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充滿了極端的欲。


  是那夜之後,他又一次撕下偽裝,釋放最危險野性的東西。


  成年人上癮的東西。


  不遠處的吊唁廳仍舊掛著白花挽聯,街道卻紙醉金迷霓虹絢麗,有人悲傷,有人做戲,有人在苟且刺激。


  所有人眼中禁欲幹淨的周京臣,躲在黑暗裡沉迷。


  男人仰起頭,撫了撫她微紅的眼角,“別哭了。”


  程禧顫顫巍巍地滑下他腿。


  周京臣按了一下喇叭,蹲在路邊的司機上車發動。


  “周夫人問您回老宅住嗎。”


  他不假思索,“不回。”


  程禧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回哪?


  自己家,酒店?


  顧忌在車裡不夠私密,又沒盡興。


  想要換個地方繼續?


  她渴得厲害,舔了舔發幹的唇,斷了彼此的念頭,“我回宿舍住。”


  司機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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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泊在宿舍樓下,司機熄了大燈。


  黑漆漆融於夜色。


  周京臣問,“這個時間室友在嗎?”


  鍾雯和富二代男友同居了,安然迷上酒吧一個打碟的帥哥,每周去捧場,還有一個室友準備考研,天天在自習室待到閉館,大概率不在。


  程禧搖頭。


  周京臣解了她的安全帶,“我送你進去。”


  紅旗L9太張揚,司機等他下車,低調開出學校。


  停在一棵光禿禿的老榆樹後面。


  周京臣抱著程禧去宿管室打了招呼,“我是她家長,她不舒服,送到寢室就出來。”


  他成熟英俊,衣服華貴,又是周末,女生宿舍沒什麼人,宿管阿姨自然放行。


  宿舍門上了鎖。


  “帶鑰匙了嗎?”


  “在口袋裡。”


  周京臣託著她的臀,摸鑰匙。


  寬厚的大掌嚴絲合縫扣住她,隔著布料,程禧也感覺到一股雄性霸氣的溫度,車內糾纏的一幕歷歷在目,她不自在掙扎了下。


  周京臣不疾不徐看了她一眼,插鎖孔開門。


  鍾雯的桌上放了一堆情趣用品,有拆封沒用的,有用完洗了正在晾曬的,粉的黃的,乳膠的棉的,五顏六色形狀各異。


  周京臣並不清楚哪一套床桌是程禧的,鍾雯挨著門最近,雖然他紳士風度目不斜視,也無可避免地瞥見。


  “方便洗澡嗎?”他佇立在床欄旁,居高臨下,長長的影子罩住程禧。


  窗外是宿舍樓的千百盞燈火。


  窗裡是她和周京臣。


  揮不去,散不盡的味道。


  上一秒冒頭的曖昧,下一秒又縮回的曖昧。


  反復的拉扯。


  “你洗不了的...”程禧推他,“你走吧,我室友隨時會回來。”


  “是你洗。”他聲音平穩,凝視她。


  她松口氣,捏著床欄,“方便,衛生間有淋浴。”


  周京臣伸手,壓住她衣領到胸口,她下意識拂開,“宿管阿姨馬上叫你了。”


  “可以毛巾熱敷。”他低啞的嗓音。


  程禧這才明白,周京臣為什麼壓她的領口。


  他今晚在車上隱忍時,吮吻著她,其實不多,零星的一、兩枚紅痕。


  但顏色深,需要高領毛衣遮蓋。


  他是特意提醒她。


  程禧不了解周京臣和其他女人是否也這樣。


  一旦沉浸,會控制不住。


  發狂投入全部。


  “這兩天先不要回周家。”周京臣又恢復了淡漠,“接下來忙,有事聯系助理。”


  程禧面色木然。


  再忙,手機是不離身的。


  一時沒空回復,午休,下班,睡前,總有機會回復。


  推脫給助理,無非是冷卻一下,回歸軌道,劃清界限。


  周京臣心中有一杆秤掂量平衡他們之間,她更有。


  包括馬明昭那場人禍,盡管她不知道會如何解決,起碼關押在警局也沒打算求助他。


  “不聯系。”


  周京臣又看了她一眼,把西裝搭在臂彎,拉門出去。


  走廊有回音。


  宿管阿姨笑眯眯的,“是她哥哥?”


  “嗯。”


  “你們長得蠻像的。”


  周京臣沒說話。


  “年紀差五六歲?”


  “九歲。”


  他倒是難得有耐性,和宿管阿姨聊幾句。


  “親兄妹感情好。”


  周京臣大約是無話可答,許久才擠出四個字,“不是親的。”


  宿管阿姨不吭聲了。


  程禧聽了一會兒,沒動靜了。


  她躡手躡腳地探出頭,望向宿管室。


  宿管阿姨朝她笑,“你哥哥的個子真高,彬彬有禮的,是大人物吧?”


  程禧也笑,反手關上門。


  周一早晨程禧戴著耳機背英語單詞,安然火急火燎拎著早餐進門,“對面政法大學客座教授葉嘉良的大公子來了!”


  “葉柏南?”鍾雯撩開上鋪的簾子,“他來咱們學校幹什麼?”


  “捐圖書館啊!”安然興奮得兩眼冒光,“他和周先生的大名平起平坐,這年頭啊,上流圈的公子哥兒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他倆一向不對付,所屬公司也常年有競爭,葉家大公子籤了國際訂單,周先生一定想辦法壓他,周先生研究了什麼東西,葉家大公子也要壓一頭,周先生月初不是捐了舞蹈室和體育館嘛,他捐得比周先生多!”


  鍾雯迅速扎了個辮子,下床翻出化妝鏡,“我昨天忘了敷面膜,好憔悴啊...”她扭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安然聽,“程禧的皮膚好,可不如我漂亮。”


  鍾雯是全系男生票選的貨真價實的系花,和校花僅僅一票之差。


第23章 葉柏南捐的比周多


  程禧沒她票多,因為性子太高冷了,鍾雯交際很有手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初出茅廬的小男生最吃這套了。


  社會上的成功人士不吃,隻認為她另有企圖。


  所以鍾雯釣的都是年輕富二代,三十歲以上或者白手起家的一個釣不著。


  安然摘下程禧的耳機,大聲喊,“去校長辦公室圍觀葉柏南啊!”


  程禧在吊唁廳是想看看葉柏南的長相,今天沒興致了,她奪回耳機,“我英語缺考了,下星期補考。”


  “就一眼嘛...”安然拖著程禧走出宿舍。


  校長辦公室在學校最裡面的大樓。


  程禧過去的時候,門口臺階上站滿了老師,系領導。


  一支施工隊在現場測量面積,聲勢浩大的。


  捐贈的圖書館應該規模不小。


  “程禧!校長旁邊那個男人!”安然踮起腳,扯她袖子。


  一排排白樺樹聳立在校園小道,雪碴子從樹杈往下掉,一片混沌迷蒙。


  掩映的人影在樹林中間穿梭,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一米七的校長被襯託得像個小矮人——”安然咂舌。


  葉柏南穿著黑色皮夾克,制服褲,皮面的運動鞋,似乎剛從基地考察完收工,掐點兒趕來學校的。


  典型的北方男人臉型,硬朗銳氣,深眉朗目的,身型挺碩。


  和周京臣一樣,在集團位高權重謹言慎行,習慣了收斂情緒,不苟言笑。


  “哎!鍾雯。”安然揮手。


  鍾雯不知從哪蹿出來的,背著YSL的鏈條小包,很時髦精致,裝作不經意路過,不小心撞了葉柏南。


  “抱歉,撞疼你了嗎?”


  校長生氣嗤鼻,“毛毛躁躁的,不仔細看路!”


  葉柏南沒多大的反應,隻在鍾雯撞上來的一霎本能皺眉,很快舒展了。


  鍾雯不肯走,等他開口,哪怕一句“沒關系”,她也有搭訕的契機了。


  不過校長沒給她契機,帶著葉柏南調轉了方向,去教職工的食堂,“葉先生,圖書館捐贈當天我們會安排儀式,歌舞社團有節目。”


  葉柏南專心走,專心聽,默不作聲。


  這時一個男同學一邊踢足球一邊跑到校長面前,“校長,金融系五個同學的實習證明已經放在您的辦公室了,程禧的證明沒拿來。”


  “程禧?”葉柏南偏頭。


  校長一怔,“葉先生認識程禧?”


  “不認識。”他繼續走。


  “她是歌舞社團的副團長,這丫頭跳舞獲過獎的。”正好食堂附近是優秀學生展示欄,校長指著程禧的照片,“她。”


  葉柏南駐足。


  程禧那張照片素面朝天的,連眉毛也沒畫。


  高馬尾,碎劉海,高領的面包棉服,而且是大二的冬天在操場拍的,背景是黃昏落日,灰橘色的天空,她凍得颧骨通紅,笑不出,強笑。


  “優秀生?”


  “是文藝骨幹,提名的優秀生。”


  文藝優秀生在學校是最不值錢的,但受歡迎,校園的風雲人物無論男女,大多是匯演的C位,能歌善舞。


  葉柏南轉身的剎那,察覺到什麼,他回頭。


  接近兩米高的假山石寫著“厚德載物,勤能補拙”,石頭略窄,隱約露出衣服的邊緣。


  “誰在那?”他出聲問。


  安然一個踉跄撲出去,“校長,葉先生,我是金融系的。”


  “你們金融系的瘋了?”校長怒目圓睜,“有貴客,像什麼樣子!”


  安然餘光偷偷瞟假山石,扶正頭頂的毛線帽子,“鍾雯是故意的,我是意外...”


  葉柏南負手而立,循著安然鬼鬼祟祟的視線也望向假山石。


  他眼睛黑沉,明白了什麼。


  又一片雪碴子飄下來,葉柏南徹底轉過身。


  藏在假山石後面的程禧長長呼出一口氣。


  “你怎麼把我推出去了?”安然跺腳。


  程禧拽著她原路返回,“我請你吃西餐。”


  “我吃紅房子啊,市裡最貴的西餐廳——”


  ......


  程禧下午去了一趟萬利,秦董在辦公室大發雷霆,秦商被罵了一通,垂頭喪氣摔門。


  走廊一群員工在瞧熱鬧,他掛不住臉兒,憤懑大吼,“滾開!”


  眾人一哄而散,秦商朝前走了一步,表情一變,“程禧!”他激動衝過來,“你去哪了?不上班,也不回學校!”


  “我生病了。”程禧輕描淡寫解釋,“經理呢?”


  “她請假了,電話關機!”秦商懊惱,“訂單也丟了,關鍵時刻掉鏈子,還險些害了你,死八婆!”


  萬利和華達是那晚應酬的當事方,北航集團總部為降低影響,斃掉了這兩家企業,另外一家企業撿漏兒中標了。


  至於男人婆關機,程禧心裡早就有數,人事部的、秦商的未接來電一天十幾個,唯獨她沒打。


  顯然她知情包廂發生了什麼。


  是這次馬明昭潛規則的“老鸨子。”


  “我來公司辭職。”


  秦商表情又是一變,“是不是...我爸逼你辭職的?”


  程禧回到員工辦公大廳,收拾桌上的私人物品,“秦董沒找過我,是我自己不打算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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