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太爺爺娶的續弦是姨表妹,康熙也娶了表妹啊!何況是養女,哪來的倫理不倫理?”老夫人不吃她這套,邁上臺階,一瞟花園,“我白牡丹呢?”


  程禧心虛咽唾沫。


  “最大的一朵喲,誰摘了?”老夫人怒了。


  “禧兒摘的。”周京臣又恭敬,又打趣,“保姆告訴她,您喝白牡丹茶,她不懂,摘了花,在廚房泡了白醋,打算明天晾幹沏茶。”


  “禧兒有孝心。”老夫人怒氣瞬間消了,衝周夫人圓場,“十月份京哥兒就三十歲了,娶妻生子他心裡有數。你要麼和淮康再生一個,要麼老實等著抱孫子,天天瞎折騰什麼。”


  “我這年紀生得了嘛...”周夫人胸腔堵著,“關鍵禧兒有對象,京臣是退婚了,但禧兒談得好好的,他沒個分寸!”


  老夫人聞言,眉頭一蹙,“京哥兒,是真的嗎?”


第204章 我在洗澡,你出去


  周京臣望了程禧一眼,支開她,“你回廂房。”


  程禧走後,他規規矩矩答復老夫人,“母親給禧兒選的對象,有一個是瘸子,家暴禧兒,禧兒根本不樂意。母親做主,強行訂了婚。”


  “好啊——”老夫人怒火中燒,“李韻寧,你也是女人,你嫁不嫁瘸子!”


  “你隻說耿世清,為什麼不說其他人?”周夫人瞪著周京臣。


  “其他人?”周京臣一張臉寡寒,陰森到極限,“胡家的公子胡生嗎,他交往過十二個男朋友,買了壯陽藥慫恿瘸子侮辱禧兒。”


  老夫人差點厥過去,“這哪是選女婿,你分明是選歹徒...你搜羅了一群什麼東西!”


  周夫人嚇得不輕,“您消消氣——”她咬牙切齒,“京臣!你姑婆萬一氣壞了,你擔待得起嗎?”


  佣人匆匆端來茶水伺候老夫人,老夫人一邊喝茶一邊大喘氣,“我的哥哥喲,你生的好女兒,氣得我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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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嘴上鬧著,朝佣人使了個眼色,佣人心領神會,“大小姐,老夫人今年斷斷續續有小毛病,中醫叮囑她忌操心,忌著急。周家的家務事,李家不該插手,但京哥兒自幼養在李家,老夫人管他,您理解吧?”


  周夫人擠出一絲笑,“姑媽管京臣,甚至管我和淮康,都是應該的。”


  老夫人冷哼,“你既然認可我管,那群阿貓阿狗配不上禧兒,配給京哥兒吧。”


  周京臣面無表情,注視著周夫人,“我聽姑婆的,姑婆讓我娶誰,我娶誰。”


  “好外孫。”老夫人高興。


  周夫人拽過他,橫眉豎目,“你和我玩先斬後奏是吧!帶著禧兒討了老太太的歡心,先入為主,把祝卿安擋在李家大門外,老太太替你撐腰,壓我一頭?”


  祝董是李老太爺的頭號部下,數十年忠心耿耿,和李家上上下下私交不錯。


  周家挑了祝卿安當兒媳婦,老夫人沒異議,保不齊也苦口婆心的勸他接受。


  那時,大局已定了。


  禧兒甜,懂禮數,各方面長在老夫人的審美點了。


  他又千方百計哄著老夫人,一番運作下,直接淘汰了沒登場的祝卿安。


  多高明啊。


  周夫人太陽穴突突跳,“和祝董結盟,多一重保障,你偏偏不走捷徑!一旦在奪權大戰中輸了,你舅舅佔了李氏集團,早晚會敗光,你外公的在天之靈不怨你嗎?”


  “你風風火火趕過來,就為了教訓你兒子?”老夫人心疼周京臣,“集團的幾位元老,有扶持韻晟的,有扶持韻華的,內部四分五裂,京哥兒受了委屈,一堆的麻煩,你不體諒安撫他,逼他幹什麼啊!”


  周夫人面色鐵青,“又不是沒辦法解決,他不肯。”


  “聯姻啊?”周夫人飛揚跋扈,惹得老夫人厭煩,“李氏家族重要,京哥兒的婚姻大事也重要,恩愛和諧是福氣,同床異夢是冤孽。他性子犟,結完婚不同房,你在床邊監督他和媳婦鑽被窩嗎?”


  周夫人一噎,“姑媽,您別添亂了!”


  老夫人不搭理她,拉著周京臣,幫他脫身,“送我回屋。”又呵斥周夫人,“你跪祠堂!清明節沒祭拜,現在去。”


  ......


  程禧回到西廂房,佣人介紹了在哪洗澡,在哪休闲娛樂,便退下了。


  西廂房是一間四十平米的大通房,臥房和浴室之間沒有牆,隻有一扇屏風,白玉骨架,鵝黃錦緞,遮掩住泡澡的木桶。


  布置簡約,家具奢華。


  李家老宅大部分是白玉、黃金的裝飾。


  富貴傳統。


  程禧泡了一會兒,門忽然響了。


  一個男人的身型。


  “哎——”她驚慌,“我在洗澡!”


  男人步伐一頓,反手關門,“泡你的。”


  是周京臣。


  他襯衫扣是胡亂系的,歪歪斜斜,西褲也褶皺,天氣燥,愛出汗,散發一股濃鬱的白酒味。


  程禧坐在木桶裡,隻冒出腦袋,“周阿姨生氣了?”


  “嗯。”


  分不清她是八卦,是關心,“打罵你了?”


  “打個半死。”周京臣倚著床頭,從她的行李箱夾層拿出一本四級單詞,密密麻麻的筆記,“‘因特耐神鬧’是什麼?”


  “翻譯中文是國際的。”


  他嫌棄,丟了書,“不用考了,你英語沒慧根。”


  程禧一動,哗啦啦的水聲,她趴在桶邊,“我高三這樣學的,考了76分呢,你考幾分啊。”


  “130。”


  她不服氣,“我語文129,你有我分數高嗎?”


  “136。”


  程禧不吭聲。


  周京臣比上癮了,“比數學嗎。”


  她的數學可謂是“天災人禍”,曾經“一道幾何題氣瘋了周夫人”,更不敢比了。


  男人閉目養神。


  屏風半透。


  他輪廓映在上面,影影綽綽。


  周京臣無疑是好看的。


  光線越模糊,或是越明亮,越顯得英俊。


  “哥哥。”她喚。


  他沒反應。


  程禧躡手躡腳起來,擦幹淨水珠,又摘下掛在屏風上的衣服。


  “後背磕破了?”周京臣不知何時睜開眼。


  她迅速穿好睡衣,邁出木桶,“你偷窺我。”


  “有什麼可偷窺的。”他不屑,“旺仔小饅頭。”


  “你是帝王蕉。”她比劃小拇指。


  男人臉色一沉。


  她赤腳,踩在地板上,“會發育,會長大的嘛。”


  周京臣懶得計較,“明天陪姑婆看黃梅戲。”


  程禧甩著發梢的水珠,“戲臺不是拆了嗎?”


  “有一個戲園子,沒窗戶,姑婆不常去。”周京臣搶過毛巾,摁住她,“坐好。”


  他褪下睡衣,程禧捂住胸口,“兄妹授受不親...”


  周京臣力氣大,控制她,“誰親你了?”


  脊背裸露,一塊淤青,“磕哪了。”


  程禧指著門,“門栓。”


  老式木門,沒有鎖,有木栓,她沒注意,磕骨頭了。


  “毛躁。”周京臣下床,洗了熱毛巾,敷在那塊淤青,“疼嗎。”


  “疼。”


  她以為他會講幾句好聽的。


  “活該,下次還磕,磕出血。”


  程禧向後踹,“我不需要你弄了——”


  他悶笑,“小短腿挺利索,會尥蹶子了。”


  睡衣松垮,燈火微醺,照得春光乍泄。


  渾圓飽滿的蜜桃緊貼著床沿,壓得扁了,白花花,粉嘟嘟的。


第205章 我答應走,離開他


  周京臣深呼吸,放開她,去隔壁東廂房。


  “你不許再來。”程禧站起。


  “求我,我也不來。”他腹部鼓脹,灼燙。


  東廂房的門一關,她溜進廚房,煮了一碗面。


  李家祠堂在後花園,一棟獨立的紅磚小樓。


  程禧推開門,周夫人跪在蒲團上,累得癱軟。


  這歲數,跪兩個小時,膝蓋都腫了,程禧一手捧著碗,一手攙扶她。


  “京臣呢?”


  “哥哥在工作。”


  周夫人瞥了一眼面條,“你煮的?”


  “是蔥花面。”程禧小心翼翼,怕灑了,“來不及燉雞湯了。”


  周夫人一貫講究吃喝,煮面條必須是土雞湯和花膠湯的湯底,否則不吃。


  “你倒是有孝心。”蔥花炸得香,荷包蛋鮮嫩,周夫人餓得眼花,湊合吃了,“禧兒,阿姨今晚和你掏心窩子聊一聊,周家待你們程家不薄吧?”


  氣氛瞬間凝重,程禧抿唇,“周家的恩情,我記得。”


  “阿姨承認,你聯姻對周家有好處,但給你選的對象不是官家子弟就是富家子弟,憑你自己的條件,你八輩子也攀不上。耿世清是廳長的公子,柏南是市裡首富的大公子,阿姨沒虧你吧?”


  提起葉柏南,周夫人羞於啟齒,又忐忑不安。


  萬萬不能引狼入室了。


  結了親家,葉太太和淮康不免有接觸,舊情加上愧疚,是一張王炸牌。


  危機四伏。


  “不嫁葉家了,你去外省吧。”


  程禧愣住。


  “即使京臣不照顧你母親,周家保證照顧。”周夫人不容她抗拒,“你在外省的住處我已經打點好了,如果京臣找你,你通知我,我親自去攔截他。”


  她垂下眼睑。


  “見面三分情,分開幾年感情變淡了,疏遠了,你願意回來,阿姨不阻止。”周夫人嘆氣,“讓你們母女分隔兩地,是阿姨心狠了,你結婚那天,我準備上億的嫁妝補償你。你無論如何,也得走。”


  程禧眼眶泛紅。


  幾年。


  母親哪裡活得了幾年?


  她這一走,隻能等到母親的死訊了。


  孝順了二十年,臨了,大不孝的結局。


  周夫人的意思是悄悄走。


  瞞著周京臣。


  倘若接母親出院,會驚動他。


  而且母親才適應了南郊的環境,適應了新的醫療團隊,再折騰,反而排斥,刺激發病。


  留在周家的地盤上,是最好的。


  除了周京臣,周夫人更忌憚老夫人,不想捅這個婁子,打算要她一句承諾。


  她主動走的,不是周夫人逼走的。


  “禧兒,阿姨求你了。”周夫人抓住她手,聲淚俱下,“京臣是李氏家族的繼承人,我唯一的兒子,他沒資格任性的——”


  程禧呆滯了好半晌,抹掉眼淚,“我走。”


  ......


  她前腳離開祠堂,周家的保鏢後腳進門。


  “禧兒小姐答應了?”


  “答應了。”周夫人得意,“我養大她的,我了解。她重情義,單純心善,我一哭,一求,她沒轍。”


  “不枉費您假哭演戲了。”保鏢笑。


  “京臣的脾氣,我沒把握。”周夫人笑不出,多多少少是恐懼的。


  他發現禧兒消失了,大概率是一場天崩地裂的大風波。


  可長痛不如不痛。


  男人嘛,象徵性痛苦一下,買醉、聽歌、飆車,“偽痴情”三件套。


  這世道,情種滅絕了。


  何況京臣是事業型的,不至於為區區一個女人,一蹶不振。


  “我剛到這邊,他警惕,先按兵不動。”周夫人命令保鏢,“三天後,安排合適的時間,你盯著禧兒上飛機。”


  “那您呢?”


  周夫人終於有笑容了,“我在老太太面前繼續演戲啊!京臣識破沒關系,隻要我死咬不認,老太太講道理,講證據,怪不到我頭上。”


  “禧兒小姐在外省的住宅...”


  “不是什麼大豪宅,一套公寓,禧兒攢錢自己買的。”周夫人部署得無懈可擊,“關鍵在於禧兒守口如瓶,我相信她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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