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薄漸低著頭,給他寫作業,神色認真。


  江淮扭回頭,充當沒發生,繼續翻書寫作業了。


  又寫了幾行字,一隻手微掀起他T恤下擺,摩挲在他腰側,慢慢向裡。江淮猛地扭頭:“你幹什麼?”


  他看見薄漸握筆的手,在他的寒假作業上勾了個漂亮的“C”。


  薄漸稍偏過頭,側過來,嗅了嗅他脖頸。


  江淮脊背繃直起來。


  耳塞被摘掉了,呼吸聲一下子清晰下來。


  薄漸嗓音微啞:“這裡……早上就不會對我有什麼反應麼?”


  “你看,”他說,“你沒有,但我有了。”


  ……


  “想過我麼?”


  “想……想過。”


  薄漸親吻在他耳朵上,輕聲說:“我也想江淮同學了。”


  ……


  江淮失去表情,拉開衣櫥換了衣服。


  薄漸拉了拉他後衣角:“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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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沒說話,換了件T恤。


  薄漸又拉拉衣角:“我不是故意的。”


  江淮沒搭理他,關上了衣櫥。


  薄漸又又拉拉衣角:“就一點點,我都嘗過你……”


  “閉嘴。”江淮轉身,扯開薄主席拉他衣服的手:“別耽誤我寫作業,”他稍頓,“我去漱口。”


  江淮書桌還算寬敞。


  有兩把椅子,江淮坐在左邊,薄漸坐在右邊。


  江淮寫自己的預習學案,薄漸幫他寫《理綜寒假作業》。


  房間又靜下來,筆尖摩挲在紙面上,細微的摩擦聲。


  薄漸放輕了動作,翻頁安靜下來,江淮也沒再戴耳塞。


  江淮翻著書寫學案,字醜,但寫得還算認真,一筆一畫。薄漸有些隨意地勾出題目的正確答案,時不時微側眼看過江淮。


  江淮看上去很認真。


  他心髒發痒,沒忍住,輕輕握了握江淮的手腕。


  江淮扭頭。


  薄漸松下手指:“你繼續寫……”


  江淮離近了些,在他臉上親了下,表情不多:“你去休息吧……去倒時差。”


  薄漸稍愣:“不用我幫你寫作業了麼?”


  “我已經是個成熟的男朋友了,不用……”江淮一頓,“可以等你睡醒了再來幫我寫。”


  江淮也想倍兒硬氣地說一句:你去睡吧,作業不用你幫我寫,我一個人寫完沒問題。


  但開口前,江淮思考了一毫秒。


  他覺得他不可以。


  2月8號,高二下學期正式開學。


  住校的同學就提早兩天,把行李都搬回學校,不住校的同學開學第一天早上八點前準時到校。


  時至二月,漸漸回起溫來。今年冬寒去得早,細瘦的枯褐枝椏已經孕出藏著亮色的綠芽兒。返校第一天,江淮早七點半到校。


  他來得不早不晚,班裡人剛過半。


  到昨天下半夜,江淮剛剛把作業全寫完。


  如果沒有薄主席的人道主義援助,以江淮的低保貧困戶的作業水準,還剩一個星期,他日日寫,夜夜寫,寫到今天早上,寫完作業也沒戲。


  雖然上學期期末考試江淮才一千名,但江淮總體屬於天賦型選手。


  他學新東西快,考前臨時抱佛腳尤其容易立竿見影,然而耐心堪憂,一被新東西吸引住注意力,對舊的就失去興趣了。俗稱學得快,忘得也快。


  所以他寫那一沓新學期的預習卷子還行,但做起上學期的歸總歸納寒假作業印刷本來,就慢得一批。


  單一本《理綜寒假作業》,他就能寫半個月。


  《數學寒假作業》他就寫了半個月。


  但對於薄主席來說,把答案全都默寫上,再無所事事的時候給江淮圈出幾道題增加江淮的作業量,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


  薄主席來他家和不來他家的區別就是薄漸沒來,江淮一個人在家補作業,薄漸來了,江淮一邊在家補作業一邊受薄漸騷擾。


  作業量減少了,效率降低了。


  薄主席在他家住了三天……這三天,江淮一共寫了兩張預習學案,佔未完成學案比例20%。


  昨天到下半夜兩點,江淮才將將把最後一張預習學案寫完。


  教室座位還是上學期的排位,沒動過。門窗緊閉了近一個月,一進門嗅得到種悶住的木頭味道。


  江淮挎著書包,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拿腳背勾出凳子來。


  學生會主席開學事情多,等下第二節 課還有開學典禮要演講,薄漸沒在教室。自薄主席從他家離開,江淮寫作業效率直線上升。


  畢竟沒人在他狂補作業的時候分散他注意力了。


  趙天青來得挺早,見江淮進門,扭頭過來,十分熱情:“江哥,來了?”


  “嗯。”江淮斜睇過他桌面。趙天青課桌上堆了一堆寒假作業本……不光他自己的,還有別人的,他看見一本《語文寒假作業》寫著許文楊的名兒。


  他問:“抄作業呢?”


  “是啊,操他媽寒假哪來這麼多逼作業,”趙天青臉變了,“我抄一天了沒抄完……”他把許文楊的語文寒假作業挪到他倆課桌中縫:“江哥一起抄?”


  江淮表情稍微妙。


  他上了十一年學,第一次有資格說這句話。


  “不用,我寫完了。”江淮說。


  趙天青一愣:“?”


  江淮第一次體驗到學習裝逼的樂趣,他斂起表情,高手從不喜怒哀樂形於色:“寒假作業其實不多,不用抄答案也很快就能寫完……你繼續抄吧,我先睡一覺。”


  單抄答案抄一天沒抄完的趙天青:“???”


  為了補寒假作業,昨晚江淮就睡了四個小時。


  江淮鋪了本數學書,倒在桌上一睡不起。


  開學第一天,第一節 課上班會。


  江淮睡過了第一節 班會課。


  一直到第一節 課下課,第二節課上課,江淮都還沒醒。


  開學第一天,不算正式上課,就是整理整理寒假事務,稍微說說寒假作業,給新學期開個頭。第一天上課不按課表,一天七節課,第一節 班會,剩下六節六門主科一門一節。


第二節 課是化學。


  二班化學老師是個畢業沒多久的男Beta老師,教得不錯,脾氣也好,跟班裡同學關系挺好。


  明天開始上新課,今天大致從寒假作業講幾道題。


  他掃過講桌下面……倒數第二排,趴著一名男同學。他扶了扶眼鏡,按著講桌上的座位表念:“江淮……你上來寫一下《理綜寒假作業》第67頁的第一道選擇題的化學反應方程式。”


  兩分鍾後,江淮手裡被趙天青塞了一本《理綜寒假作業》,出現在講臺上。


  他靜了半晌,問:“老師,哪道題?”


  化學老師脾氣很好:“第67頁,第一道選擇題……你寒假作業做了對嗎?”


  江淮:“……做了。”


  “好,”老師遞過粉筆,“那你把這道題反應過程的方程式寫一下,不難,核心是鋁銅的溶液置換反應。”


  薄漸剛剛開完會從活動室向教室走。


  陳逢澤和他順路。


  “等高三畢業,”陳逢澤問,“你跟江淮準備怎麼辦?”


  薄漸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什麼怎麼辦?”


  “比如準備去同一個城市上學?”陳逢澤說。


  薄漸微垂眼:“我想讓他和我上同一所大學。”


  陳逢澤默了會兒,誠心實意地說:“難。除非你為了他降等報志願。”


  “不試試怎麼知道。”薄漸輕聲說:“他寒假就很努力了。”


  江淮被塞了一根粉筆。


  他左手拿著書,右手拿著粉筆,在黑板前面站了半天。


  好像說是……鋁和銅的置換反應?


  江淮看了一眼手裡的趙天青的除了姓名“趙天青”,一個字都他媽沒有寫的《理綜寒假作業》。


  陳逢澤嘆了口氣:“學習成績這種東西,可不是努力就有進步的。”此事他深有體會,尤其是和薄漸這種畜牲比。


  薄漸停在二班後門,輕輕擰開門把手:“他也進步了。”


  “Al+Cu=Au+Cl↑”


  一擰開門,薄主席和陳逢澤恰好看見江淮在黑板上寫出了這個方程式。


  陳逢澤:“……”


  薄漸:“……”


  江淮被硬推上來,還沒睡醒,剛寫完,他隱隱看出自己的方程式好像不太對。


  化學老師靜了幾秒,問:“江淮同學,請問你鋁銅制金有什麼定律依據嗎?”


  江淮也靜了幾秒,回:“字母守恆定律。”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帶不動。


第94章 陌生人


  化學老師又靜了半分鍾。


  底下猛然爆出哄笑。


  在化學老師臉上, 江淮讀出一句“我是怎麼教出來你這麼個玩意兒的”,但化學老師頓了半晌, 沒笑,也沒生氣:“江淮, 去申請諾獎吧, 這個學不用你上了。”


  江淮:“……”


  一開學, 因為狂補作業而陷入冷清的校園網又活躍起來。


  早上開學典禮前, 校園網刷出一個新帖子:


  “《逆天邪神:我靠煉金徵服世界》第一章 :我靠?我,江淮,一個被青梅竹馬退婚,慘遭家族遺棄, 一無是處、貧困潦倒的廢物,居然陰差陽錯地成為了一名煉金術士?”


  早十點, 二中春季學期開學典禮。


  開學典禮一系列升旗, 學生代表演講,學校領導致辭都在操場上辦。今天天挺好,隻稍有些冷。


  江淮懶洋洋地杵在二班第一排,把衝鋒衣拉鏈往上拉了拉。


  往常升旗, 開會, 活動這種事,江淮能站最後一個站最後一個, 能坐最後一排坐最後一排,常年排隊吊車尾,但今天……


  二班的位置在演講臺底下最近的位置。


  他看不出神情, 瞥過演講臺下。


  學生會主席在演講臺和老師說話。


  他個子高挑,稍低頭,禮貌地從老師手裡接過無線麥克風。


  薄漸天生長了張疏離人的臉,隻是他像時時刻刻繃緊了弦似的教養讓他顯得溫和。溫和,卻不親近。


  薄漸是高二級部唯一的學生代表。


  他上臺,底下稍有嘈切。


  江淮視線落在他那雙比例勻停的手上,薄漸演講、帶頭起誓從來不帶稿子。他短暫地調了下麥……江淮掃見一根不甚引人注意的黑色頭繩從他手腕滾進袖口內。


  臨從江淮家走,薄主席毫無愧疚之心地又偷偷帶走了江淮的一根頭繩。


  江淮不大自在地清了聲嗓子。


  薄漸微低著頭,目光落在臺下。他依舊穿著校服衝鋒衣,尺寸合適的黑色校褲,衣著熨帖幹淨,連胸前的拉鏈都擺得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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