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時,溫琰將吳虞介紹給季煙認識的時候說:“這是DH的吳總監吳虞,之前你誇得贊不絕口的GA供應鏈管理就是她一手做出來的。”


  季煙笑著伸手,很謙虛地和吳虞打招呼。


  一旁的王雋始終沉默,仿佛一個局外人。


  短暫寒暄之後,季煙送溫琰和施淮竹回酒店。


  路上,施淮竹也好奇王雋一個大忙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蘇城。


  溫琰說:“你沒看到王雋那會是和吳家姐弟一起下來的?吳威那小子就是他安排進華瑞律所的。”


  施淮竹哦哦了聲,若有所思:“華瑞不好進啊,難道是王雋和吳虞在談朋友?郎才女貌,事業有成,倒是登對。”


  溫琰沒搭話。


  紅綠燈的時候,施淮竹突然問季煙:“季煙,你什麼時候找對象?”


  季煙正要答話,被溫琰搶先,他拍了一下施淮竹,笑罵道:“談個屁!保代都沒考下來,她敢談?”


  後面這句甚是嚴肅,聽得季煙懵懵的,同時又心驚肉跳的。


  溫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季煙,我對你期望很大,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前途面前,孰輕孰重,你要懂的。”


  施淮竹聳肩,朝她無害地笑著。


  季煙壓下心裡的那股怪異感,誠摯地說:“老大放心,我不會辜負您的栽培。”


  施淮竹不服氣了:“你不該謝謝我這個師父嗎?”


  話落又被溫琰笑著罵回去:“我還在這,你當我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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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一路倒是說說笑笑。


  到了酒店,溫琰沒讓季煙送,說是不方便,隻讓施淮竹送,幸好施淮竹酒量好,人還算清醒,溫琰的酒店房間就在他們樓上,季煙不再堅持。


  眼下,季煙看著窗外的萬盞燈景,越想越覺得腦子暈暈沉沉的,容量已暫時飽和,不能再多想其他事情。


  她找了套衣服進浴室,半小時後出來,拿起手機習慣性地看群消息。


  中夏物聯這個項目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隻要明天的關聯方同業競爭問題得到解決,再花半個月寫招股說明書,他們也差不多該回深城申請內核會審核。


  退出群消息,季煙一邊擦頭發一邊點開紅色數字提示。


  有父母的,有朋友的,也有一些偶然掃碼添加的珠寶、外賣、快遞等人員的自動群發消息。


  季煙一條條掃過,忽地,在要點開其中某一條時,拇指懸停在半空,怎麼也點不下去。


  十分鍾前,王雋來過一條信息,很簡短三個字。


  WJ:哪間房?


  季煙急急地擦了兩下頭發,停下手,將毛巾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什麼意思?


  季煙琢磨兩秒,點開對話框,剛打算打字,乍然想到他和吳虞站在一起時的場景,以及施淮竹說的那句“倒是登對”,她退出微信。


  施淮竹倒是說得沒錯,王雋和吳虞站在一起時,男俊女美,加之兩人氣場都是不相上下的強大,確實養眼。


  季煙覺得她沒必要再回這條信息了。


  不摻和別人感情是她最後的底線。


  說不準是什麼緣分,正當她長按王雋的消息欄,想刪除聊天記錄時,手機突然作響。


  她一個驚嚇,手機從手裡甩出去,砸在木地板上。


  悶悶的一聲響。


  季煙瞬間肉疼,才剛換不到一年的手機,要是砸壞了,又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況且裡面還存了那麼多工作資料,新手機克隆原有信息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她撿起來,手指觸到屏幕,正巧點到接通圖標,電話就這麼接通了。


  “季煙。”


  屋裡響起一道沉沉的聲音,無波無瀾的,平添幾分陌生。


  季煙沒作聲。


  相比已經被放棄的王雋,眼下她最在乎的是手機。


  反復檢查了幾遍,幸好,隻有鋼化玻璃的邊角磕裂了。


  “季煙?”


  大概是那邊沒有得到回應,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季煙耐著性子,不情不願地回了句:“做什麼?”


  那邊頓了下,問:“哪間房?”


  “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端沉默。


  好一會,季煙像是想到了什麼,說:“你不要亂來,我部門老大老二一個在樓上一個在隔壁。不合適,你知道嗎?”


  那邊淡淡嗯了聲。


  嗯?!


  他是說個字都嫌費事嗎?


  季煙想起曾經鑽研過王雋經手的行業分析報表,那真是除了數據,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頓時來了脾氣:“我忙著背書呢,就這樣。”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摁斷電話。


  -


  電話嘟嘟嘟幾聲,屏幕跳回撥打電話的界面,王雋抬頭,盯著酒店高樓看了一會,食指不緊不慢地敲著手機背面。半晌,餘光掠過走近的身影,他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


  吳虞走到他面前,說:“今天謝謝你送我來蘇城,又送我弟弟回酒店。”


  王雋神情淡淡的,不怎麼在意,說:“我順便過來處理點事情。”


  他第二次提到了此行是順路,掐滅了所有的可令人浮想聯翩的念頭,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連點曖昧都不願意留,真把表面的客客氣氣做得明明白白的。


  吳虞心裡可惜,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相。


  知曉王雋油鹽不進,她就沒想耗費時間和他過招。畢竟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沉沒成本太高,再花費心思和力氣純屬多餘,她直白道:“我等會還要見個客戶,先走一步。”


  王雋依舊客客氣氣:“車子叫好了,注意安全。”


  說著他朝酒店門口的門童招了下手,很快一個身穿酒店服裝的男人小跑過來,王雋說:“剛才是這位小姐叫的車,麻煩您。”


  門童看著吳虞,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說:“您隨我來。”


  吳虞面上笑著,心裡卻思忖著他可真客氣,跟門童都是說個“您”。


  當真疏離,當真冷漠。


  她已經想好到時要怎麼回復母親了。


  吳虞微笑著隨門童離去。


  此番,王雋來蘇城確實有其他安排。


  當然其中誘惑最大的自然當屬,某個人也在這裡。


  想到剛才那道明顯生氣的聲音,王雋揚了揚眉,沒怎麼在意,轉身往泊車的地方走去。


  夜裡十點,王雋和姜燁坐在庭院裡,旁邊燻著檀香,味道沉穩,很熨帖。


  煙氣飄渺,一室寂然。


  安靜了好一會,姜燁摸出一包煙,敲出一根,咬在嘴裡,再用打火機點燃,深吸一口吐出去。


  白色煙霧騰空繚繞直上,他痛快地呼了口氣。


  身旁的人卻聲音冷冷的:“去院子抽。”


  姜燁愣了一瞬,罵道:“憑什麼?”


  王雋睜開眼,幽幽地瞥了他一眼,雖是無聲,卻是煞人。


  姜燁小聲罵著,起身走到院子,坐在走廊長條椅子,吸了兩口煙,他看看王雋,說:“華銀資本的人剛剛你也見了,你是怎麼想的?”


  王雋靠在藤編椅裡,閉目養神,神情淡淡,仿佛置身事外。


  姜燁腹誹了一句德行,又問:“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券商投行,就不想來私募基金大展拳腳?”


  王雋仍是默不作聲。


  姜燁決定給他下下眼藥:“你可想好了,你們公司可是嚴明禁止內部談戀愛,可別把人家害慘了。”


  王雋慢慢睜開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借著院子的夜色,那可叫一個森冷滲人。


  姜燁用力吸了一口煙,再狠狠吐出去,為自己壯膽:“我可聽說了,你今天本來就沒想過來見華銀資本那邊的人,要不是她在蘇城,呵呵……”


  姜燁說得不錯,王雋今天確實沒打算來蘇城見華銀資本的人,同樣的,送吳虞來蘇城也是臨時做下的決定。


  當時他正好談下一個項目,項目方認識吳虞,本想介紹兩人認識,不料吳虞卻先叫出他的名字,跟項目方那邊的人說之前和王雋因為私事見過面。


  吳虞口中的私事,就是他幫忙吳虞的弟弟吳威安排律所實習的事情。


  自然,王雋會安排吳威進華瑞律所,甚至特意安排進中夏IPO的項目團隊,也是為了一個人。


  所以當吳虞無意提起要順道來蘇城看弟弟時,王雋想起華銀資本那邊的人一直有意挖他。


  他覺得,不論天時地利還是人和,不論有意還是無意,今天過來見季煙再是合適不過。


  畢竟吳威這顆棋子放了這麼久,不能等季煙結束了在蘇城的盡調輔導,他連用上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隻可惜,他來得似乎不是時候。


  季煙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姜燁苦口婆心:“當了五年的乙方,當夠了吧,你的人生是不是該踏入另一個階段了?”


  王雋心平氣和,不緊不慢地說:“姜燁,是不是誰給你吹什麼風了?”


  真是個人精。


  姜燁揣著明白當糊塗:“你說什麼呢!我是你兄弟好哥們,我還會害你嗎?”


  王雋似笑非笑。


  他吞了下口水,破罐子破摔:“你一不談戀愛二不結婚,你未來的人生意義不就是賺大錢嗎?你爸媽你爺爺的人脈關系網你放著不用,是等著生鏽生蜘蛛網?”


  王雋眼裡的嘲諷劇增,姜燁當看不到,碾滅香煙,走到他面前,說:“還是你真喜歡上人家,想留在深城不回去?”


  王雋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像在看一個白痴一樣:“你覺得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姜燁氣得大叫,“又是買車,又是換裝修,還三不五時讓人留宿,現在一聲不響地追到蘇城,追到人家酒店樓下,你說說這叫什麼,這不是談戀愛是什麼?”


  聞言,王雋眸子微斂,摩挲了會手指,半晌,他起身,往屋子裡走。


  他走得有些急,甚至有些茫然無措,因為他連拖鞋都忘記穿了,赤腳踩在木地板上,聲音一會沉一會輕的。


  再不復此前的雲淡風輕。


  姜燁盯著地上那雙亂了形的拖鞋看了會,片刻,急急朝著那道人影跑去。


  他追在後邊問:“王雋,你去哪?這話才講到一半。”


  前邊的人身影一頓,姜燁停下腳步,喘了口氣,隻是一口氣還沒緩個明白,就聽到王雋轉過身,神色峻冷地看著他。


  “不要跟來。”


  話落,王雋走出庭院,挺拔的身影穿梭在幽徑小道,沒一會,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姜燁怔了一會,半晌,喃喃吐槽:“大晚上的,發什麼瘋。”


  作者有話要說:


  王雋:發一種叫季煙的瘋。


第09章


  接到王雋的來電時,季煙正在做歷年的保薦代表人考試真題。


  她瞥了一眼,不是很想接,摁了靜音,繼續算數據。


  等她做完最後兩題翻到下一頁,抬頭掃了眼一旁的手機,上面仍是來電提醒的界面。


  她停了筆,拿起手機,走到落地窗前,挨著窗戶坐下,半晌,認命似的,接通電話,然後用窗簾蓋住自己的臉。


  “你在哪個房間?”


  電話那端,王雋的聲音很是清冷,有種半夜滴著露水的味道。


  季煙悶著聲音:“我在做題。暫時不想見人。”


  那端沉默了稍許,就在季煙以為王雋會默默掛掉這通電話時,冷不防的,又聽見他說。


  “我上去,或者你下來,二選一。”


  ???


  季煙再次強調:“溫琰和施淮竹都在,其他同事也在,你不要害我。”


  他像是被她說得笑了下,輕描淡寫的:“所以,你下來。”


  “我……”


  季煙話還沒講完,聽筒傳來一串嘟嘟嘟的聲音。


  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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