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抄起一旁辦公桌上的剪刀，握在手裡。
徐瀟被我徹底嚇住了，他僵在原地不敢動。
或許他眼裡的我從來都是溫柔恬靜，眼裡有笑有光和有他的小女生。
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下來，越發顯得趙娜的潑悍，她在那邊大嗓門群嘲叫囂。
「徐瀟，你個廢物，到底有沒有點用？她拿把剪刀就把你嚇唬住了，怪不得你就是個幾分鍾陽*貨！！！
「還有你們一群牲口，還想不想在恆盛待了？還想待的就給我上去抽她幾巴掌，不要一個個跟死人似的站著，公司養你們是幹什麼用的！！！」
趙娜一番番神操作，反正徐瀟臉是黑透了，把他們的關系暴露得淋漓盡致。
被嘲諷的其他部門員工，有幾個十分不爽，還往後退了一步。?
我能明白，都是打工人，本來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
我這邊又一副誰咬我，我就咬誰的模樣，一般人還真沒勇氣。
隻有上來的兩個保安有點為難，衝我嚷嚷。
「你把剪刀放下來，有什麼事情好商量！」
「你再這樣，我們就報警了啊。」
他們這樣子，氣得趙娜連連叫廢物，跛著腳抓著包就要往我這裡衝。
活脫脫一副瘸腿喪屍模樣。
然後被我一剪刀又嚇回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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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接起電話，又發瘋了似的大吼大叫。
「我就處理個實習生，你給我打什麼電話？？？」
「我惹不起？我怎麼就惹不起了！！！」
得，趙娜反手又把自己手機給摔了。
我嚴重懷疑這女人有病，聽語氣，明顯是他親爹趙平勝的電話。
這說摔就摔，可想而知，她往日裡都嬌縱成什麼樣了。
不過這場鬧劇，很快就收了場。
原因是兩個保安也接到了電話，然後臉色大變，反手就把趙娜給控制了起來。
這猝不及防的變故，把徐瀟給弄蒙了。
他愕然張著嘴巴，連撐開的皺紋都成了大大的問號形狀。
保安們控制跛腳的趙娜，顯然比控制我嫻熟多，趙娜瘋狂罵街還往人臉上放爪印。
兩個保安小哥無奈之下，一個反扣，趙娜就給按地上了。
很快，我外公帶著保鏢殺到。
他那洪鍾似的嗓音震耳欲聾：「誰敢欺負我家小晴兒！」
外公一上來就把我護在身後，仔仔細細檢查我身上，比看他家裡藏著的古董還要寶貝仔細。
「外公……我沒事……」
我被外公那檢查小貓小狗似的舉動搞得有點兒尷尬，趕緊撒嬌掙脫。
外公見我真的沒事，焦急慈愛的臉色猛地一變，轉過身去，他那洪亮的嗓音跟打雷似的，直衝前方而去。
「趙娜——」
趙娜似乎是看清楚來人是誰了，整個撒潑的狀態退散，臉色慘白地腳底打顫一軟。
「噗通」一聲，她就給外公跪了。
「林……林董，您……您……」
我見外公氣急，甚至已經抬起厚重的巴掌。
我外公從小練過武，他那巴掌又沉又重，我生怕外公一個不注意，把趙娜給拍死了。
嚇得我趕緊上前拉住他的手：「外公，您……別，我自己來。」
然後 piapia，就是兩個大耳刮子。
抽得趙娜臉蛋白裡透紅，煞是好看……
我拍拍手衝外公笑：「外公，我和趙娜最多算是互毆，您年紀大了，要注重形象。」
9.
外公全身煞氣一收，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寬厚的大手一個勁揉我後腦勺。
本以為隻有外公來了，誰想到我爸媽居然也來了。
尤其是我爸，他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過的緊張，大步流星地跨了進來。
等掃到我時，那張往日裡嚴肅到堪比教導主任的臉，才猛地一松。
「晴晴……爸爸來晚了……」
他的語氣是我從沒聽過的哽咽。
「爸，我沒事……」我無奈地又重復了一遍。
說真的，趙娜這女人，狗看了肯定都得服氣。
我們父女相認的戲份情緒都還沒完全升華上去，她又趕著來送人頭。
她居然胡言亂語地罵我，還帶髒字問候的那種。
這我爸能忍？
他平生第一次動手打女人，就奉獻給了趙娜。
幾巴掌抽得趙娜直冒金星，徹底蒙圈。
最後到的是趙平勝，恆盛的 CEO，趙娜的親爹。
「都怪我教導無方，管理失職……」
他來後更狠，先當著我外公的面，自己抽自己幾巴掌，語氣真誠而懊惱。
然後就給我們現場表現了個回首掏：「你……你個逆女，你要把我氣死不可！！！」
趙娜就這樣被自己親爹又打了一頓，再也沒了兇氣。
場面慘烈到極點，我看得厭煩，轉身小聲地衝家人說道：「我累了，先回家了。」
保鏢們恭敬地給我讓開條路。
臨走時，我看到在陰影裡的徐瀟，衝我嚅動了下嘴角。
他臉色復雜到難以表述，隻是腳底跟釘了釘子似的……
10.
第二天一早，我從自家 300 平一層的江景大別墅中醒來。
沒辦法，親爹親媽實在是怕了，非要讓保鏢把我送回家住。
我看了看手機，還收到了徐瀟老長的信息。
大意就是他很震驚我的身份，同時也能理解我的做法。
他說他對我說的一切話都是真心話，他非常非常愛我，希望後續能見面……
我看完後心情毫無波動，反手把之前的錄音給外公那邊發了過去。
然後穿好睡衣開門下樓。
看著站在客廳的幾個帥哥美女，嚇了一跳。
「金小姐，我是您的形象顧問 Timi。」
「我是您的健身顧問陳泰龍，您叫我小龍就行。」
「我是您的私人保……」
一連串地顧問保鏢，聽得我腦殼都大。
好不容易介紹結束後，Timi 拍了拍手，一排女生舉著包、拿著漂亮衣服在我眼前環繞展示。
我看到了愛馬仕超多稀有皮，以及各種奢侈品的服飾。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在人群外的我爸：「爸，這是來自老父親的補償？」
我爸悶悶地回道：「這是你外公，昨天發了脾氣，非說我們沒有把你照顧好，他親自安排的。」
我衝那個和天美同音的 Timi 揮了揮手：「你們都先回去吧，我有需要再叫你們。」
等到外公給我安排的顧問們都離開。
我坐回餐廳桌上，舒服地吃著皮蛋瘦肉粥。
「爸，真沒必要，我又不是窮人乍富，搞得跟變形計似的。」
我爸如釋重負，對著從廚房裡給我端出杯牛奶的我媽笑道：「瞧瞧，我就說晴晴不喜歡這些。」
我媽放下牛奶，白了他一眼：「咋了，你還有功勞了？你那挫折教育有用麼，女兒不還是差點讓人給騙了？」
「咳咳——」
我劇烈地咳嗽著，看著我媽：「我之前談戀愛的事情，你們知道了？」
「知道，你爸在你們學校眼線多。」我媽說。
「那…你們這次怎麼沒阻止？」我好奇地問。
「因為我想通了，與其過度保護，也是時候讓你適度經歷了。」我爸衝我媽擺了擺手，「事實證明，我女兒鑑人眼光確實有進步。」
「可你對我情感這塊也管得太過分了點……」
我消化完食物，擦了擦嘴，對著我爸說出我內心一直以來的表達。
也宣告了我對他老人家單方面和解。
「其實……這件事啊，唉……晴晴你也別怪你爸爸。」
我媽接過話題，才給我慢慢講述了緣由。
原來我姑姑當年就是高中戀愛，隻是後來遇人不淑，對抗家裡，所嫁非人。
我那小姑夫一張嘴哄得姑姑團團轉，但生性遊手好闲，人極為不靠譜。
敗光了家裡錢財不說，還到處 DB。
爺爺幾次給他們擦屁股，還被氣得一病不起，最終離世。
後來我爸都鬧得和姑姑差點斷絕關系……
從那以後我爸就有陰影了，尤其是怕她寶貝女兒也走上姑姑的道路，從小就對我身邊的男女關系嚴格控制……
我聽得一陣陣發呆，怪不得我從小到大都沒見姑姑幾次。
11.
我的心結總算打開了，吃完飯後我強烈要求繼續去恆盛。
我爸詫異。
我想把未完成的事情給處理完，也當做是有始有終吧。
恆盛的策劃部，今天成了全公司最安靜的部門。
總監不在，副總監全權代理處理事情。
我的身份紙包不住火，昨晚鬧得那麼大，全部門的人自然都知道了。
副總監都十分小心翼翼請示我的意見。
我微笑著把所有事交接處理完，我知道，我在恆盛的實習生涯也結束了。
久未出現在公司的外公，今天很早就來了。
其實恆盛隻是外公的一處產業，他現在的重心在醫療健康領域。
所以對於恆盛隻有重大情況才會出現。
等他高層會議結束，把我叫進了辦公室，告訴我處理結果。
事實上趙平勝的問題他一直都有所耳聞，不光是管理和縱容問題，還有各種貪腐和損害公司利益。
隻是由於他資歷夠老，又在恆盛經營許久，外公為了股價安穩，一直想徐徐圖之。
但我的事情，讓外公徹底震怒了，公司股價也不管了，直接把所有證據都丟趙平勝面前，連最後一絲體面都沒給他。
廉潔部以最快速度和有關部門報備，今早就把趙平勝和趙娜給帶走了。
等待他們的是最嚴厲的制裁。
外公最後還告訴我關於徐瀟的事情，他早上接到我的錄音，直接安排人對接了警方。
警方在他家裡發現了幾個隱藏攝像頭，再結合錄音證據，他也逃不過拘留。
徐瀟早上信誓旦旦地給我發的信息，成了最可笑的笑話。
「小晴兒啊，你經歷這番事情也算長大咯，以後要不要來接外公的班，幫幫外公呀？」
午日陽光正好，外公給我倒了杯茶，茶香四溢。
我輕抿一口，淺淺一笑：「我爸非給我安排挫折教育, 其實這些年我也習慣了，我所學的專業是我自己喜歡的, 我還是想再多經歷經歷。」
「你呀，和你爸一個脾氣。」外公搖了搖頭。
12.
事情告一段落，沒想到的是兩個星期後, 徐瀟拘留結束出現在我家門口。
他的出現，把我爸媽都嚇一跳。
我爸怕他騷擾我，將我護在身後。
沒想到他直接衝著我爸問：「叔叔，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 我就是想問問你給金晴說的她另一半的標準, 可以愛人和被愛的人是什麼意思。」
他雖然精神疲倦, 但目光倔強得很。
我爸面容嚴肅下來，擲地有聲：「愛人者，人恆愛之。自愛者，方能為人所愛。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然後我就看到徐瀟呆了片刻, 口裡念念有詞地離開了。
徐瀟也算是得到他應有的懲罰，留有案底的人生注定會不再一樣。
我緘默，禮貌性微笑也有錯？
「「人」我爸目光掃過我媽的面容, 半晌發出一聲幽幽地笑聲：「其實也沒什麼, 老爸就希望你能找個像爸這樣的好男人就行。」
最後得到我媽和我一片噓聲……
我也拒絕我爸讓我給他做助理的提議, 還是繼續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和道路。
當然也有了適度妥協，不在情緒上對抗家裡, 接受了他給我安排的座駕和安全保護。
最後，我實習了一家私企, 是我感興趣的設計工作。
可讓我想不到的是，帶我的設計師，竟然是我的高中初戀。
久別重逢的我們，滿眼的欣喜。
他比我大一屆, 依舊帥氣，不過整個人成熟沉穩了許多。
我問他，當年我爸究竟對他做了什麼，讓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
結果他發出懊惱的悔恨聲。
「你爸就帶著我體驗了下生活，吃了全上海最貴的餐廳，還買了幾千塊錢的衣服, 告訴我這是你日常的花銷，問我能養得起不？」
我一臉問號, 鼓著腮, 我爸這個騙子，高中時他才沒這麼寵我呢。
「然後我就崩潰了, 帶著年輕人的傲氣和隱約的自慚形穢，從你的世界消失了，後來我去了北京，大學畢業後就回了上海。」
他說到上海時, 眸光溫柔地看向了我, 我嘴角微微上揚，問：「那如果是現在，我爸這麼對你呢？」
初戀眨巴了下眼睛：「我會跟他說，叔叔, 我不想努力了。」
他的笑容清澈，沒有任何遮掩。
我撲哧一下子，也樂了。
人生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