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孟思期點了點頭,“路鶴,蒲公英紡織廠五名女工有調查過嗎?”


  路鶴說:“調查過,不過沒有找到她們,這次調查過程中,我們解救了近百名女孩,也有少數男孩,但是我也發現有一二十名女孩和男孩曾經出現在俱樂部,但是他們都不見了。”


  孟思期感覺到深深的不安,她知道阮夢櫻可能是唯一逃出俱樂部的受害者,如果不是她的“計劃”,也許西雅圖的秘密永遠都不會被人知曉。


  路鶴說:“我推測這些消失的女孩男孩應該都沒有走出俱樂部,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已經遇難了。”


  孟思期心裡一陣唏噓。


  路鶴說:“我們還在找他們的屍體,很可能就在俱樂部內,但是目前還沒有發現,不過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他繼續說:“阮夢櫻很可能是唯一逃出俱樂部的孩子,因為她死了,所以她如何逃離俱樂部的原因也不得而知。當初阮夢櫻在銀行工作時犯了一個錯,於是她借了一筆高利貸,沒有想到就是這筆高利貸害了她。”


  “西雅圖俱樂部有專人非法放貸的團伙,主要就是針對一些少男少女,一旦借貸成功,就變成了巨大的雪球,是幾十倍甚至百倍的翻滾,別說一個普通孩子,就是一個家庭,也根本就還不起,因此他們被威脅進入俱樂部,從而被囚禁,失去自由,用身體償還這筆錢,即便賭上性命,一輩子給俱樂部賣命,他們仍舊還不起。”


  路鶴的語氣甚是唏噓,他眼神裡血絲彌漫,像是憤怒的海,抑或是燃燒的火焰。孟思期的思緒跟隨著他的情緒,胸中憤慨不已。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路鶴會和她坐在一起,就他們兩個人,在討論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故事。


  因為“無知”和“貪戀”,這些孩子們搭上了自己的身體和性命,他們隻是在人生路途上犯了一個小錯誤,隻要他們真心認錯,就會得到原諒。


  但是惡魔們並不想放過他們,用盡一切手段蹂躪、踐踏他們的尊嚴,甚至陷害他們的性命,而他們面對巨大債務的侵蝕,無法告知父母和親朋,從此之後淪為沒有意識的奴隸。


  路鶴說:“給阮夢櫻拍照的人是一個戴著白面具的人,據俱樂部涉案人交代,那個人很神秘,他一般住在頂層,有自己辦公室,他也是唯一可以指揮賈龍輝的人,也就是說,西雅圖俱樂部雖然總經理是賈龍輝,但是卻受制於白面人,賈龍輝有妻子和一對兒女,他選擇跳樓自殺,很可能就是被白面人威逼要挾。”


  孟思期問:“那天逃走的白頭盔是不是就是白面人?”


  “對。白頭盔應該就是白面人,他逃離了我們的掌控,所以西雅圖俱樂部的秘密我們並沒有真正偵破。”


  孟思期沒有回應,她的心情很低落。


  路鶴看了她一眼說:“你還記得紅妝連環殺人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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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思期內心一怔,她當然記得,刻骨銘心,這是她最關心的案子,她不知道為什麼路鶴會主動提及。


  她忽覺緊張,咽了咽問道:“那個,這件案子怎麼了?”


  路鶴說:“阮夢櫻給我們留下了一組照片,我懷疑那是白面人,也就是白頭盔給她拍的,照片裡,白面人在阮夢櫻身上,畫了一些紅妝,有些地方和紅妝連環殺人案的筆法有些相似,我很懷疑,白面人很可能就是紅妝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當然這還有待調查,兩者之間現在還沒有找到最直接的關聯,但是白面人的嫌疑肯定是存在的。”


  孟思期的心髒“砰砰”地亂跳起來,就像一頭巨獸在撞擊她的心房,她無法控制這種失控的感受。


  “你怎麼了思期?”路鶴忽然發現孟思期臉色卡白,額頭上汗珠涔涔。


第134章 [VIP] 極惡白魘(10)


  孟思期知道自己失態了, 她來到這個世界有很大原因是因為路鶴,現在紅妝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出現了,路鶴就在調查當中, 他曾經就差一點被白頭盔的子彈打中, 不久的將來,路鶴會不會重現歷史的一幕?


  但她現在不能失態,不能因為她而讓路鶴分心, 她擠出一絲笑容說:“我沒事,可能今天太累了。”


  “也是, ”路鶴微微彎唇, “和你說了太多的案子, 本來今天是吃飯的。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孟思期努力平復心情,她不想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 她微微低頭站起, “你也休息,不用送了, 我就在樓上。”


  “沒事,走吧。”路鶴上前開門。


  外面的漆黑被屋子裡的燈光照亮, 孟思期緩緩走入黑暗, 但路鶴在身後,她感覺很踏實, 一步步踏上樓梯, 她的眼底已經盈了酸澀的淚,打開自己的屋門,她偷偷用袖子在眼前一抹, 轉頭宛然一笑:“路鶴,明天見。”


  “明天見, 思期。”


  她慢慢關上門,將路鶴淹沒在夜色裡,下一秒,她的眼淚就奪眶而出,她站在那,靜靜閉上眼睑,讓自己不要那麼悲傷。


  也許這個世界的路鶴改變了命運呢,否則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那些她獲得的神奇畫面又是什麼?也許她每一次偵破案子都是蝴蝶效應的一部分,隻要她足夠努力,就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時間線,那麼路鶴就一定不會出事。


  這天晚上,孟思期輾轉難眠,就睡了三個多小時,她早上發現自己特別憔悴,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窗外的陽光已經躍過了窗臺,照在一顆小小的仙人球上,生機動人。


  孟思期洗漱過後,準備早點上班,今天還有兒童綁架案的重要調查工作。


  天瓏小區離警局就五公裡路程,走過去也就四五十分鍾,比起從家裡坐公交車上班都要節省時間,她回頭要是買個自行車就更快了。


  她走著走著,還遇到路上騎車的同事,他們朝她打招呼:“小孟,是不是搬家了?”


  “對,我搬到這邊住了。”


  “買個車,特別快。”


  “好。”


  孟思期又走了一會,遠遠地能看到警局的大樓影子,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孟思期!”


  她一扭頭,竟然發現是騎著自行車的路鶴,車速不快不慢,很快就會從她身邊滑過。


  也不知道為什麼,再次看到她,她內心的壓抑和不安好像都消除了。


  路鶴大聲說:“別看我,看前面——”


  他左手扶車,右手抬起,做出舉槍的姿勢,朝前方做出開槍的動作,“叭——”


  孟思期跟隨他的手勢朝前看,前面不遠處有個騎摩託車的大叔,就在路鶴手起槍落的時候,他頭頂的假發掉了,假發向後飛去,迎風飛舞!


  “我的頭發,我頭發?”那個大叔急剎了摩託車。


  孟思期明白了,那個大叔的頭發可能隨時會掉,然而細致觀察的路鶴卻看準了時機,制造了一個戲劇。


  路鶴騎車從她身前滑過,轉過頭對她微微抿唇一笑。


  轉眼,他的自行車就隻留下了背影,孟思期追上去把大叔的假發撿了起來,看著大叔跑過來,光溜溜反光的頭頂,滿臉尷尬的笑容,她再次抬頭望向遠方,她忽覺啼笑皆非,哈哈笑了起來,對著遠方喊道:“路鶴,你太壞了!”


  *


  “沈巷鳴來得真是及時!”路鶴的語氣略帶諷刺。


  路鶴一大早就被劉茂平叫到辦公室,原因是省廳要參與賈龍輝案了,特派省廳刑警隊隊長沈巷鳴前來接手案子。


  劉茂平知道路鶴定是不會心甘情願把自己調查的案子交給旁人,即便是資源更豐富,能力更專業的省廳。


  但這既是組織上的決定,也是他所期望的。


  他慢言細語說:“路鶴,省廳派沈巷鳴來協查賈龍輝案,這是省廳的考量,也是我的希望,現在賈龍輝案牽涉面太廣,還波及到省市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說實話,這個艱巨任務,不是我們市局單打獨鬥所能完成的。”


  “我從不質疑組織上的決定,隻是沈巷鳴,我持保留意見。”


  在劉茂平眼裡,此時的路鶴就像一個倔強的孩子,也很像年輕時的自己,他很欣賞路鶴,有時候你會為他的破案能力而驚嘆,但同樣他有著和旁人不一樣的光芒,因為耀眼,他從不服輸,也有著不服人、“文人相輕”的心思。


  作為局長,他必須要理解他的心思,因此寬慰道:“我記得當年,你留在市局,就是為了項傑案……”


  當他說到這兒,路鶴的眼神沉了下來,最近項傑案的線索重見天日,和五年前相同型號的子彈和手槍浮出水面,現在白頭盔是最大嫌疑人,而賈龍輝案要想真正破局,那就必須抓捕白頭盔。


  劉茂平沉聲說:“我會向省廳申請,由我們市局繼續調查白頭盔的行蹤,直到抓捕白頭盔為止,還項傑一個真相,一個公道,也是了卻市局的心願。”


  他想給路鶴一個慰藉,也是給市局一個交代,項傑案必須由項傑所生所養的市局來完成心願。


  “劉局,我可以。”路鶴重重頷首,他不是做出讓步,而是他心中所持的堅定信念,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項傑的沉冤未雪。


  “好,沈巷鳴等一會就到了,我希望你們攜手共進,辦理此案。”


  “咚咚咚……”門是敞開的,有人站在門邊敲響了門。


  劉茂平轉頭,來人一米八多,年紀三十歲上下,穿著一身紅棕皮質夾克,夾克上的銅扣閃著亮光,他身材魁梧,長相周正,一雙鷹似的眼正望著辦公室內,嘴角流露出老朋友相會的微笑。


  這人正是省廳刑警隊隊長沈巷鳴,沈巷鳴不是第一次來市局,五年前,他還是省廳刑警隊副隊長的時候,由省廳委派到市局參與了兒童綁架被害案,雖然最終沒有破獲案子,但是他也留下了一串精彩的案情分析。很可能是由他在媒體上公布的一副兇手畫像,震懾了兇手,使得兇手再沒有犯案。


  劉茂平對他的了解還不僅於此,沈巷鳴很年輕,能夠在省廳節節高升,他的能力自然不低,和路鶴至少在伯仲之間。而他的綜合能力,從他的角度來看,比路鶴好,綜合能力是比較抽象的能力,但單拿其中一項來說,沈巷鳴社交能力可能比路鶴要出色得多。


  “劉局,再次回到市局這個家,我心情很激動,一大早我就急著想來看看你們,”沈巷鳴一邊走進辦公室一邊含笑道,“路鶴也在,好久不見了。”


  他走到兩人身旁,拍了拍路鶴肩膀,“更結實了,也更有氣質了,學長很看好你。”


  路鶴並沒有說話,劉茂平笑道:“巷明這一路辛苦了,我給你泡杯好茶。”


  他走向辦公桌,拿出茶葉罐,慢挑細選地取出茶葉,一邊忙著一邊說:“路鶴剛才還說了,早就盼你過來了,你們倆當年都在省裡警察大學學習,是‘警大雙璧’,你們倆相識相知,這次攜手辦案,我很期待!”


  劉茂平抓起開水瓶,倒了熱水。沈巷鳴上前一步,接過杯子,“劉局這話說得在理,我認識路鶴很早,當年他還是一個連說話都腼腆的小書生,準確的說,像個小姑娘似的,是我把他帶到了學生會。”


  “兩年,”沈巷鳴伸出兩個指頭,眉飛色舞地說,“兩年他就完成了蛻變,我一看他能力比我強啊,馬上把學生會主席辭掉了,他當學生會主席那年,你不知道學校追他的女孩子都排成一條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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