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門房回道:“大夫們都是上門看病,府裡原有兩位染病的大夫,一位半個月之前過世了,被送回故裡,另一位已經離開平榕。”


  薛遙點點頭,帶著張四住進三進院廂房,又讓隨從帶著消毒水,去病患住過的房間澆一遍,敞開門窗通風。


  這樣的舉動讓隨行的大夫很不解,古代並沒有病毒的概念,薛遙莫名其妙的舉動,在旁人看來反而是迷信的古怪舉動。


  第二天,他帶著防護口罩,跟大夫一起出診,就更讓人無法理解了。


  這種科學的安全措施,在其他大夫看來,很不尊重病人。


  薛遙來之前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但也沒法跟古人解釋需要顯微鏡才能看清的病毒,可以通過空氣傳播,隻能我行我素當異類。


  兩天臨床觀察下來,薛遙覺得患者的症狀,跟歷史記載中,崇禎年間劉尚友描述的一場瘟疫情形,有些類似。


  患者有咳血症狀並不罕見,但腹股溝和腋下出現淋巴腫塊的症狀,就很可能是腺鼠疫了。


  這簡直是一場浩劫的開端。


  薛遙心驚肉跳的離開病患居所,立即拿出自制的混合脂肪酸肥皂,要求接觸過患者的大夫洗手再洗臉。


  太醫和名醫對薛遙古怪的舉止和要求很是不屑,奈何他是太子特派的人,大家也不好說什麼,都默不吭聲的乖乖用肥皂洗了手。


  洗完後就開始緊急會診。


  “這種症狀史書上從無記載。”為首的太醫先發話:“從脈象判斷,屬陰症,開一劑辛溫大熱的藥方調理,應該能暫時保住性命。”


  幾位大夫捋著胡須,紛紛說出了補充意見。


  薛遙耐著性子聽眾人說完,才恭敬的提醒:“大人,這場病不同於普通陰症,患者一家數口輪流染病,這是大疫之兆,我以為,最好將所有染病百姓集體送去偏遠郊外,隔離治療,以免波及更多無辜百姓。”


  周圍醫者面面相覷,顯然對這個行為古怪的外行人有些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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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的太醫道:“就算是疫症,隻要沒有直接接觸,就不會受染,薛公子若是不放心,往後可以不用隨我們出診。行醫治病乃我們醫者本分,沒有把患者都抓起來丟到野外的道理。”


  薛遙心裡一咯噔,感覺要完。


  如果是鼠疫,目前技術上還沒有辦法提取疫苗。


  幸好這個縣老百姓居所並不密集,否則瘟疫恐怕早已經控制不住了。


  對於這種瘟疫,歷史著作中能制成的配方,隻有吳宣崇的《治鼠疫法》,但他的配方效用十分有限,書中記錄的防避方法倒還算可行。


  就目前的技術而言,隔離病患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第76章


  幾位太醫商定了配方, 完全無視薛遙隔離病患的提議。


  這次的問題顯然比俢蜀道和籌糧嚴峻的多。


  雖然還不能確定這種瘟疫就是鼠疫, 但很顯然這也是致死率近乎百分百的烈性傳播病。


  如果這些太醫和當地百姓不配合隔離,薛遙就無計可施了。


  鼠疫這種瘟疫當真是屠城級別的存在,潛伏性極短, 一旦感染, 差不多三到七天,就發病暴亡。


  歷史上的瘟疫記載中, 光是十四世紀那場鼠疫,就殺掉半數以上的英國人, 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法國人。


  1910年還曾傳入國內。


  即使在二十世紀初, 醫學界還普遍認為鼠疫是由老鼠傳染給人,而非人與人之間傳染。


  中國古代對鼠疫杆菌並無了解, 編寫《治鼠疫法》的醫者吳宣崇,認為鼠疫的病原來自地氣。


  在現代看來是常識的問題,古代是摸著石頭過河, 完全沒有防避滅菌的概念。


  這種情況下,薛遙隻有一個辦法——通知當地朝廷驛使,六百裡加急,請求太子緊急任命他為防疫負責人, 並給他臨時調用三縣駐兵的權利。


  隻能靠武力強制了。


  其實太子並沒有這麼大權利, 如果有,薛遙早在來之前就跟太子提這些要求了。


  想要這些權利必須讓太子向皇上請求,而太子打算隱瞞並迅速解決疫情,以免天災人禍落人話柄。


  可現在事情瞞不住了, 如果真是鼠疫,未來這三個縣的死亡人數至少過半。


  之所以沒有繼續向外蔓延,大概是因為三個縣對外交通不便利,而這種瘟疫的病發速度太快,帶著瘟疫的難民沒走出去,就已經死在當地。


  醫生一散會,薛遙寫好加急信,就讓張四送往驛站,之後回屋取了自己提前準備的口罩,分發給太醫大夫們。


  他嚴肅地一再懇求醫生們,在出診時務必佩戴口罩,出診完畢立即肥皂洗手。


  之後幾天,薛遙沒有跟隨其他醫生出診。


  如今就等著太子的回復,如果拿到兵權,薛遙就立即強制隔離病患。


  如果太子還是隱瞞不報,無法調兵,薛遙就啟程回京。


  留著也隻能等死,他還有小胖崽要喂。


  然而,六天過後,還沒等到太子的回應,薛遙就等到了一個噩耗——


  平榕縣的民眾打算聚集起來,進行“送瘟神”的祭祀。


  薛遙從當地官府衙役口中,得知這種祭祀,需要讓病患們集體坐在祭壇之中。


  祭祀過程竟然有傳遞喝下香灰水這類作彌天大死的行為。


  絕望和無力感,是薛遙十年來都不曾有過的。


  這樣一場“大型傳染儀式”要真舉行了,整個平榕縣就完蛋了。


  薛遙當即拜會了平榕縣知縣,把太子爺的印章親筆信給他看了,要求他配合自己,阻止民眾集會。


  這讓知縣十分為難。


  送瘟神這種祭祀活動,並不違反王法,於情於理,都沒有官府出面打壓的道理。


  平榕縣剛經歷了天災,又遭逢瘟疫,老百姓本就苦不堪言,這時候還不讓他們請神驅瘟,沒準要鬧出大事的。


  薛遙見這知縣顧左右而言他,就猜到他想委婉推脫。


  “知縣大人,太子殿下特別派我來平榕縣控制疫情,過幾日還會給我送來兵符,到時候也用不著您幫忙了,隻是現下兵符未到,事態緊急,請您務必配合。”


  知縣面色討好的笑了笑,卻還是不肯松口:“既然太子殿下讓您來除疫,何故不讓百姓送瘟神呢?”


  薛遙:“……”


  這種時候跟他講傳染,那完全是講天書,口才好上天都糊弄不過去。


  那就隻能……


  “你知道我外爺是誰麼?”薛遙臉色一沉,兇神惡煞地問知縣。


  是時候拼一波外公了!


  拼爹拼外公這種事,不分古代現代,哪個時代都相當管用。


  知縣一愣,緊張道:“卑職孤陋寡聞……”


  “周衝。”薛遙直接了當說出來。


  “周……周大人?”知縣難以置信:“是那位……”


  “沒錯。”薛遙抿嘴一笑:“內閣次輔兼吏部尚書,周衝。”


  *


  知縣帶了衙役們,跟隨薛遙一起到祭祀地點,阻止老百姓搭建祭臺。


  不出所料,遭到了老百姓的激烈反抗。


  等著救家裡孩子性命的老人們紛紛哭跪在縣太爺腳下,求大老爺給百姓留一條生路。


  知縣一臉為難,扶起老人,推說是上頭的意思。


  他說“上頭”不允許百姓私下祭祀,因為京城裡已經請了天師做法,瘟神很快就走了。


  薛遙知道“瘟神”不可能很快送走,便對老百姓們說:你們這種祭祀方法非但不會送走瘟神,參與的人還會招來瘟神。


  當然沒人相信他這貴族打扮的少年人的狂言。


  但老百姓不敢跟官府鬧,見縣太爺軟硬兼施,也就乖乖撤了祭臺。


  然而,大概是因為搭建祭臺的人當中,有潛伏期的患者,當天回去後,又有七戶人家出現了瘟疫症狀的患者。


  有人猜測是原本送瘟神的祭祀取消,還拆了祭臺,導致瘟神降罪,要帶走更多人命。


  於是,老百姓們火急火燎地又開始重新準備祭祀。


  薛遙趕忙再去衙門,要求知縣再次出面阻撓。


  這一次,老百姓們不那麼好糊弄了,官府動用武力驅散民眾,還抓了幾個帶頭鬧事者進牢房,才又平息下去。


  太醫們每天出診,都有薛遙安排的太監,監視他們戴口罩和洗手。


  這為他們性命著想的舉措,卻讓很多太醫忍氣吞聲,覺得薛遙這古怪少年仗著太子的面子,有意戲弄折辱他們。


  薛遙來到平榕縣,從來不出診也不探討配方,除了強制大夫們蒙面和洗手之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打壓當地想要集會祭祀的老百姓。


  可以想象,太醫私下裡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致。


  薛遙對此無法解釋,隻能淡定地該吃吃該睡睡,躺在家中等兵符。


  就在這天夜裡,薛遙熟睡之中,隱約覺得一股寒氣涼飕飕的往脖子裡鑽。


  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背忽然撞到一個涼飕飕的東西。


  薛遙渾身一緊,緩緩睜開眼。


  三更半夜沒開窗,月色也透不進來,一片漆黑之中,卻能看見一雙反射著幾點光澤的雙眼,正殺氣騰騰地注視著自己。


  薛遙一瞬間血往頭頂竄,頭皮都發麻了。


  “別出聲。”一個帶著鄉音的陌生男人嗓音。


  薛遙屏住呼吸,眼睛漸漸適應黑暗——床邊站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壯漢,葛巾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拿著種地用的鐮刀架在他脖子上。


  “冷靜一點。”薛遙盡量讓自己嗓音舒緩。


  “冷靜個球!”這壯漢渾身都在發抖,不知道是畏懼還是激動,“我爹剛走三個時辰,我讓你這殺千刀的狗官給他陪葬!都是你這狗官不許咱們送瘟神!”


  “你不要激動。”薛遙一動不動躺在床上與他對視:“我並不是當官的,也不是不讓你們送瘟神,而是不希望你們招來瘟神。”


  “放屁!”那壯漢一臉驚怒,氣喘籲籲地低斥:“不是當官的,那縣太爺為啥聽你的!就是你讓拆了祭臺,我爹才惹毛了瘟神老爺!你這狗官!你這狗官!”


  他說著,愈發情緒激動,握緊了鐮刀,目露兇光。


  薛遙看出他準備使力割開自己喉嚨,立即開口道:“想想你的妻兒!”


  剛準備行兇的壯漢一愣,頓住鐮刀問他:“我妻兒咋了?你要那他們怎地!”


  “殺了我你全家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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