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笑容加深,“你是不是高興自己賭贏了。”


  程禧一怔。


  “你...”


  原來,葉柏南什麼都知道。


  “蛇頭到局子了嗎。”他偏頭,問助理。


  “估計到了。”助理試探,“現在攔,來得及。”


  葉柏南目光緩緩對上程禧。


  一時一刻,一個世紀一般悠久。


  “不攔了。”他喑啞。


  程禧閉上眼。


  渾身的血液沸騰過後,是平靜凝固。


  走廊外面,堵得嚴嚴實實。


  無數男女守在包廂門口,觀望3號包房。


  有慶幸,有唏噓,有八卦。


  “搞了什麼啊?”


  “煙頭唄!”人群中,一名女公關曉得內幕,不加掩飾地曝光,“在後背燙了一個‘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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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陣陣雞皮疙瘩,“太變態了吧?”


  “一輛寶馬X6嘍,你情我願的。”女公關環抱胳膊,“六七十萬的新車,燙一個字,你幹不幹?”


  另一名女公關咂舌,“可麗麗的牛奶肌是招牌,外省的、外國的客戶,慕名而來一睹風採。她如今一堆疤,為了幾十萬小費,職業生涯毀了...她一個月工資不止幾十萬!”


  “附近有保利俱樂部,有華南會所...全是人間天堂的競爭對手。”服務員嘆氣,“120車一停,鬧大了,明天警方就來調查了。”


  3號包廂發生了什麼,葉柏南一邊走,一邊東拼西湊地聽,基本了解情況了。


  這關頭,曝出醜聞,是捅了大簍子。


  “嚴重嗎?”他蹙眉。


  “王總下手沒輕沒重的,麗麗後背鮮血淋漓,大概率要植皮手術。”經理無奈,“場子的公關、保鏢、服務生,甚至客人,我簡單統計了,今晚一共七百多人,救護車在樓下嗡嗡響,封鎖不了消息。”


  葉柏南佇立在電梯裡,轎廂的門壁映出他,“方家老二沒有正經本事,在娛樂場勾心鬥角,他倒是有一套。”


  助理詫異,“是保利的老板指使王總坑您?”


  “我指使蛇頭砸了方大斌的場子,他又威脅了姓王的,砸了我的場子。”葉柏南心知肚明的表情,“姓王的和我合作,也可以和方家合作。誰給的好處多,他歸順誰。”


  助理一樁樁匯報,“目前您涉嫌誹謗,開設情色場所,罪名不大,可脫身不易。這些年,葉氏集團得罪了不少同行,葉嘉良一死,各種債務和矛盾,落在您頭上了,這場風波,同行一定趁機聯手,折騰您。”


  葉柏南視線移向一旁的程禧。


  人間天堂連電梯的光線也曖昧,一男一女,顯得撕扯,糾纏。


  程禧本以為,他反悔了。


  然而,他隻是輕描淡寫一句,“我送你回家。”


第289章 催他發瘋,惹他著迷


  葉柏南先走出電梯,她隨後。


  “我開車了。”程禧站在臺階上。


  “小心。”他關懷叮囑,步履生風,又返回大堂。


  一副天塌了,四面楚歌的悲愴。


  她愣在原地,形容不上來什麼滋味。


  葉柏南再次進電梯。


  助理說,“周京臣也捏住了您的把柄,他聚眾鬥毆,您誹謗,其實互相退讓,可以互相平安。您答應程小姐放過他,他那邊無罪了,您可要承擔誹謗罪,何況,方大斌又搞了您,您面臨雙重危機。”


  “我清楚。”葉柏南注視著顯示屏跳躍的數字,“世間事,有得必有失,換程禧承諾一個條件,作為我的王牌,或許更劃算。我不遭殃,她又怎會自責,兌現諾言呢?”


  ......


  周京臣釋放的當天,先回了一趟周家老宅。


  翌日上午,回了市區。


  家裡有客。


  客廳在播電影,日版的《午夜兇鈴》。


  窗簾合攏,氣氛陰森晦暗。


  他亮了壁燈。


  程禧望向玄關。


  周京臣胡茬濃密,略清瘦了,眼眶淺淺地烏青,削薄凌厲的發型也潦倒了三分。


  另類的,頹然的俊美。


  她心髒怦怦震顫。


  周京臣同樣望了她半晌,眼中波瀾乍起。


  礙於外人在,克制了。


  “你是禧兒的同學?”


  他性子冷漠,待陌生人,愈發冷漠。


  難得脾氣隨和,打招呼。


  安然驚喜,“周先生,咱們見過!”


  周京臣沒印象了,“在什麼地方。”


  “在酒吧!”安然興奮比劃,“程禧喝醉了,我扶她上車的。”


  他微微眯眼,“周扒皮?”


  “程禧私下給您的外號。”安然一興奮,口無遮攔了,“我問她為什麼是周扒皮,她說您擅長扒人,扒得又快又準。”


  程禧慌了,拽安然,“我沒說——”


  安然和男友也同居了,並非不懂男女之事,大約是周京臣太莊重,太光風霽月,安然沒往那方面琢磨,而且,程禧說這話那會兒,‘對外’僅僅是兄妹關系。


  “我擅長扒什麼?”周京臣頗有興致,親自開冰箱,取了早晨切好的果盤,擱在茶幾上,瞟程禧。


  她面紅耳赤,脊背僵硬。


  “扒哪個人,你在場嗎?”他解著皺巴巴的襯衣扣,“我扒得嫻熟嗎。”


  程禧火燒火燎,不自在摳著沙發布,“你吃午飯了嗎?”


  周京臣似笑不笑,“沒吃。”


  “鍋裡有菜,溫熱的,你湊合吃一些。”她匆匆起身,去廚房。


  他掃了她一眼,知道她面皮兒薄,偶爾過過嘴癮,他一動真格,雙方‘對峙’,她又不行了。


  “周先生,程禧是休學是退學?”


  “休學。”


  原本,周夫人是辦理了退學,他悄悄去學校改了休學。


  雖然程禧不是學習的材料,好歹要念完大學。這圈子的世家小姐、豪門太太,個個兒是留過洋、考了學位的,屬於上流社會的鍍金門檻兒,他不介意流言,程禧敏感,以後被嘲諷沒見識,她多多少少委屈。


  “我們經濟學老師每天上課點名,點到程禧,關心她什麼時候回校。”


  經濟學老師...


  “那個年輕的代課老師?”


  “他兼任英語課,很有才華。”安然沒察覺周京臣神色不太好了。


  程禧從廚房出來,餐廳隻剩下周京臣。


  “你同學走了。”他挪了椅子,坐下。


  她在對面。


  周京臣夾了一塊魚肉,仔細挑刺,他一向是替程禧剝,她下意識遞出碗,結果,他吃了。


  四目相視,他無動於衷咀嚼著,“習慣了?”


  程禧收回空碗。


  “我理所應當照顧你,護著你,至於欺負,哪次欺負是真?‘欺負’完了,哪次軟下身段求和、哄你是假?”周京臣依稀陷入了一個漩渦。


  不見她,割舍不下;見了她,又想起周家的衰敗,百般地掙扎,惱她,也惱自己。


  兩股情緒猛烈撞擊他。


  他撂了筷子,進書房。


  風風火火來,冷冷清清去。


  程禧所有的話,哽在喉嚨。


  ......


  傍晚,周京臣交給程禧一份租賃合同。


  “東城區有一家美容院的老板移民泰國,店鋪和儀器一口價出售,員工也齊全,我租了。”


  他摩挲著光禿禿的無名指,餘光像是看她,又像是看掛在牆壁的藝術照,“你闲著無聊,解一解悶。”


  保姆一瞧,緩和了,示意程禧端茶水。


  她斟了一杯,周京臣接過,不經意碰了她手,“這麼涼?”他低頭,打量她腳,穿了拖鞋,沒穿襪子。


  “阿姨,拿她的襪子。”他放下茶杯,“她體寒,偏偏貪涼。開空調,提醒她穿厚衣服;不老實穿,不許開空調。”


  “我記住了,周先生。”保姆拿了襪子。


  “過來。”周京臣又接過,顛了一下腿。


  程禧坐在他右腿上,腳搭在左膝。


  “以前不是喜歡塗指甲油嗎,怎麼不塗了?”程禧讀大學後,周夫人不管她打扮了,她大多數是清純素顏,跳舞會化妝,尤其跳《貴妃醉酒》,紅妝濃豔,鬢發如雲,十指蔻丹,自有一番韻味。


  他掌心糙,套襪子磨得程禧痒,勾著腳趾,“保姆不讓塗,也不讓抹口紅了。”


  周京臣又打量她嘴唇,她平日總是抹唇膏,他初次吻她,在半醉半醒間,唇齒是柔潤芬芳的飽滿蜜桃。


  那種打破世俗禁忌,壞個徹底的味道,催他發瘋,惹他著迷。


  他自甘墮落。


  亦是浸入骨髓的上癮。


  周京臣拇指蘸了茶水,輕輕撫摸她唇瓣,洇湿得水淋淋,“影響孕婦,是嗎。”


  “沒什麼影響,是保姆太謹慎。”


  他拇指沒離開,停在她唇瓣,“你找葉柏南了。”


第290章 生下來,給她養


  程禧左腳摩挲著右腳,粉色的襪子,白色的蕾絲花邊,是周京臣買的。


  他在床上愛她放浪形骸,越野,越愛;在床下,愛她乖嬌大方,買的衣服也是清純端莊的款式。


  一開始,周家的圈子不太接納她,打扮得富貴了,是攀周家的高枝兒,一個貪汙犯的女兒,雞犬升天了;打扮得普通了,又顯得窮酸,在場合上尷尬。


  她是受過委屈的。


  後來,周京臣替她挑了新中式,是小姐一輩裡的獨一份兒,既傳統,又清麗,太太們都誇她。


  漸漸地,她不抗拒應酬了。


  周京臣一步步扶她上位,堂堂正正地融入周家的圈子,與所有太太、小姐們平起平坐。


  花費了大心思。


  “找了。”她坦白。


  “找葉柏南幹什麼。”周京臣唇貼著她,氣息灼熱,“蛇頭申請撤案,同意私了,是你求他的?”


  熱氣直逼耳蝸,程禧蜷縮了一下,“嗯。”


  “擔心我身敗名裂嗎?”他逼得更近了。


  她繼續嗯。


  周淮康挨了處分,周京臣再出事,周家徹底垮了。李家人正愁沒把柄,借著這場風波,聯手折騰他退位,李氏集團失去周京臣的庇護,很快也垮了。


  周京臣從權貴公子降級到富家公子,外界的態度已是大變樣,一旦兩大家族全軍覆沒,憑他心高氣傲、順風順水了三十年,哪裡承受得住。


  程禧害怕他落魄,潦倒。


  也心疼他。


  “不是毀周家嗎?”周京臣一手託著她腰,一手攥著她腳踝,“毀完我父親,不舍得毀我了?”


  程禧目之所及,是他雪白的衣領,大喇喇敞著懷,筋骨肌理分明,強悍力,蠱惑力。


  “周家和程家的恩怨,我早就知情,隱瞞了你,耍了你,你恨我。”周京臣捏住她臉,迫使她面對,他濃黑的瞳仁仿佛鋪開的大網,吸她,絞她,“不報復我了?”


  她不肯面對他,掙扎著滑下,男人一顛,她又滑回腿間,不是側坐,而是面向他坐,愈發親密,也愈發壓制,


  “還報復嗎。”他非要剜開她,刺透她,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刀柄塞在她手中,“報復得不夠爽,任由你扎一刀,從此老老實實。”


  程禧躲閃。


  周京臣不依不饒,塞入她,她扔了刀。


  他又摁住她後腦勺,摁在胸膛。


  此起彼伏的心跳與呼吸,恰如一汪洪流,淹沒了程禧。


  “為什麼不扎?你覺得周家對不起你程家,我姓周,我也對不起你。”他瘋了似的,低下頭,吻她。


  周京臣胡茬糙,磨得她皮肉幾乎破了,他不知收斂,如此悸動失控,有怨,有痛,積累了十餘天的悲與憂,開閘一般發泄,一釐釐吞噬她。


  “不扎了...”她在哭,也在喘息。


  男人咬著她脖頸,臉埋在一團烏發裡。


  死死地圈禁她。


  無處遁逃。


  程禧仰頭,一度溺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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