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御駕親徵的旨意還是宣布了,皇帝已經秘密備戰七個月,就等著代領大軍一舉殲滅契丹,威震千古。


  這一戰準備充足,敵情掌握得十分清晰,四十萬大齊精兵對二十萬契丹鐵騎,基本可以說是穩操勝券。


  一場突然的皇子集體請戰,在聖旨頒布後發生了,薛遙猝不及防。


  一開始,是太子帶頭請求陪駕出徵。


  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想跟父皇表達一下保家衛國的豪情,結果都是:皇帝欣慰的“準如所請”了。


  其後,三皇子也跟著請戰。


  在然後是五皇子。


  四皇子見弟弟都出頭了,也不好畏縮,隻好跟著下跪請戰。


  滿屋子的哥哥跪了一大片,這種激昂的情緒下,六皇子和七皇子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隨大流,跪下請戰了。


  這是薛遙萬萬沒想到的結果。


  原著中,陪駕的皇子,隻有廢太子和五皇子。


  廢太子失去了號召力,請戰自然不會引發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競爭。


  五皇子是個想參戰想了十幾年的孩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留在宮裡了。


  這一世,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全部被恩準伴駕出徵。


  六皇子和七皇子被允許隨行,但不可以出邊疆參戰,隻允許留守行轅。


  薛遙簡直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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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三個崽子,居然背著他一起請戰了。


  也就是說,皇帝如果和上輩子一樣陷入敵陣,不但太子可能會出擊營救,他的三個小崽子,也有可能意氣用事,跟著送死。


第90章


  此番討伐契丹, 準備十分充足。


  薛遙聽太子分析過, 大齊佔優勢的不僅僅士兵力和物資,從五事七計的角度分析,也就是兵法上說的“道天地將法”——


  道者, 就是讓子民與君主意見一致, 士兵跟將領意見一致,跟兵法謀攻篇裡“上下同欲者勝”是一個意思。


  西北邊防飽受契丹族侵擾, 當地老百姓聽說朝廷徵討的風吹草動,都自發捐贈皮革生鐵, 以迎王師。


  近一年來主動參軍的青壯年, 也比從前多了三倍。


  邊防三支軍隊的將士們憋著一股子怒火,都化成戰鬥欲, 這可謂是最為有利的作戰狀態。


  其次,天者,這一戰避開了寒冬, 大軍開拔後天氣會越來越宜人,欽天監也給出了肯定的佔測結果。


  地者,細節得交戰的時候才能知道,粗略上分析——大齊幾年前就秘密諭降了三大外族屏藩, 佔盡形勝之地, 隻等圍殺契丹敵軍。


  “將者”就是指領軍的將領。


  “法者”是對將領技術層面的考量,可以看作軍隊組織架構、信息流通、編制指揮的綜合實力。


  這次帶兵的將領是皇帝,這樣的咖位當然有頂尖的將領輔佐,所以大家都默認他最後兩項實力評分是滿分。


  照這麼一算, 這場仗百分之兩百會勝利。


  所以皇帝覺得,帶孩子們出去打一場風險幾乎為零的仗,是一次非常難得的實踐機會,有助於喚醒他陸家祖先傳下來的“戰神之魂”。


  所以,薛遙就算忽悠上天,也不可能勸阻皇帝帶三隻崽出戰。


  能想到的唯一突破口,就是泊姨。


  泊姨當初受薛遙的指使,跟皇帝預言了蜀道天災的詳細時間地點和遇難人數,之後就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被調離汐妃身邊,成為御用神婆。


  這些年來,她按照薛遙的提醒,一律以“天機不可泄露”搪塞皇帝的佔卜要求,好不容易熬過了十年,薛遙又來給她派發新任務。


  薛遙讓她告訴皇上:交戰時最好不要打前陣,最好坐鎮大後方,最好不要讓太子和幼子伴駕出徵。


  不能讓泊姨說“打前陣必死”之類的話嚇唬皇帝,這算是動搖軍心的言論,搞不好要被砍頭的,所以隻能讓她溫和地建議皇帝“最好”如何。


  泊姨對汐妃忠心耿耿,聽薛遙說這次出徵有可能危及汐妃兒子的性命,毫不猶豫就答應配合忽悠皇帝。


  然而,出京前幾日,薛遙遲遲等不到皇帝改主意。


  再去泊姨那裡一打聽,才得知皇帝對她的忠告毫不理會,還讓她不要過問軍事。


  這位皇帝真是十年如一日,不見棺材不落淚。


  最後一次掙扎失敗,薛遙隻能收拾行裝,跟小胖崽一起上路。


  行軍和普通出行不一樣,步兵的速度非常慢,騎兵自然要遷就,所以除先鋒隊以外的人馬,走得都很慢。


  皇子們全程坐在馬背上,小胖崽被馬顛得都沒胃口了,奶都不想喝。


  薛遙同樣是騎馬跟隨皇子,做夢都沒想到行軍要受這麼大的罪。


  此前幾次出京,不是坐馬車就是乘船,還不覺得古代交通不便,這回行軍不過一個白天,就顛得薛遙胃裡翻江倒海,已經想拋棄親崽,回京修養去了。


  晚上扎營休息,五皇子在帳篷裡興奮地看地圖,拉著七皇子分析地形,演練交戰時的種種狀況。


  薛遙完全聽不懂,但是對五皇子亢奮地態度有些緊張。


  無法想象五皇子上陣殺敵的模樣,他隻怕自家三隻崽驕傲自滿,被契丹人反殺,所以一直提醒五皇子不能輕敵、不能大意、窮寇莫追。


  五皇子卻頭頭是道的給他分析“窮寇”的不同情況,意思是有些狀況下,就該窮追猛打,殺他個片甲不留。


  薛遙從前引以為豪的口才,這時候完全派不上用場。


  因為他沒研究過兵法。


  帶兵打仗這種本事,除了天賦之外,對實踐經驗的要求,比紙上談兵高出無數倍,光靠書本幾乎毫無用處,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不可能上陣帶兵,不會有實戰經驗,所以也就沒有鑽研過理論。


  五皇子目前的狀態,就有些紙上談兵過於自滿的傲氣,薛遙覺得必須打壓一下他的銳氣,以免他跟著皇帝一起送死。


  “殿下,咱們的兵力雖然兩倍於敵軍,但自古就有驕兵必敗的道理。”薛遙擺事實講道理:“咱們從前還背誦過韓信的破趙之戰,韓信隻用了一萬兵力,就打破趙軍號稱的二十萬大軍。


  交戰之前,廣武君給趙軍主帥獻策,主帥仗著自己兵多將廣,不肯採納,結果就被韓信的奇兵打敗了,這樣的失敗就是因為主帥自負輕敵!”


  五皇子聞言咂摸了一會兒,問薛遙:“韓信的騎兵這麼厲害?”


  一旁七皇子挺身而出,面無表情替自家文盲小伴讀給五哥翻譯:“他是說奇(ji)兵。”


  “哦……”五皇子反應過來薛遙念錯讀音,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來。


  老父親薛遙長這麼大,從來沒在學術上遭受過崽子們的嘲笑。


  一聽這話,立即反駁小胖崽:“兵法有雲: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說的就是奇兵。”


  五皇子哈哈一樂,爭辯道:“那叫善出奇(機音)者,不讀奇(qi)。”


  “怎麼可能?”薛遙表示不服,韓信背水一戰出奇制勝的故事,他都能背出來,奇兵怎麼可能讀“機”?


  奇這個字隻有在奇數偶數裡,讀“機”。


  “奇兵就是說出奇制勝的兵馬啊!”薛遙對兩個叛逆崽嚴肅科普。


  五皇子聽到出奇制勝這個詞,也有些不確定了。


  七皇子勾唇一笑,眯眼看向傻伴讀:“遙遙。”


  老父親威嚴而低沉地回應:“幹嘛?”


  “‘善出奇者’前一句是什麼?”七皇子挑眉詢問。


  薛遙沒想到復讀機幼崽也有忘詞的一天,立即驕傲地回答:“凡戰者,以正和,以奇勝。”


  “與‘正’相對的‘奇’為何意?”七皇子繼續引導,自家的小伴讀,再傻也要有耐心。


  這個問題可把薛遙給問住了。


  正和奇怎麼會是相對的呢?


  “應該是‘正常’的和‘奇怪’的意思吧?”薛遙不太確定的問。


  七皇子眯眼的時候看起來壞壞的,天然黑氣息撲面而來:“不對。”


  薛遙滿臉驚愕:“不然是什麼意思!”


  七皇子揚起下巴往椅背上一靠,特別大爺地開始討價還價:“遙遙哄爺睡。”


  不哄就不告訴傻遙遙。


  薛遙一臉嫌棄:“這都打仗了,殿下還要人哄著睡?五皇子和六皇子都自己睡的。”


  七皇子一蹺二郎腿,眯眼逗自家小伴讀:“遙遙看爺像正常的兵,還是像奇怪的兵?”


  薛遙:“……”


  完了,這麼一代入,這解釋果真不太說得通的樣子!


  七皇子胳膊肘支到扶手上,以手託腮,等著小伴讀舉起小白旗。


  本著老父親的尊嚴,薛遙硬氣地表態:“我回京請教夫子去!”


  七皇子不懷好意的提醒:“五個月後?”


  “……”硬氣的薛遙在好奇心的打擊下,還是向腹黑崽屈服了:“就今晚哄一次!”


  腹黑崽露出了得逞的笑。


  最終,在七皇子的講解下,薛遙得知“正奇”是兵家戰術中的一種概念。


  “正”兵指的是正面交戰的主力軍備。


  奇兵的“奇”指的是“餘奇(機音)”的“奇”,意思是多餘的部分,兵法上來講屬於機動軍備,奇兵主要負責找準破綻、斷後、突襲等進攻。


  得知真相的薛遙眼淚掉下來,居然誤會了孫子兵法中這麼基礎的一個概念。


  感覺老父親的尊嚴被小胖崽按在地上瘋狂的摩擦!


  簡直無顏面對!


  為了盡量擺脫這個尷尬地夜晚,薛遙不負責的拍著小胖崽後背,講完一則《精衛填海》,就立即支起身,準備跑路!


  手腕卻被一隻爪爪握住了。


  薛遙低頭一看,閉著眼睛地七皇子幽幽地下令:“躺下。”


  “今晚已經哄過殿下了!”無顏與崽相對,薛遙決定耍賴,蜷起腿,準備出其不意起身逃跑。


  然而卻低估了七皇子的手勁兒。


  坐起身的一瞬間,被握住的手腕忽然往下沉,薛遙瞬間被七皇子拉躺回去了……


  薛遙委屈唧唧地扭頭瞪視叛逆崽!


  七皇子的眼睛睜開了,漠然盯著想耍賴的小伴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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