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髒上仿佛有針在戳。想做什麼,卻無從做起,隻能很無力地問說:“現在還疼不疼?”


  林馥一咬住唇,遙遙望著。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淚意,眼眶全部燒紅。


  沒有想過,會是自己見過的人。


  “沒什麼事,打完吊瓶了。”舒清晚安撫著她放心,就跟尋常偶遇朋友一樣,還不是關系很親近的朋友。隻頷首道:“我先回去了,你們忙。”


  覃漪哽得說不出話。


  他們忙,他們在忙什麼?是在給另一個孩子看病。


  剛才她就一個人在另一邊看著他們陪著馥一看病問診嗎?


  “晚晚,等下……”


  她的眼淚直接掉出來,一行接一行。


  “我已經沒事了。”頓了一下,舒清晚說:“我現在隻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這句不是推脫。她現在確實隻想一個人靜靜。


  覃漪的腳步被迫叫停。


  舒清晚一邊往外走,一邊低頭拿出手機打車。


  這些對她來說,可能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林檐剛才在旁邊停住腳步,不知所措地不好靠近。見狀,這會兒快步追上來,林稷年也推了他一把,示意讓他去。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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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清晚微頓。她沒有停下叫車的動作,“不用的。我沒有什麼事,不用擔心。”


  很熟悉的話。


  她強制在推遠、保持距離。


  林檐拿著車鑰匙,“我跟州越好歹也有合作。送你一程不算什麼。”


  他的態度很強硬,但舒清晚還是沒有接受,“真的不用。”


  她的情緒很差勁,加上疲憊,沒有再糾纏下去。


  拒絕得果斷而強硬,自己便往外走。


  外面的雨停了,她不用再撐傘。


  但整個世界都還是潮湿的。


  打車軟件上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叫到車,舒清晚索性按了取消。


  她想自己走一會兒。


  林檐沒有回去,跟在她身後,保持著遠遠的距離。


  林稷年在問他情況,一條消息接一條消息地來,可見焦心。


  他斂著微漠的眉眼,摁著手機:【我跟著她回去,放心。】


  夜色蔓延整個天際。


  舒清晚靜靜走著腳下的路。


  這條路她很熟悉,也知道回家的路線。


  腦袋裡想了很多事情。有過去,有對他看到那條信息後反應的猜測,也有未來。


  她也不知道她會擁有一個怎樣的未來。


  這一段沒有結果的路,確實是做到了——讓她畢生難忘。


  夜色很深,她獨自一人走了很遠。


  林檐沒有打擾,隻是遠遠跟著。


  他看得出來她身上所籠罩著的很深的難過。


  也不知道該如何插手。


  最終隻能歸於沉默。


  舒清晚沒有去想走了多遠、還有多遠到家,她現在隻是想自己走一會兒,讓自己放空一下,安靜地去想會兒事情。


  在走完一處很長的臺階時,她抿了下唇,在倒數幾級臺階上坐下。


  林檐腳步一停。


  她雙手抱膝,安靜地將頭埋進了膝間。


  濃墨般的夜不見星光,也將她裹進其中。


第22章


  舒清晚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才起身離開。


  林檐靜默地跟著她,陪她到了家後,他在樓下斂眸靜了一會兒,神情始終很淡。


  回到家後,她很快睡著。但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做夢,一連睡到了下午才醒過來。


  阿姨一早就在外面等她,見她從臥室出來,才松一口氣:“舒小姐,您快給先生回個電吧,他好像有事找您。”


  容隱打不通她電話,直接讓阿姨過來看了眼。


  舒清晚微怔。剛睡醒,還有些不太清明,昨夜的一切恍如隔世。


  想起昨晚自己發的信息,她不由抿唇。


  她去拿手機,才發現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折騰到沒電自動關機。


  充上電後,一開機,手機裡便湧進了數個未接電話。


  還有他的信息:


  【舒清晚,接電話。】


  她抿住唇。幾乎能想象出他叫她名字時眉宇間的冷戾。


  已經不敢接。


  她發現她有點回避型人格。


  消息發完後,就不想面對。


  握著手機半晌,可能是知道她醒了,他又一通電話打進來。


  舒清晚猶豫了下,接起電話。


  短暫一秒的沉默後,他啟唇:“醒了?”


  “嗯。”


  “昨晚那個點,在做什麼?”


  舒清晚蜷了蜷手指,垂下眼,“腸胃炎,去掛了個急診。”


  容隱擰眉。顯然沒想到。


  他不在的時候,她的腸胃炎竟然再次發作。


  “好些了嗎?”


  從他的嗓音裡聽不出異樣的情緒,他隻是如常詢問。


  “已經好了,開了藥回來吃。”


  “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他最近工作很忙,那個點他應該剛睡下不久,她就沒有想過給他打電話。


  舒清晚微默了默,“隻是小事,我自己也可以去醫院。”


  他一時也趕不回來,隻是會安排好,叫人來照顧她。舒清晚覺得都一樣。


  些許停頓過後。


  她聽見他嗓音微沉:“晚晚,昨晚那句話,你可以撤回,我當你沒有說過。”


  舒清晚閉上眼。


  “不撤回。”


  容隱緊了緊下颌。


  沉默半晌後,他沉聲道:“除了婚姻,我們一切都很好。”


  他大概知道她現在在擔心什麼,“給我一點時間。現在的事情都會處理好。”


  情況雖然棘手,但他不覺得他無法處理。這麼繁忙的現況總會過去。


  可是。


  他大概率是要和談微結婚。就算不結,他也不會和她結的。


  他什麼都能給她,隻除了婚姻。


  而她想要的沒有那麼多,也隻有婚姻。


  他所能給的,和她所想要的,始終背道而馳。


  舒清晚輕抬起眸,牽起的唇角的笑有些悽婉,很輕聲地說:“容先生,我總是要結婚的。”


  像是一把刀,凌厲地刮過。


  容隱忽然沉默下去。眉心折起,身側拳頭攥緊。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正式地喚過他容先生。


  這種多少摻雜著生疏與距離的稱呼。


  剛認識那會,她與他不熟,那時是這麼稱呼他的。他高高在上,她也保持著禮貌和距離,多少帶著點敬意。


  但即便是那時候,也聽不出這麼遠的距離感。


  容隱輕眯起眼。


  他會結婚。


  她也是要的。


  他從前怎麼沒有想過,她這麼會說話。


  他的晚晚,果然最是懂他。


  或許她說出任何一個借口他都能夠駁回或者保證。


  可唯獨這一句,他無法回復。


  喉嚨啞得發幹,容隱擰緊了眉。


  他半晌都無話,神情冷峻。


  容隱低聲問:“決定好了?”


  她道:“嗯。”


  她依舊沒有改變念頭,決心已定。


  他答應了。嗓音喑啞:“好。”


  沉靜了半晌。


  舒清晚掛斷了電話,“你先忙。”


  容隱眉眼太冷。


  望著遠方,眸光深遠。


  辦公桌上還有堆積成山的公務,可他此刻沒有心思再去碰,也不欲再忙。


  在他和容家的這一場博弈中,沒想到,是她先退場。


  …


  安靜地在床上坐了會兒後,舒清晚垂眼,起來收拾。


  阿


  姨問她想吃什麼,她笑笑說:“粥就好了。”


  胃太嬌嫩,她得養養胃。


  阿姨也看到了她的胃藥,“行,我給你做點清淡的小菜。記得這段時間別吃太油太辣的。”


  這位阿姨負責柏悅苑的衛生和他們的餐食。


  她和容隱在一起了幾年,也和阿姨認識了幾年。


  這些叮囑她沒有從母親口中聽聞,倒是從阿姨口中聽見。


  舒清晚應了聲好,頓了下,又說:“這幾天有空的話,您幫我一起收拾下衣服吧。”


  很多東西她不打算帶走。那些都是容隱送的,或者他讓人安排準備的,價值不菲,如若不然,遠不是她一個剛畢業兩年的大學生能夠負擔得起。


  她隻帶走自己的衣服。


  阿姨愣住,無助地搓了下手,“啊?要去出差嗎?”


  她輕笑笑,“我們分手了。我要搬走了。”


  阿姨完全沒想過,怔了幾秒。


  跟舒清晚相處了幾年,她都習慣了他們,總感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怎麼……這麼突然的就要分手?


  阿姨還在消化著這個消息。


  舒清晚去拿電腦。


  她寫了一封辭職信遞交。


  之前白天在公司是上下級,晚上回來是情侶。


  現在她沒打算分手後還跟他白天繼續在公司共事。


  她的辭職信交了上去,州越那邊直接一陣不平靜。


  她剛做出這麼大的成績,那麼豐厚一筆項目獎金都還沒發到手,她就準備辭職?


  消息層層往上遞,遞到了杭助理手中。


  杭助理太陽穴突突一跳。


  ——這又是什麼?!這兩位祖宗在鬧什麼?


  他哪裡敢批?直接壓下來。跟人事部商量了又商量後,又往上請示了一番後,先給她批了個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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