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葉伏秋緊盯著那食盒,“阿姨,讓我去試試吧。”


  “我努力說服他……開門把東西拿了。”


  她看向梅若,承諾:“如果他沒事,我馬上給您打電話回來。”


  祁醒連自己親媽的電話都不接,這兩人壓根沒覺得祁醒會給這小丫頭面子。


  不過既然小姑娘主動想為他們做點什麼,梅若也不打消她熱情,囑咐道:“讓司機帶你去他家,如果他態度不好就回家來,別給他臉。”


  葉伏秋彎唇笑起來,點頭,有這一句話撐腰就夠了。


  ……


  司機帶她到祁醒私宅所在的小區。


  和祁家千平闊氣的別墅不同的是,祁醒自己住的房子是高樓平層,在繁華市中心,樓上可以俯瞰整片紙醉金迷的夜間霄粵灣景色。


  提前得到知會,樓門安保給她刷了卡進門和電梯樓層,葉伏秋乘上升往三十五樓的電梯。


  升空產生的耳膜脹感襲來,伴隨不穩的心跳,葉伏秋拎著食盒咽了下嗓子緩解。


  三十五層是他一個人的,葉伏秋整個人站在入戶監控的攝像範圍內,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一輪又一輪,都沒人響應,但人確實就在裡面。


  葉伏秋暗自嘆氣,嘲笑自己的上樓前莫名其妙的自信。


  果然。


  她按下住戶留言鍵,靠著麥克風開口,聲音軟乎乎的:“祁醒,你……好一點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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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給你做了飯,你多少吃一點,給她回個電話吧,她很擔心LAMGHUAN你。”


  說完她側頭貼著門板,感覺裡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徹底死了心,把食盒放到地上,轉身要走。


  走出去兩步,葉伏秋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又湊回去,頭貼大門。


  試圖聽到蛛絲馬跡的動響。


  是門太隔音,還是就完全沒動靜呢?


  就在她趴著門琢磨來琢磨去的時候,給她當“靠山”的門板突然從裡面拉開。


  驚嚇中她瞳孔猛放,一時間根本來不及去找支撐點,葉伏秋往前撲,就這樣直接栽進了開門人的懷裡。


  祁醒隔著衣服的存在感過於強烈的體溫忽而包裹住她。


  他一手還扶著門把手,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肘,給予葉伏秋支撐。


  祁醒發燙的掌心觸麻了她的胳膊。


  葉伏秋抬頭,還驚慌的目光撞進他沉渾的漆黑眼眸中。


  祁醒撐著門,因為發燒臉色有明顯的蒼白意味。


  他褪去了往常的愜意散漫,渡上病態又沉重的破碎感。


  他的溫度正在侵襲她。


  葉伏秋似乎被這樣少見的祁醒吸住了神緒,手指揪著他衣襟,翕動唇瓣,“你……”


  祁醒垂眸瞥了眼這抓著自己的小手,再對上她眼睛,帶著疲意虛虛笑出半聲。


  “葉伏秋。”


  “你可真麻煩。”


  你可真,成了個大麻煩。


第028章 Psycho


  Psycho:28.


  高檔小區門禁嚴格, 沒有樓層門卡,外人無法靠近三十五樓半步。


  一塵不染的入戶外門走廊燈光明亮,封閉空間裡飄存著若有若無的松木空氣香薰味道。


  磚牆偏冷, 房屋空蕩,於是男女之間碰撞在一起的體溫, 就成了這片區域相對靜止又滾熱的臺風眼。


  葉伏秋無法形容與他對視時的感受——那是一種既忌憚,又上癮的感覺。


  祁醒生病時候的眼眸比平時更渾澀,似乎看人都更認真了,也更冷漠。


  他的雙眼像一池飄著暗香的酒,令葉伏秋一不留意就沉醉。


  對方的手還握著她的胳膊,葉伏秋眼睫顫顫, “……你身上好熱。”


  “嗯, 睡覺都不用蓋被了。”他竟有闲心跟她扯著無聊東西,像是瞥了眼地上的食盒:“羨慕麼。”


  葉伏秋還沒反應過來, 隻見面前人突然壓了下來, 她抬頭,險些撞上他鼻尖。


  他微微發熱的吐息和薄唇近在咫尺,她頻眨眼睛, 甚至不知道一時該把目光落到哪裡。


  祁醒眼底情緒是很淡的,卻勾著唇角調戲:“你要羨慕, 我可以幫你也發個燒。”


  他知道葉伏秋招架不住這些, 明顯是故意嚇唬她。


  把她嚇得罵著人跑走。


  果不其然,葉伏秋雪白的雙頰肉眼可見地漫上透紅, 瞪他的蕩漾眼眸又憤又急。


  祁醒眉頭松快幾分, 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 手握著門把手作出逐客姿態:“東西我收,人不送了。”


  葉伏秋見他要關門, 趕緊用身體往上懟,阻止他關門。


  她一腳踏入了他的私人領域。


  祁醒壓根沒想到她這麼莽,甩門很快力度也大,差點碾到她,幸虧他反應快,及時止住了動作。


  他沉了口氣,“葉伏秋,誰教你……”


  祁醒話還沒說完,葉伏秋再次伸手,又抓住了他衛衣的前襟,這次靠得更近,她赤白抬眼緊緊望著他:“祁醒,你是不是在躲我?”


  她一定要問。


  祁醒吐出一半的話就這麼消失在嘴邊。


  脫力的門板一點點向裡自動收閉,最後撞上葉伏秋的身子,推著她往他身上湊得更深。


  女孩小手隔著衣服蹭著他胸腹,軟乎乎的身子湊得太近,祁醒仰起下巴,喉結滾動:“知道‘自以為是’四個字怎麼寫嗎?”


  一次次事件讓葉伏秋如今無比信任自己的直覺,尤其是在祁醒身上的事。


  她才不聽他那些,求知欲燃燒勇敢,繼續問:“為什麼躲我?”


  “為什麼?”葉伏秋眼眸稍稍發亮。


  她有種衝破頭頂的感覺——有什麼即將被她發現,馬上就要探索到了。


  答案就在這時候的祁醒身上。


  她要抓住祁醒身上的秘密。


  祁醒被問毛了,抬手捏住她臉蛋,葉伏秋喋喋不休的嘴瞬間擠到一起,唔唔說不出話了。


  他用手指□□她的臉,左右翻看,眼神有些嚇人:“葉伏秋,你要瘋是嗎?”


  “吃錯藥了啊?”


  他越是避開話題,葉伏秋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想。


  他的逃避絕不是空穴來風,原因就藏在之前接觸的某個她沒留意到的瞬間。


  葉伏秋雙手拉住他的大手,掌紋貼合時分散走了他身上過熱的溫度。


  她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他捏著自己的大手拿開了,透了口氣說:“你……阿姨囑咐我了,如果你開門,必須要看著你把飯和藥都吃下去才行。”


  “這是她們交代給我的,我必須做好才能回家。”實際上她說了謊。


  他直接拒絕:“不需要。”


  她堅持:“我不走。”


  祁醒眉心愈低,手伸到她後腰,一把收緊,把人提到懷前,低頭威嚇:“我看你是真不怕我了。”


  “你別忘了,咱倆那事兒還沒完呢。”


  他故意咬重了語氣,聽起來陰涔涔的。


  “我要是你,我就識相躲得遠遠的,而不是跟個傻瓜一樣追著不撒手。”


  兩人糾纏在玄關,身影交疊相貼,如若不窺聽對話內容隻瞧畫面,倒真像是男女之間的親昵廝磨。


  他說得沒錯,她之前也一直是這樣打算的,但是。


  葉伏秋今天什麼都不顧了,隱忍著亂撞的心跳,直視著他拆穿:“祁醒,你在怕什麼。”


  “怕”這個字和祁醒簡直如黑白晝夜格格不入,聽得他都笑了,祁醒後退一步放開她,笑意褪去後整張臉都冷下去了,瞥她一眼之後直接轉身自顧自往裡面走。


  一副“我懶得搭理你”的意思。


  祁醒的個人住宅風格十分符合他本人的審美,整體調性偏向冷,裝潢呈開闊風格,灰白棕三色佔主體的極簡陳設看著幹淨又透著一股空蕩寂寞。


  高燒持續了兩天,再鐵打的人也有些撐不住,他步子發虛,趿拉著拖鞋走到廚房。


  玻璃杯放在冰飲機下接了半杯冰水,祁醒端著杯子剛要往肚子裡灌,身邊嗖地竄出一個身影。


  纖細的胳膊一下抓住他手腕,杯裡的水蕩出去些,冰涼濺在他手上。


  他本就沒勁兒,貪一口涼還被打斷,耐心抵達盡頭:“葉伏秋,你真找死啊。”


  葉伏秋強硬把他手裡這杯涼水放下,據她所知這人這兩天根本沒怎麼進食,吃也是吃一些對養病完全沒好處的東西,“肚子那麼空喝這麼冰的,你才是找死。”


  祁醒給氣笑了。


  葉伏秋直接把他的冰水順著池子倒掉,然後拿出阿姨給準備的食盒,放到餐桌上拆開。


  她回頭,瞧見祁醒還杵在原地幽怨地盯著她,好像要因為一杯冰水吃了她似的。


  葉伏秋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哪兒來的膽量,兩步過去,拽著他胳膊,使了大力氣,把人強硬拽到餐桌邊,叩叩桌子:“吃飯。”


  “吃完飯半個小時吃藥。”


  想起來,她仰頭問他:“你體溫多少?燒得很高嗎?”


  祁醒被煩透了,頭一歪,吊兒郎當道:“沒測過,不知道,估計五六十度吧。”


  葉伏秋:“……”


  請問您會和人正常溝通嗎?


  她一環胸,仔細打量他猜測:“祁醒,你在耍什麼脾氣?”


  “生了病和自己身體較勁是最幼稚的行為。”


  在這裡耍什麼賴呢。


  “瘦肉粥和餃子都是阿姨親自下廚做的。”葉伏秋嘆息,摸了摸食盒外壁探溫度:“再不吃就涼了。”


  “你不接她電話,她很傷心的。”


  廚房安靜了幾秒,半晌,祁醒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沉了口氣舉筷子,垂眸夾起餃子:“睡著了,沒故意不接。”


  說完把餃子塞進嘴裡,咀嚼無聲。


  “真的?那我現在就告訴阿姨。”葉伏秋拿出手機:“家人之間不要因為這點事誤會。”


  說著隨手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露出細細笑意:“這樣她就能確定你有好好吃飯了。”


  祁醒掀眸看她一眼,忍著咽痛艱難把食物吞下去,“……不知道以為你倆親的呢。”


  “我才沒那個福氣有阿姨這樣的媽媽。”葉伏秋發完消息收起手機,坐下,拆開藥袋子給他分藥。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人如今相安無事地坐在一起,一個人默默吃飯,一個人拆藥盒看說明書。


  氛圍安靜中透著一股剛柔對撞後交融的和諧。


  祁醒從小經受嚴格管教,吃飯食速雖然很快,但絲毫沒流露出多餘聲音,且始終慢條斯理。


  也許看他吃飯都是一種賞心悅目。


  葉伏秋把適量的藥放在手心裡,遞向他,“拿好,半個小時後再吃。”


  祁醒薄薄的眼皮始終垂著,似乎很累了,他靜了幾秒,直接握住她手腕,俯身靠近。


  當葉伏秋還在猜測他意圖的時候,祁醒的嘴唇已經蹭上了她的掌心。


  小行星撞地球的衝擊在此刻的葉伏秋面前無足輕重,一股刺激伴隨皮膚的酥麻竄上顱頂——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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