨市場一家家的買回來試。”


  馮鏡衡恨鐵不成鋼,反駁有人,“他都能這麼務實了,卻不能低頭說一句‘我們重頭來過吧’。”


  一句話成功戳穿慄清圓的夢幻、泡影。她要起來,馮鏡衡絕對的力量碾壓。也由著她腳上亂蹬,纖瘦微涼的細腿擠在他腿間,那種肌膚相親的感覺,比在欲望裡還叫人沉浸且深省。


  嬉鬧裡,馮鏡衡同她玩笑,說慄老師再好也隻是父親,不準“戀父”,他不同意。


  慄清圓氣惱他的口無遮攔。


  再聽他道:“有些錢給專門的人賺。這不是推諉,是精益求精。你信不信,你媽那個性格,慄老師去一遍遍試著做出來,倒不如去某一家地道的店排隊買份最新鮮的第一時間送到她手裡去。來得更立竿見影!”


  慄清圓賭氣說不信!


  馮鏡衡繼續和她辯,也和她爭奪氧氣,“不信?因為前者徒有浪費、磨蹭甚至自我感動,後者反而更精準狙擊。一步到位且儀式感滿滿,最重要的是,女人都口是心非,你買的,花錢了,她就會願意跟你共情。慄老師還不明白麼,你做份蛋糕出來,不是給她吃飽的,而是要她願意和你一道坐下來,為了蛋糕去泡杯茶,大家一道分享這一塊哪怕一口,共同渡過一刻鍾。”


  慄清圓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結案呈詞的對方辯友來了句,“我也是。和你爭分奪秒的,隻是想和你共同渡過,哪怕一刻鍾。”


  鬧脾氣想掙脫的人,這才歸於安靜。


  安靜過後,馮鏡衡並沒有和她繼續廝鬧下去。而是張羅車子,也催床上發怔的人起來。


  慄清圓恹恹的,她這才試著思考著,也許向女士真的如馮鏡衡這樣,他們有著同類人的覺悟。畢竟孔穎以前送給向女士的手作包,向女士頂多誇誇手藝好,真的叫她拿出來背還是提,她是不高興的。


  慄清圓從前買過一雙百來塊的鞋子,向女士穿回島上去了。一面穿一面誇,該死的,這一百多的鞋子,竟然比她買的正品還舒服呢。你說那些正牌在做什麼狗屎事,我們這些買正品的都是冤大頭咯,都是他們的精神股東咯!


  回頭,向女士依舊還是熱戀她的正品。她的邏輯,抄的就是抄的,偷的就是偷的。


  Fake永遠沒法跟正品相提並論。


  這便是向女士的價值觀。她不需要跟非我族類的人去共情去同理。


  於是,慄清圓相信了。相信如果爸爸依照馮鏡衡的邏輯去做,沒準向女士真的會和慄老師一道喝下午茶。


  慄清圓從床上起來,馮鏡衡也穿戴如常。他依舊系回她給他買的那條領帶,踱步過來幫慄清圓拉隱形的拉鏈。


  很是平常的口吻,問她,“紅寶石要今晚拿走麼?”


  慄清圓搖搖頭,“算了。擱在這裡保險點。”


  馮鏡衡笑著來蹭她頸項,趁機問她,“那說好把這裡租下了?”


  慄清圓市侩地問他這裡多少錢?


  “那是我的事。”


  “……”


  “現在能告訴我,風雨花園的典故了麼?”


  慄清圓給馮鏡衡講了她十歲那年,在小舅公寓陽臺上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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