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三歲女兒買糕點,遇到帝王微服私訪。
女兒指著帝王:「娘,那個叔叔好好看,如果能做我爹就好了。」
我盯著男人那張臉,咬牙切齒:「狗男人,不可能!那可是你的殺父仇人,離他遠點。」
女兒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後來,青年帝王撫弄著我的臉頰,將我抵在軟榻上,翹著唇,似笑非笑:「聽說……你和朕的女兒說,朕是她的殺父仇人?」
1
女兒凝凝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攤,圓圓的眼裡滿是渴望:「娘,想吃。」
玉白色的糕點散發著甜膩膩的奶味兒,饞得小孩們直流口水。
「買!」
雖然是單親家庭,但也不能苦了孩子。
給凝凝買了幾塊糕點後,我準備再帶她逛逛,眼角餘光卻瞥見了……
一張異常熟悉、熟悉到做夢都能夢見的臉。
一襲玄衣的俊美男人,身邊跟著個侍衛,正停留在一處賣簪子的小攤旁,挑選簪子。
我嗷嗚一聲,拉著凝凝竄到一個犄角旮旯蹲下,恨不得鑽到地底下。
凝凝蹲在我旁邊,嘴裡塞著白玉糕,有些疑惑:「娘,怎麼了?」
我摟著凝凝的小肩膀,噓了一聲:「崽啊,遇到仇人了,咱先躲一躲,等他們走了咱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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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凝不懂,小心翼翼地回頭瞅了一眼,驚訝吸了一口氣,瞪大了圓圓的眼,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娘呀,那個叔叔長得好看,能不能讓他做我爹啊?」
我順著凝凝指著的方向看去。
她指著的人……恰好是那個讓我天天做噩夢的可惡男人。
微服私訪的玄衣男人,大彥朝的帝王謝承璟。
我吐了。
祝凝啊,你可真是給自己選了個「好」爹啊。
我咬牙切齒:「狗男人,絕對不可能!那人是娘的死敵,你的殺父仇人,你以後要是見了他,一定得離他遠點,知道不?」
凝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臉上有些遺憾。
大概是在想,這麼俊美的男人,不能做自己的爹,太可惜了。
2
腿蹲麻了。
我四處看了看,沒看到謝承璟了,便拉著凝凝起來了。
「行了,仇人走了,咱們繼續逛街,想吃什麼就說出來,娘給你買哈。」
我拍了拍凝凝毛茸茸的小腦袋,拉著她繼續逛。
3
其實凝凝的降生……還挺狗血的。
我,祝靈,江南的一個小醫女,單親娘親。
我無父無母,和姐姐相依為命。
幾年前,姐姐生了重病,藥石無醫,活不過三年。
不知從哪來了個老神醫,告訴我,要想治好姐姐的病,需要親人的臍帶血作為藥引。
臍帶血……
姐姐當時那個狀態,是無論如何也生不了孩子的,隻能我生。
所以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城內發布了一則重金求子的消息。
可前來聯系我的男人,要麼猥瑣油膩,要麼四五十歲,我實在下不去手。
直到有一天,我從外面撿了個俊美漂亮的少年,我頓時色心大起,治好了他的病,想盡辦法勾引他,勾著他做了我的男朋友。
那少年,就是謝承璟。
當時的謝承璟十分溫柔,事事順著我,我們很快就定了親。
然後我睡了他,成功生下了凝凝,治好了姐姐。
後來,城裡來了一群官兵,聲稱要找「太子殿下」。
我眼睜睜看著謝承璟跟著他們走了。
走前,他如同往日那般溫柔,告訴我,等他回來。
我敢等嗎?
我一個毫無背景的醫女,就算真的進了他的太子府,也勉強做個妾。
若是謝承璟登基為帝,我也隻能做個位分極低的宮妃,老死在深宮裡。
太可怕了。
我當即收拾東西,帶著剛剛好些的姐姐,跑路了。
4
凝凝把糕點包起來,放在了腰側的小荷包裡。
粉色的小荷包鼓鼓囊囊的。
忽然——
一個衣衫褴褸的小乞丐從凝凝身邊擦過,扯下她腰側的小荷包,跑了。
由於小乞丐力氣大,凝凝被扯了個跟頭,摔在地上。
凝凝一愣,旋即大哭出聲:「嗚哇哇……娘,娘……」
我氣炸了,一把將凝凝從地上撈起來,抱著她追那小乞丐。
大概那乞丐是慣犯了,跟條小泥鰍似的,滑溜溜的,跑得又快,根本抓不住。
反而是我,由於裙子太長,再加上懷裡抱著個小孩兒,腳下一滑,呲溜一下,踩著裙子趴地上了。
摔倒前,我把凝凝往旁邊一放,她沒啥事,我卻摔了個狗吃屎。
「娘……你沒事吧?娘,快起來。」
我疼得龇牙咧嘴,忽然發現面前停著一雙黑色的皂靴。
好像是我摔的時候,差點撲人家腿上。
有些社死,還有點尷尬。
「沒事吧?」
那雙黑色皂靴的主人開口詢問。
那人嗓音低沉清冷,有些喑啞,如沁入冰水般透徹。
他彎下腰,向我伸出手,想拉我起來。
我在心裡感嘆,大好人啊。
然後不假思索,攥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我抬起頭,準備向他道謝:「謝謝啊,你真是個好……額?」
後面的話,被我吞下去了。
我傻了,我瞳孔地震,我想死。
看到面前玄衣男人的臉的那一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腦瓜子嗡嗡的,不自覺地張了張嘴。
他是在江南時,被我拋棄了的少年太子,如今大彥朝的帝王,謝承璟。
一旁的凝凝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衣服,用自認為很小的聲音提醒我:「娘,殺父仇人,快跑!」
聞言,謝承璟湊近我,翹了翹唇,似笑非笑。
他低沉的嗓音蘊含著極度危險的信號:「祝靈,你和我們的女兒說,我是你的仇人?」
我腦袋嗡的一聲,表情僵在臉上,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一臉疑惑的凝凝。
凝凝短短的食指戳著嘴巴,滿眼好奇地盯著我:「娘?這個叔叔是我爹嗎?」
凝凝的話找回了我的思緒,我趕緊拼命搖頭,對著謝承璟微微低頭道歉:「抱歉公子,我的夫君確實在幾年前就已經亡故了,你認錯人了。」
說完,我抱起凝凝,低著頭慌忙逃離了現場。
凝凝眨了眨眼,對著身後的謝承璟微微揮手:「叔叔再見。」
我咬牙切齒,傻妮子,還敢跟他說再見?
謝承璟這人十分精明,雖說幾年前的他溫柔知禮,可我知道,這人並不像表面上那般溫柔無害。
這小子心眼子多著呢。
我不確定謝承璟對我是什麼感情,他現在已是九五之尊,後宮裡妃嫔Ṱù₄無數,大概不會對我有什麼感覺了……吧?
雖然如此,但這京城大概也不能多待了。
5
我帶著凝凝回了住處。
是我和姐姐在京城租賃的一處小院子。
剛進門,凝凝便大喊了聲「大姨」,然後一路小跑著進了屋。
祝薇(我的姐姐)坐在正廳裡,旁邊還坐著一個笑眯眯的男人。
「凝凝,家裡來客人了,不要亂鬧。」
祝薇把凝凝抱到腿上,揉了揉她的臉頰。
「這位就是靈姑了吧?」
祝薇旁邊的男人自稱「王先生」,邀請我去給一名京城貴女看病。
「我家小姐常常腹痛難忍,聽聞靈姑醫術高超,專為女子治病,我家主人便特地請靈姑給小姐看看。」
王先生嗓音尖尖細細的,我聽著有些耳熟。
我有些遲疑,我本打算帶凝凝和祝薇離開京城,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王先生請我去給他家小姐看病……
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王先生笑著說:「靈姑,診金百兩。」
!!!
這是真的嗎?!
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小醫女,平時看個病也就幾塊碎銀子,結果王先生隨口便向我許下診金百兩!
我當即點頭答應:「好。」
謝承璟什麼的,先放在腦後吧。
把錢賺了再帶姐姐和凝凝回老家,到時候,我們拿這錢置辦一處宅子,再請幾個Ṭũ̂⁻看家的護院來,豈不美哉?
聞言,王先生面上笑容更甚:「靈姑,請。」
王先生早已準備了一輛馬車,有丫鬟扶著我和凝凝上去。
坐在馬車裡,凝凝摳著手,圓圓的眼睛裡滿是驚喜,附在我耳邊小聲嘀咕:「娘,王先生家裡的馬車好大好氣派!」
「等以後咱們家有錢了,娘也給你買一輛。」
「好呀!」
馬車緩緩行駛至城外一處恢宏的莊子。
王先生掀開馬車簾子,把我和凝凝請下了馬車。
莊子很大,亭臺樓閣,池館水榭,不遠處有幾座如宮殿般的建築,我有一種不真實感,這裡和皇宮真的很像。
但身為醫者,不便多問,一路上我默不作聲地跟在王先生身後。
凝凝卻覺得很新鮮,四處亂看。
忽然,凝凝扯了扯我的衣角,小聲說:「娘,娘,快看,殺父仇人!」
嗯?
順著凝凝手指的方向看去。
竟是謝承璟和他那個貼身隨從,兩人就在離我們不遠處的一個亭子裡。
我直愣愣地呆住,慌忙低下頭,把凝凝往身邊拉了拉:「噓,小聲點,千萬別驚動他。」
凝凝連連點頭。
好在謝承璟並沒有朝我們這邊看一眼,危機暫時解除。
我這才意識到,為什麼王先生的嗓音那麼尖細。
原來他是個太監,這裡是謝承璟的行宮。
那我這次是來給誰看病?謝承璟的妃子嗎?
所以……這處莊子是專門給那個神秘的女子建的嗎?金屋藏嬌嗎?
我頓時心亂如麻,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謝承璟他知道嗎?他知不知道王先生把我請來給他的妃子看病了?
「靈姑,請,我家小姐就在裡面等你。」
「小姐的住處不準外人進,至於這位凝凝小姑娘麼……我會讓她在殿外等候,靈姑大可放心。」
我摸了摸凝凝的腦袋,忽然有些後悔來這裡。
我不放心讓凝凝一個人留在外面,但我沒法說什麼,隻好一再叮囑凝凝,老老實實地在殿外等我。
凝凝乖巧地點頭答應。
6
殿內的少女躺在軟榻上,身穿淡粉色紗衣,皮膚白皙,幾乎看不到血色,秀眉緊蹙,漂亮的眸子微微湿潤,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她就是王先生口中的「小姐」,謝承璟藏在莊子裡的美人。
「小姐,這位就是靈姑。」
王先生叮囑了我幾句,退了出去。
我走近這位小姐,不著痕跡地瞧了她幾眼。
是個我見猶憐的病美人。
原來謝承璟喜歡這樣的嗎……
我心裡酸酸澀澀的,有點難過。
見我來了,小姐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靈姑,我每次來葵水時,總是腹痛難忍。」
我了然。
痛經啊,很正常,很多女子來葵水都會肚子痛的。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我,最會治這些女子的病了。
我給小姐開了藥,並給她做了針灸。
7
瞧見了熟悉的身影,坐在殿外吃糕點的凝凝「咦」了一聲:「叔叔?」
看著這張玉雪可愛的小臉,謝承璟眸中染上幾分笑意,走上前去摸了摸凝凝的腦袋:「你娘還沒出來?」
「嗯嗯,我娘去給小姐看病了。」
凝凝個子太矮,坐在椅子上,兩條腿遠遠夠不到地,一晃一晃地啃著糕點:「對了叔叔,我爹是什麼樣的人啊?」
謝承璟眉宇間籠罩著柔和的光華,溫潤柔和,給凝凝擦了擦嘴角的糕點渣,唇角微微上揚:「你希望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凝凝唔了一聲,不假思索道:「如果我爹和叔叔你一樣好看就好了。」
聞言,謝承璟眼中笑意更深。
看來女兒對他很滿意呢。
「不過,叔叔你為什麼要殺我爹啊?」
謝承璟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凝凝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叔叔,你知道嗎,總有人說我是沒爹的孩子,還有人說我娘不要臉,無媒什麼什麼合,唔……未婚先孕?」
眼見著謝承璟面上神色漸冷,雙拳緊握,青筋迸出,殺意畢露。
下一秒——
「但都被我娘罵回去了,我娘說……」
凝凝叉著腰,做出一副驕橫的模樣,揚起下巴撇著嘴:「什麼叫多管闲事?某些傻叉自家祖墳都哭不過來了,還去哭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