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皇子昂起小腦袋,蔫壞蔫壞地開口背誦:“古代勇士誇父,身材魁梧,力大無窮……”


  薛遙一愣,小聲道:“這是六皇子剛剛講的那個故事呀?殿下講自己喜歡的故事,好不好?”


  要治療情感溝通障礙的孩子,第一步就得讓他對“自我喜好”這個概念有更深入的認知,讓他們能夠自由的表達自我需求。


  然而,七皇子往椅背一靠,冷漠地開口:“殿下不喜歡講故事。”


  “我不信。”薛遙不肯認輸,決定冒死對龍傲天幼崽使出激將法,眯眼挑釁道:“殿下難道沒聽過其他故事,所以才要講六皇子講過的有趣故事!”


  七皇子“嗤”地一樂,居然反問他:“有趣麼?”


  薛遙:“……”


  你一個三歲小屁孩不要亂開嘲諷啊喂!


  誇父追日這種故事本來就是你們小孩子該喜歡的啊!


  哪裡無趣了!


  還有,王霸之氣等你成年後在外露行不行!


  突然拽個什麼勁!還不是個小胖墩!


  龍傲天小說裡隻有腿長一米八的帥比可以有這種氣場知道嗎!


  薛遙深呼吸,冷靜下來。


  沒有比他這個職業寧王粉更了解男主性格的人了。


  激將法絕對是正確引導方法,因為這位記仇帝,最大的愛好就是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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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六皇子殿下的故事很有趣啊。”薛遙繼續自己的計劃,激將道:“殿下一定講不出比誇父追日更有趣的故事了吧?”


  七皇子擺弄兔子的小手停住了,一轉頭,神色鄭重地看向薛遙,開口道:“遙遙。”


  薛遙一愣,第一次聽著小家伙喊自己名字,還有點不習慣,微紅著臉應聲:“嗯?”


  “你等著。”七皇子勝券在握地開口。


  薛遙以為七皇子要立即開個大,當場講個《精衛填海》之類的故事打他臉。


  然而,直到下學,都沒等到七皇子開腔講故事。


  看來七皇子這是要回宮準備一下再開大!


  *


  薛遙回府後,貼身丫鬟進門說:“老太太賞了冰糖雪燕蓮子羹來給您降暑,食盒被太太攔在堂屋呢,您快些出來嘗一口,等瓊哥兒回來,就沒份啦。”


  薛遙這會兒正熱得厲害,薛府不像宮裡能用上冰鑑降溫,隻有老太太房裡消暑的糖羹會在冰塊裡涼著。


  他跑到堂屋的時候,食盒已經被打開,瓊哥正捧著碗,咕咚咕咚往肚子裡灌蓮子羹。


  陳氏在一旁給薛瓊扇扇子。


  薛遙臉色沉了一瞬,隨即又恢復如常。


  這種事,他已經習以為常了,老太太叫他去正院裡開小灶,他還能飽口福,但要是專門送來三房賞給他的吃食,必定會被陳氏壓下來,給她兒子吃。


  薛遙現在給七皇子當伴讀,徹底撼不動薛瓊的地位,是以不想為這種事爭執,吃力不討好。


  但這一回,大概是暑熱的火氣,讓他沒有回避,臉帶微笑走上去,在薛瓊旁邊坐下,吩咐丫鬟:“可熱死我了,還好老太太惦記著我,快,給我盛一碗冰糖羹。”


  他當然知道冰糖羹已經全在薛瓊碗裡了,這麼說就是想羞一羞他們母子。


  老太太專門賞給他的東西,偷吃就算了,還一口都不給他留,真是霸道上癮了。


  “喲,遙哥兒也回來了?”陳氏神色如常地溫聲道:“娘以為你沒回來呢,大熱的天,這冰涼的羹湯耗不住,就趕緊讓你哥解決了,免得糟蹋了老太太的心意。”


  “一早回來了。”薛遙笑道:“以後讓丫鬟直接送我房裡就是,擱堂屋裡確實容易壞事兒。”


  薛瓊一聽就放下碗,氣道:“憑什麼直接送你房裡!你小子想獨吞?”


  “怎麼會?”薛遙樂呵呵道:“哪回不是都給哥哥吞了?老太太專讓我嘗的,我要總一口嘗不到,那邊問起口味如何,我隻能讓老太太來問哥哥了。”


  薛瓊一聽就慫了,趕忙說:“你跟老太太說好吃不就完事兒了!”


  “噢——”薛遙說:“明白了,老太太問起來,我就說大哥說好吃。”


  “大膽!”陳氏聽出他是想跟老太太那兒告狀,立即瞪著眼呵斥:“你這孽障,在宮裡不知道爭取,慣是會窩裡橫的!你自個兒來得晚了,瓊哥兒喝一口,你就記恨上了?還懂不懂長幼有序的禮數!”


  薛遙連忙一頷首,“認錯”道:“太太教訓得是,以後孩兒一定提醒老太太注意禮數,先賞大哥,再賞我。”


  真是笑話,老太太要是賞給他哥倆,分長幼順序也就罷了,專賞給薛遙的,被薛瓊搶了,還有臉說長幼有序!


  陳氏嘴都氣歪了,一拍桌子站起來,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薛遙把她的指責引到老太太身上,她實在不敢亂說話,隻能朝丫鬟怒道:“把周姨娘叫來!我倒要問問她如何教導出這樣的孽障!”


  周姨娘來了,聽說經過,垂眼看了薛瓊面前的空碗,臉上閃過一絲怨色,轉頭對薛遙說:“老太太的心意萬不能辜負的,遙哥兒下回得了賞,定要立即出來接賞,再這麼慢騰騰的錯過賞賜,老太太定不饒你。”


  陳氏一聽,氣得臉色鐵青:“好……好你個賤婢!仗著老太太的偏寵,騎到我跟瓊哥兒頭上了是吧!你們給我等著!”


  等到三老爺傍晚回府。


  陳氏哭得淚人一般。


  “遙哥兒回來晚,我怕糟蹋了降暑的冰湯,就讓瓊哥兒趁涼喝了。是我一時心急,顧慮不周,沒給遙哥兒留。遙哥兒回來衝我發脾氣,要找老太太告狀,嚇得我請周姨娘來勸,卻沒想到,周姨娘竟然在遙哥兒面前火上澆油!”


  被陳氏這麼是非顛倒的一說,老爺氣得當場叫人拿薛遙來訓話,還讓人把三房門封了,以免遙哥兒去正院搬老太太來當救兵。


  薛遙被叫來的半路上,周姨娘就聽聞消息,怕兒子挨打,就匆忙跟著一起來到堂屋。


  薛老爺一見周姨娘那委屈嬌柔之態,心就軟了三分,低聲訓了句:“我喊遙哥兒問話,你來幹什麼?”


  老爺還是很寵周姨娘的,所以陳氏當面不敢太糟蹋周姨娘,隻和和氣氣地要求周姨娘回避。


  周姨娘這次卻硬著骨頭沒有走,哀愁的目光直直盯著薛老爺,輕聲道:“我知道老爺為何要拿遙哥兒,老太太時常賞吃食給他,都被攔在堂屋了,遙哥兒至今沒嘗過一份賞,都被瓊哥兒代領了。今兒遙哥兒開玩笑自嘲了兩句,瓊哥兒以為他記恨上了,都是兄弟,偶爾起些口角也是有的,改明兒哥倆還是要好,望老爺別為這事難為他哥倆。”


  老爺一聽,狐疑地斜眼看向陳氏,懷疑她顛倒黑白,故意挑事。


  雖然現在薛遙沒有利用價值了,可到底得老太太的寵。


  薛老爺還指望老太爺通通關系給自己調職呢,自然不會故意為難遙哥兒。


  陳氏對周姨娘冷笑道:“我素來把你當姐妹看的,如今瓊哥兒吃了他一碗羹湯,你便往死裡潑咱髒水,早聽說姑蘇城的女人面上溫軟內心歹毒,今兒總算見識了!隻是你別想得太好,隨你在老爺面前如何汙蔑我,哪怕逼死了我,老爺也不會抬你這罪臣之女續弦!”


  薛老爺皺眉安撫妻子:“胡說什麼?你先回屋歇著,事情我來處置,夫妻多年,我還會讓個賤妾折辱你不成?”


  他這麼說其實是想支開妻子,免得妻妾不合。


  周姨娘的臉瞬間白了,眼裡淚光閃爍,絕望地注視薛承,嗓音低啞的哽咽道:“老爺說的是,妾身卑賤,自父親獲罪後,家中兄長盡數被發配煙瘴之地,家也被抄了,但我若留在蘇州,卻不至於給人做妾……”


  一滴淚自她臉龐滑落:“老爺當年奉命抄家時,與我初見,便好心腸地安慰我,說我父親是您會試坐師,對您有提拔之恩。您不忍看我孤苦伶仃,屈尊再三請我來到京城……”


  薛老爺臉色微紅,張口結舌,一時不知如何阻止她說下去。


  “父親素來疼愛我,我信了他賞識的人。”周姨娘一雙淚眼陡然變得兇狠決絕,竟然不顧禮數的大聲發難:“如果父親知道您這樣待我,他得多後悔當初提拔過您!”


  老爺臉色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


  周蕊是前任吏部尚書兼內閣次輔周衝的女兒。


  多年前,周衝因為修河道的提案被焦黨彈劾,獲罪發配了。


  薛承跟隨御史去周衝蘇州老家抄家,見到了年僅十五歲、貌若天仙的周蕊。


  一時迷昏了頭,薛承千方百計把周蕊騙到京城,在自己家養著,百般討好。


  周蕊不諳世事,性格單純,然而身無分文、無以為報,便在薛承求歡時,含淚委身於他,後生下了薛遙。


  薛遙從幾人的爭執中,聽出了大概。


  沒想到,他親媽居然是周衝的女兒!


  按照小說劇情,再過兩三年,內閣首輔就會上疏為周衝平反。


  薛遙一琢磨,自己未來還會有個內閣次輔兼吏部尚書的外公。


  作者有話要說:


  七皇子名字叫陸潛,經常有讀者說記不得名字哈哈哈,暫時以“小胖子”代稱了(胖七:不行,爺不同意


第13章


  對於周姨娘,薛三老爺是心虛的,拿不出底氣教訓這個自己騙來京城的原高官之女。


  一場爭執很快敗下陣來,老爺揮手要薛遙回屋歇著,企圖用這種方式舉起白旗,巴望周姨娘消停點,別再揭他老底了。


  陳氏見狀立即挺身而出,替老爺教訓周姨娘:“你這頭白眼狼!說得好像老爺逼你進咱薛家的門!你一個罪臣之女,當初要不是老爺念及你爹那點知遇之恩,你早被賣進青樓了!還想嫁人當正房?你問問誰敢娶你!”


  周姨娘其實不太擅長鬥嘴。


  她當初落難時,其實可以寄居外婆或舅舅家,總有長輩會提她置辦一份微薄的嫁妝,就算嫁不到高宅,小門小戶卻是綽綽有餘的,哪裡至於要被賣入青樓?


  是薛三老爺說要替她爹平反,希望她協助提供線索證據,裝得滿腔正義,才把她給騙來了京城。


  陳氏一手顛倒黑白的把戲,玩得如火純青,理直氣壯地繼續羞辱周姨娘:“老爺為了庇護你這罪臣之女,就給了你名分,為此,老爺被焦忠青的同黨當成是你爹的餘黨,官途坎坷,四處碰壁,都是因為你這掃帚星!”


  周姨娘被罵得噎住了,臉色發白,唇無血色,張了張口,卻沒說話,始終沒法讓自己變成陳氏那沒臉沒皮、鬼話連篇的樣子。


  薛遙有心站出來給親媽說話,卻想到這個時代森嚴的禮規。


  管他再有理,也不能跟正房夫人頂嘴。


  好在薛老爺看準時機,充當和事佬,安撫周姨娘道:“好啦,剛剛在氣頭上,話說得也難聽,算我的錯,但我為你做的犧牲,你也該想想,不能有點龃龉,就口不擇言。這次就算了,帶遙哥兒回屋歇息罷。”


  “老爺!”陳氏難以置信:“這事怎麼能算了?家裡好吃好喝的供出這麼個白眼狼,老爺不委屈,我替老爺委屈!”


  陳氏最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對這個狐媚子忍讓包容,她其實就是替自己委屈。


  平日在老爺面前,陳氏對周姨娘總是百般熱絡親切、噓寒問暖,就是希望把該用的心,自己都替老爺用在周姨娘身上,好讓老爺沒機會心疼這無依無靠的小妾。


  她期盼老爺把分給姨娘的疼惜,轉而擱回她這個識大體又無私的妻子身上。


  古代禮規對女人違反天性的束縛有多可怕,逼得她們吃個醋都得吃得百轉千回,不敢露痕跡。


  陳氏本想趁這次機會徹底潑髒周姨娘,讓老爺知道周姨娘的狼心狗肺,從此冷眼對她和她生的那孽障。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愛重的從來不是周姨娘的品行。


  隻要周姨娘還是賞心悅目身姿婀娜,她丈夫就能原諒周姨娘一千一萬個不是。


  反倒是陳氏自己,此刻為了扳倒周姨娘而泄露的潑婦嘴臉,沒有容貌優勢的庇護,倒真讓薛老爺覺得惡心,覺得她平日的賢惠都是裝出來的。


  薛老爺願意為美色糊塗,沒有了這層保護,他會清醒現實到可怕的地步。


  沒有這份清醒和現實,他又怎麼能遊刃有餘地在大齊的朝堂上趨利避害?


  陳氏當惡人,老爺卻趁機賣個乖,溫言軟語勸周姨娘回去歇著。


  周姨娘耍小性子拍開老爺的手,神色委屈地摟著薛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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