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堆砌的情緒好像在一瞬間徹底崩塌了。
宋寧?
怎麼會是宋寧呢?
這群人為什麼要抓宋寧?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先前那些人說吩咐他們抓自己的人姓商,那就一定是商既晴沒錯了。
可他們既然是受商既晴所託綁架自己的,為什麼這群人又綁架了宋寧?
好多好多的問題一時間統統出現在許枝的腦子裡,雜亂不堪,不得其解。
她忽然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但奈何腳下也被纏了麻繩,她根本無力站起身。
那群人還給自己嘴裡塞得緊緊,再用膠帶纏繞住,她所能發出最大的聲音也僅限於嗚嗚聲,這樣小聲的動靜,隔壁棟裡的人怎麼可能聽得見。
旁邊警察很快就上來了,利落的帶走了綁架的那兩個人。
但是那其中卻並沒有陳虎的身影。
她記得剛剛陳虎也跟過去了,可現在卻隻有那兩個小弟被抓走,而陳虎卻不見了。
許枝下意識的朝段景山看了一眼,皺起眉頭,似乎是在詢問他究竟是什麼情況。
然而段景山與她同樣一頭霧水。
他收到了金主的錢要求綁架許枝,限制她一天的行動不要去行動,僅此而已。
後面陳虎帶著另外兩個人做的事情,他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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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他和許枝都被捆在這兒,什麼也做不了。
對面樓裡,身穿制服的警察與商既明說了些什麼,身旁的人忽然身子一軟,直接往男人懷裡一倒。
商既明連忙將人摟住,抱起。
看著他們步伐匆匆的離開。
從最開始的喧鬧,到恢復成死一般的寂靜,好像不過短短幾分鍾時間。
許枝一瞬不瞬的目光盯著車子駛離的方向。
直到黑夜徹底吞噬了那些車子,直到警車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
她的心情猶如坐了一趟過山車。
從開始的充滿希望,到現在心如死灰。
本以為商既明是來找自己的,到最後結果卻是她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不是來找自己,而是衝著宋寧來的。
時間滴滴答答的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虎也沒有回來。
商既明帶著宋寧離開以後便也沒有再回來了。
四周安安靜靜的,仿佛耳邊隻剩下心跳聲。
段景山的目光落在許枝死氣沉沉的那張臉上,眉頭緊鎖。
他忽然倒下身子,背過身去,衝許枝招手。
然而現下正沉浸在自己悲傷情緒裡的許枝哪裡看得見他的動作,再加上周圍黑漆漆的,隻有月光滲透進來。
她也隻一個勁兒木訥的盯著高樓外,黯淡的眼神裡說不盡的悲傷。
段景山見她如此,抄起手邊的石礫往她的腳邊砸了過去。
“嗚嗚——”
段景山的聲音好不容易才拉回許枝的注意力。
她注意到段景山正不斷朝自己招手的模樣,當下她反應過來立刻往他那邊挪著湊過去。
眼下,她沒辦法再寄希望任何人。
許攸還在醫院裡等自己,她隻有和段景山配合自救,才能順利的從這一處逃出去。
許枝背過身去,讓段景山的手觸碰到自己手上的繩子。
然後在互相幫助下將手腕和腳腕上的繩索解開來。
得到了解脫的許枝連忙扯下自己臉上的膠帶和布條,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段景山先前也是被打慘了,現下好不容易站起身,但一隻手依舊還捂在自己肚子上。
他朝許枝看了一眼,隨即抬起手示意。
“這邊下去,我的車就在樓下,可以送你回去。”
“你為什麼要幫我。”
許枝現在除了自己誰不敢輕易相信。
她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又被人從醫院裡綁出來的。
明明她記得自己是在醫院裡暈倒的,再怎麼樣醫院的人總不能讓這群陌生人把一個還在昏迷的病人劫走吧。
即便段景山現下幫助了自己,她也依然對他保持十分的警惕。
男人滿是復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一眼,良久後才緩緩開口:“我妻子……也曾因器官移植手術被人搶佔名額而被活活拖死,我不知道你今天是趕著去給家人籤手術同意書的,如果我知道的話,今天這個活,我一定不會接……”
許枝聽著他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她抿抿唇沒再說話,攏了攏身上凌亂的衣服,來到牆邊扶著牆壁一步一步走下臺階。
段景山跟在她的身上,一言未發。
走出廢樓的時候,一道車燈由遠及近的駛來,許枝下意識抬手遮擋,還沒來得及細看,剎車聲響破天際,隨後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下一秒一道迫切的身影衝到她面前,穩穩扶住她的肩膀。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
第114章 救下
男人的聲音,拉回了意識稍微有些恍惚的許枝。
當她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周時越後,她下意識的往對方懷裡的方向倒去。
周時越見狀也同樣沒有猶豫的將人緊緊抱住。
溫暖的懷抱,暫時給予許枝絕對的安全感。
眼下的許枝仿佛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刻的她已然完全顧不上什麼禮儀、親屬關系。
她隻知道,周時越的出現仿若她一片漆黑世界中,唯一被點亮的那盞燈。
許枝深呼吸一口氣,雙手下意識地緊攥住他的衣服,身體也在一時間裡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周時越見狀,沒有猶豫直接將人緊緊抱進懷中。
察覺到她不受控制的微顫時,不自覺的加重了手下力道。
這種能夠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的感覺真好。
一想到今天他在手術臺上一直聯系不上許枝,後來醫院護士來找自己說許枝來醫院並昏倒了,他一顆心就被高高懸起。
在後倆,他到病房裡去她,人卻不見了蹤影。
調了監控錄像才知道許枝睡著的時候有人趁此機會,居然將還在昏迷的她直接綁架帶走。
當時周時越看到監控畫面裡的內容時,一顆心仿佛被放在了油鍋上烹煮一般,無比煎熬。
當下他就讓人去查了綁架許枝的那幾人的行蹤,也所幸找人的功夫也不算困難,順著他們車子行進的方向倒是輕輕松松就把人給找到了。
隻不過看許枝的模樣,她大約也受了不少苦。
周時越心中滿是對自己的氣憤,如果他能再早一點找到她就好了。
身後不遠處,段景山瞧見抱在一塊的那兩人,下意識地在遠處停住腳步,遠遠盯著他們並沒有再上前去。
然而他的出現還是吸引了周時越的注意力。
男人的視線朝他掃過,帶著勢如破竹般的凌厲。
明明他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但是一股無聲無息的硝煙仿佛已經在空氣中被點燃。
周時越低頭看了一眼許枝身上凌亂的毛衣,二話不說,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
“去車上,我送你回去。”
許枝愣愣的看他一眼,再三確定面前的人是周時越,並且確定了自己周圍已然沒有任何危險以後,這才點點頭。
周時越抿著唇,滿臉嚴肅的將許枝帶回了自己車旁。
打開副駕駛位車門,小心翼翼的將人護送至車上。
車門關上以後周時越並沒有立刻上車,而是邁腿來到段景山面前,帶著審視意味的凜冽的眼神落在段景山身上。
“準備自首還是要我報警。”
段景山一隻手還捂著自己小腹,跟著遠遠看了一眼坐在車上的許枝,神情凝重的說出兩個字:“自首。”
周時越逆光而立,周身宛若被蒙上了一層寒霜。
那種從小優渥家庭長大培養出來的自信與高傲,與段景山形成鮮明對比。
周時越動動唇,舌尖抵住上顎,忽然出其不意的抬手一拳重重砸在段景山的臉上。
這一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素來沉著穩重的男人今天卻難得失了分寸。
他扯了扯領口的領帶,一身白襯衫,倒是襯著他的狠絕更深幾分。
段景山沒有逃避,硬生生挨了這一拳,直接倒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周時越依然覺得不夠解氣,大步上前在他面前半蹲下來,單手扯起他的領口,輕輕松松就將人半提了起來。
“你們不該動她!”
簡單的六個字卻留給段景山無限的遐想與警告。
“幸而她今天沒事,如果出了任何事情,就不隻是打你一拳而已,你的下半輩子準備好在牢裡度過吧。”
周時越嫌棄的松開手,眉眼裡滿是厲色。
段景山並不害怕牢獄之災,甚至他在送許枝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想過自己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情況,隻是現下最後一刻,他還是沒有忘記提醒周時越一聲。
“還有一個人逃了,他叫陳虎,他的手機裡還存著她的照片,雖然我不確定他拿那些照片做什麼,但綁架還有幕後主使——”
周時越回到車裡時,許枝已經緩過勁兒來了。
她肩膀上還披著周時越的大衣外套,車裡的暖氣開的很足,但是她卻一點兒想要拿下衣服的想法都沒有,始終緊緊拽在懷裡。
周時越側頭看向她的時候,眼裡的森然寒意已經消退,隨之換上了說不盡的心疼。
“你別怕,我會讓人去查另外那個人的下落。”
說完,周時越探過身替她去拉安全帶。
許枝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瑟縮住。
周時越見狀,眼底的心疼更甚了。
“我送你去醫院……”
許枝沒有動作隻瑟縮在位置上,拉起大衣,將自己的大半張臉遮擋住,隻剩下那一雙湿漉漉的又可憐又無助的雙眼在外面。
……
到醫院的時候,周時越扶著許枝的手這才將人帶下車的。
一整天神經高度緊繃的情況下,一直到剛剛在車上,她這才稍稍放松下來。
到了醫院,站在醫院門口時,她下意識的抗拒不想走進去。
周時越將自己大衣給她穿好,還細心的扣上了扣子。
確保她裡面的毛衣不會露出來,讓人瞧了不對勁去。
周時越個子高,他的中長款大衣穿在許枝身上直接遮蓋到了她小腿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