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薄漸看著江淮的背影。


  過了幾分鍾,江淮又意料之中地從桌洞裡抽了本書出來,從兜裡掏出耳塞,往課本上一趴,早上七點半,開始睡覺。


  一個上午,衛和平課間每回想去後排找江淮的時候,都看見江淮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衛和平不太敢相信江淮這是無中場休息的在教室睡了一個上午……昨天晚上這得幹什麼去了,第二天能困成這樣。


  他凌晨三點半的,都沒有江淮這麼困。


  似乎上了高中以後,江淮覺突然變得格外多。衛和平記得江淮初中的時候還很正常……雖然也偶爾上課睡覺,但不至於一睡就是半天。


  他昨天熬到快天亮,早上衝了杯咖啡,現在照樣倍兒有精神。


  昨天有人把劉暢的那事兒在“快樂齊天”裡說了,原本這事兒的重點是劉暢,但說著說著就說到江淮和薄漸身上了。


  群裡一個愛看總裁文的姐妹根據總裁文套路推導,結合起之前校園網上發的主席和江淮兩個人關系很差的帖子的論據事實,得出了江淮和主席肯定是共同守護一個Omega的不共戴天的情敵關系的結論。


  這位姐妹當場聲稱要把內容改編成總裁文,發到校園網上去。


  簡直是無稽之談。


  衛和平試圖阻攔,但以失敗告終。


  於是衛和平昨天晚上愉快地圍觀校園網總裁文更新更到下半夜三點半。


  順便為這位副會長提供創作素材。


  上午第四節 課下課鈴響了。


  江淮支著頭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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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和平從前排衝過來,在江淮課桌邊上一個急剎車:“淮哥,你中午去學校食堂還是回家?”


  江淮揉了揉眼睛,慢騰騰地說:“去食堂吧。”


  “好……那我去和許文楊他們說一聲我不和他們一塊了。”衛和平說,“你等我一會兒。”


  江淮朋友很少,也不喜歡交新朋友。


  要是江淮朋友多……衛和平估計江淮在二中的名聲就不至於這麼“罪孽深重”了。


  二中食堂有倆,一個叫東園,一個叫西園。


  但還沒下教學樓,江淮在窗戶邊瞥見樓底下哗啦啦一大片學生,豕突狼奔,各奔東西,朝兩個方向跑過去了,插上翅膀都能飛。生怕去晚了沒飯吃似的。


  江淮頓了頓腳:“算了……去外面吃吧,我請客。”


  江淮和衛和平去翻牆了。


  這牆江淮一跳就能攀邊兒跳過去,衛和平倒箕著腿,硌著胃,襠卡在牆沿上半天翻不過去:“我操……我要裂開了,江淮你他媽是猴子嗎?”


  江淮蹲在牆頂,嗤了聲:“你太弱了。”


  “……好好好,強者,您能拉我一把嗎?”


  江淮象徵性地伸了伸手。


  但衛和平一搭,就被很穩地拉上來了。


  終於他媽的上來了。衛和平喘勻了幾口氣:“淮哥……你現在還每天早上都鍛煉嗎?”


  “嗯。”


  “還跟以前一樣?”衛和平又問。


  “差不多。”江淮沒多說,直接跳了牆。


  衛和平看著腳底下的高度,又嘶地吸了口氣。


  跟江淮熟的都知道,江淮有晨練的習慣。衛和平知道的是這習慣初中就有了,但據秦予鶴說,江淮小學也晨練。


  原先衛和平以為這晨練就是跑跑步,跳跳繩,去公共健身器械上拉個筋,還想著強身健體,加入江淮的行列……但後來衛和平去了一回,發現江淮的晨練是從樓上往下跳,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還年輕,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Beta,他還沒有交過女朋友。


  衛和平深呼吸一口氣,帕金森似的,抖抖索索地一點點往下挪。


  腳終於著地了。衛和平撲了撲校服,又撲了撲手上的灰:“說實話,我覺得你那晨練太危險了,萬一你要是……”衛和平突然一停,沒再說下去。


  他嘆了口氣:“阿財怎麼樣了?”


  “我給她換了個學校。”江淮沒什麼表情,抬腳往前走,“到目前還沒有什麼事。”


  衛和平跟上去,又嘆了口氣:“唉,但轉學……治標不治本啊,萬一新學校同學也欺負阿財怎麼辦?”


  這個暑假江淮新給阿財辦的轉學。


  因為上個學校的同學欺負她。罵她腿瘸,傻子……這還是江淮去接阿財,自己撞見的。阿財先天腿不好,學東西又比一般小孩慢,就算是被罵了,被打了也不知道回家找江淮說。


  衛和平也不知道江淮這幾年怎麼混過來的。


  要他,就一個媽,在國外工作好幾年都不回來,自己生活就夠難了,還要帶一個處處要操心的妹妹……衛和平覺得他肯定得瘋。


  江淮抬了抬眼:“去她學校把那群小孩打一頓。”


  衛和平:“……”


  衛和平不知道該說什麼,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唉,算了……走吧。”


  二中後門一條街上有不少小飯館,出校吃飯很方便。


  走經後門,衛和平眼尖,覷見校門口停著的一輛黑色高級轎車。特別顯眼,一看車標就知道是進口車。


  駕駛位下來一個人,把後車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二中校服的高個兒少年自然地進了車。


  衛和平睜大眼:“臥槽,主席?”


  江淮下意識抬眼,正好和坐進車後座,車門還沒來得及關的薄漸四目相對。


  又默契地同時轉開了視線。


  司機關了車門。


  車揚長而去了,衛和平還一臉吃驚:“之前就聽別人說主席家特別有錢……原來是真的啊!這車不是那什麼,什麼車來著……哎喲,記不起來了,但不是特別貴的嗎?”


  江淮不為所動:“那你中午是吃麻辣燙還是拌涼皮?”


  衛和平:“……都不想,我想吃烤冷面。”


  衛和平要吃烤冷面,但烤冷面連個鋪面都沒有,兩個人隻能站在街口上吃。


  衛和平邊吃邊說:“哎,淮哥……今天下午有體育課,學校不是要辦籃球賽嗎,聽說咱們班人還沒報齊,你參加嗎?”


  “不去。”


  衛和平問:“為什麼啊?”


  衛和平覺得江淮應該去……如果江淮不去籃球賽,那是真的可惜了。他見過,江淮會打籃球,還賊他媽靈活。天天跳樓不是白跳的。籃球場上打籃球的那些人,加上體育生,彈跳力,靈活性也沒幾個能比得過江淮的。


  但江淮從初中起,就除了體育考試,不參加任何集體運動。


  可能是不喜歡肢體接觸?


  衛和平問:“打個籃球,也沒多少肢體接觸,你不至於吧?”


  “不是肢體接觸,”江淮隨手把烤冷面的紙盒扔進了垃圾桶,神情冷淡,“隻是一出汗,聞到別人的信息素很不舒服。”


  Omega基本不會來參加籃球賽,場上跑的除了Beta就是Alpha。


  衛和平知道Alpha之間對彼此的信息素是很抵觸的。他猶豫了一下:“不還有阻隔劑嗎?再說籃球場那麼大,隻要不摟一塊,其實信息素味兒不大的。”


  江淮瞥他:“誰打籃球一邊打一邊噴阻隔劑?”


  “哎,那倒也是。”


  江淮去買了兩瓶礦泉水,丟給衛和平一瓶,低眼道:“再說阻隔劑也隻是把信息素的味兒暫時壓下去……不是隻要噴了阻隔劑了,就可以不分泌信息素了。”


  衛和平覺得江淮說的這話有點莫名其妙:“那肯定的啊。阻隔劑就是個噴劑,怎麼可能抑制信息素分泌?”


  抑制信息素分泌的,那得是專業抑制劑了吧?


  東西肯定是有這麼個東西,但衛和平還沒見過能抑制信息素分泌的抑制劑。因為像一般幫助Alpha過易感期的鎮定劑和幫Omega過發情期的普通抑制劑都是屬於“神經鎮定”的功效,還沒有哪個說是能從根本上抑制信息素分泌的。


  信息素不分泌了,那不是易感期和發情期都沒有了嗎?


  衛和平發散地想:聽上去有點牛逼啊。


  回了學校,江淮又去睡午覺了。


  衛和平觀察了半天……覺得可能是江淮太闲了,不寫作業不聽課,導致在學校無所事事,才每天睡覺。


  下午有體育課連堂。


  按照二中慣例,上學期開學第一次外堂課,先體能測試。


  因為是體能測試,所以就不一個班一個班上了。高二一共二十六個班,分了兩組,一到十三班一組,十四到二十六班一組。


  今天下午測一到十三班。


  體能測試是二加一模式。


  “二”是必選項。一個是長跑,Alpha1500米跑,Beta1000米跑,Omega800米跑。另一個是引體向上和仰臥起坐,Alpha和Beta是引體向上,Omega是仰臥起坐。


  “加一”是可選擇項,無論是A、B、O,自由在跳遠,跳高,攀爬三項裡面選一項。


  今天天兒不錯,萬裡無雲,草葉兒都被曬得有點蔫。


  跑道中間的足球場上擺了幾張桌子,體育老師拿著表,一班到十三班的同學排著隊等報名填表體育項目。


  衛和平用手扇著風往後看:“哎,你們第三項都準備報什麼啊?”


  許文楊笑了笑:“一般報立定跳遠的比較多吧,跳高和攀爬兩個都太難了。”


  王靜把手搭在額前擋光:“我也是報跳遠,”她悄悄瞄了眼在旁邊站著,制冷機似的江淮,“像Omega的話,肯定都是報的跳遠。”


  王靜是個個兒不高,一笑有兩個小梨渦的女同學。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個Omega。二班的Omega不多,就王靜和其他兩個女同學。


  “淮哥你呢?”衛和平用肩膀撞了撞江淮,“就你這身手,你肯定報攀爬吧?”他眯著眼,迎著陽光眺向操場最頭上的攀爬網,“你要報了攀爬,不得全校第一?”


  許文楊有點驚訝,看向江淮:“江淮攀爬很厲害嗎?”


  “沒有。”江淮垂著眼,把衛和平撞回去了,“我報跳高。”


  作者有話要說:  江淮:因為不想完全展示實力。


第10章 薄荷葉


  長跑十二個人一組,一到十三班的Alpha剛好分了十一組。


  江淮在第二組。


  Alpha先測長跑,Omega先測仰臥起坐,Beta先測“三選一”。


  級部裡Beta佔八成,“三選一”裡除了攀爬網那兒,跳遠跳高的片區都火爆可觀,隊伍排了老長。Omega的仰臥起坐在室內不好進去,就不少Beta同學來看Alpha長跑了。


  特別來看第一組。


  薄漸就在第一組。


  第一組的同學還在體育老師那兒領號碼牌,已經有同學振臂高呼:“主席加油!”


  薄漸微微偏頭,勾了勾唇角,向他們禮貌地點了點頭。


  江淮在第二組排隊,“嘖”了聲,別過了頭。


  衛和平在跑道外圈的長凳上坐著,隔了十好幾米,也在衝江淮瘋狂揮手,還在喊什麼。但操場太吵了,江淮聽不見他說了什麼,隻能從手勢上猜差不多是在說“我去跳遠了,水我給你放這兒了”。


  江淮象徵性地點了下頭。衛和平衝他比了個大拇指,可能是誇他牛逼,也可能是讓他加油,然後就和許文楊幾個走了。


  陳逢澤和鍾康坐在一邊的長椅上。


  照正常分,陳逢澤應該在長跑第二組,但體能測試要風紀委監督紀律,所以他們幾個風紀委員都被安排到了最後單獨考試。


  陳逢澤靠在長椅靠背上:“學長,你們高三又不體能測試……你這是翹課下來的?”


  鍾康是學生會宣傳部的,Omega。


  “不然呢?”鍾康笑了笑,“主席考試,當然要翹課下來看啊。”


  陳逢澤沒忍住問:“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鍾康握著單反,耐心地找角度,“你們這些臭Alpha,對我們Omega的心思一無所知。”


  “……”


  陳逢澤很想回一句,你們這些Omega,對我們Alpha的德性也一無所知。


  “再說,我這也算職務需要。”鍾康盯著單反屏幕,“宣傳部就是宣傳學校文化的……體能測試和學生會主席都是咱們學校文化的一部分。”


  陳逢澤:“對對……您說的對。”


  鍾康掃了一眼第一組長跑的Alpha……薄漸是九號。他扭頭問:“哎,陳逢澤,你覺得主席一千五能跑幾分幾秒?”


  陳逢澤想了下:“四分五十五秒吧。”


  鍾康:“?”


  鍾康:“你猜都猜這麼精準的嗎?”


  “不是猜。”陳逢澤扭開一瓶礦泉水,又在身邊放了一瓶沒開的,“跑一千五滿分就是四分五十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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