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東:“——對,後入!然後所有人都在笑我!有哥們尿都不尿了來笑話我!顧關山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顧關山陷入沉思,說:“我確實該給你個說法。”


  陳東以為顧關山良心發現,問:“你現在能不能幫我畫個陳東其實是直男的連載——”


  顧關山凝重道:“——我不該後入你。”


  陳東:“……”


  陳東暴躁道:“後入你個蛋啊!!顧關山你還有沒有少女嬌羞的樣子——”


  陳東簡直想把顧關山腦殼撬了,這女同學腦仁裡多半是裝滿了黃色垃圾,為什麼這年代小姑娘開車懂的永遠比大老爺們多——他正糾結著,教室門外沈澤,正好聽完了後入的理論。


  ‘還後入,還少女的嬌羞呢。’沈澤心想,‘這種混賬話都敢說,陳東這狗東西。’


  沈澤包容了罪魁禍首顧關山,以凌遲的眼神看著陳東,剜了他一眼。


  陳東:“???他瞪我做什麼?”


  陳東:“他該不會看上我了吧?我有點怕,我一個鋼鐵直男……”


  沈澤收回眼神,說:“顧關山,出來下。”


  大課間的教室裡人都稀稀落落的,顧關山愣了愣,時近傍晚,花枝映了一牆。


  “我請你吃可愛多。”沈澤臉色似乎有些微微的發紅,道:“走吧。”


  沈澤分了眼神給陳東,又剜了陳東一眼,顧關山哧地笑了出來,推開椅子往外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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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東顫抖道:“我寧折不彎三代獨傳……”


  徐雨點慢條斯理道:“鋼鐵直男。”


  陳東響亮地應了一聲。


  徐雨點:“醒醒,他那是想削你,你跟顧關山嘰歪的那些混賬話,他估計全記你頭上了。”


  顧關山在教室門外笑著和沈澤打招呼,聲音清脆,陳東沒來由地一陣惡寒。


  第8章


  灰塵在陽光裡飛揚,窗外的月季花開得沉甸甸的。


  所謂的高中,大抵就是高一和高二的天下,至於高三,就憔悴得多了。


  高一高二闲暇多,活躍於校園,創造著八卦,醞釀著愛恨情仇和每個周的公告欄滾動播放的批評名單。


  顧關山跟在沈澤身後跑,沿著樓梯下樓,高一的新生大約剛軍訓完,個個曬得都像黑煤球,有幾個黑亮黑亮的小姑娘紅著臉打量沈澤。


  高一的小姑娘一入校,就對高中‘此間的少年’充滿著懷春般的情緒,遇到沈澤這種行走的、年輕頭狼般的少年,高一小朋友當即就成為了一隻鹌鹑。


  顧關山在鹌鹑群裡疑惑地問:“不過話說,你請我吃可愛多做什麼?”


  沈澤:“我記得你那天下午請我吃的時候,看上去太饞了。”


  顧關山吃了個癟,心想自己那天下午莫不是流了口水?但是不至於啊——又不是有多愛吃。


  她被沈澤一和稀泥,就全忘了追問沈澤的意圖,隻以為自己丟了臉,十分糾結而且羞恥地跟著他跑去了校園超市。


  沈澤打開冰櫃,給顧關山拿了隻甜筒,又胡亂掃了堆零食結賬,結完賬把零食一股腦塞到了顧關山手裡。


  顧關山拎著一袋樂事薯片、嗨啾草莓軟糖並果汁飲料,有點懵逼……


  顧關山別扭地問:“……幹,幹嘛?”


  沈澤正要說話,顧關山就不自在地說:“怎、怎麼跟死囚臨行前最後一頓飯一樣……”


  沈澤:“……”


  顧關山緊張地說:“而且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丁芳芳說的話在顧關山耳邊打旋兒,——‘沈澤可能對你有意思’,丁芳芳那句話砰地一下壓在了顧關山頭上。


  顧關山不擅長與人打交道,也不擅長和人攀關系,甚至心裡也不怎麼藏得住話,此時提著一袋零食懵懵地站在沈澤面前。


  沈澤對顧關山問出這句話,半點都不驚訝——卻無法回答。難道要說“我想追你,和你談個畢業就分手的戀愛”?顧關山雖然大大咧咧,但也保不準會把沈澤打出十裡地去。


  顧關山掰了掰手指頭道:“你看,你現在請我吃可愛多,前幾天勾搭我回家……你這樣,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你是——”


  沈澤:“哦?”


  “——相信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血親哥哥。”顧關山鄭重其事地推測地道:“看在零食的份上給你個忠告,不要認親,我家風氣很爛,要我我是打死都不會尋找親生父母的。”


  沈澤:“……”


  沈澤砰地一彈顧關山腦門,道:“走了。”


  顧關山最終還是沒戳破,因為話到嘴邊一轉,顧關山就覺得自己想太多:統共沒發生幾件事呢,這就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怎麼想充滿了尷尬。


  要是萬一沈澤是打算和顧關山套近乎,想認識六班哪個漂亮小姑娘的呢?


  顧關山提著零食袋,啃著可愛多,若有所思地對沈澤道:“說起來,我同桌今天改到了你的英語默寫。”


  她想了想,糾結道:“……大概大課間結束之後英語老師會把卷子發給你們,你錯的有點多,英語老師的意思是所有錯的翻譯要改五遍。”


  然後顧關山嘀咕道:“不過我說這做什麼呢,連我都不會寫英語糾錯,你難道會寫嗎?”


  沈澤有點沒面子,問:“錯了多少?”


  顧關山心想沈澤怕是吃錯了藥——但是轉念一想,說不定沈澤轉性決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呢?


  顧關山懷著一顆勸人向善的心,誠實地說:“二十個,錯了十九,對了一個單詞,就是那個Literature……我不太理解,你怎麼會錯那個previous的固定短語。”


  沈澤對這種誠實感到了吃癟。


  然而顧關山並不保留,甚至一點兒也不委婉,誠實地補充:“我知道高二單詞都長得挺像,但畢竟不難背,你這樣有點離譜了。”


  沈澤徹底沒了面子,眯著眼危險地問:“嗎你呢?”


  顧關山愣了愣:“我全對啊。”


  沈澤對著顧關山腦門又是個一指禪。


  “……”顧關山氣憤地揉著額頭,卻有種敢怒不敢言的悲憤。


  高中校園裡的梧桐青蔥,陽光穿過葉子,大雁掠過湛藍天際,海風哗地一聲吹過他們,空氣中有種難言的年輕與清澈。


  頓時什麼學習,什麼改錯都被拋在了腦後,沈腦子裡的血又開始跳,他低聲道:“顧關——”


  那一瞬間,顧關山聽到後面傳來個生硬的聲音:


  “沈澤!”那女孩大聲地喊道:“你跑到哪裡去了!”


  顧關山嚴格來說,不怕自己爸也不怕自己媽,不怕雞毛掸子皮帶衣架子也不怕高壓強權,是砸不爛捏不碎響當當的一粒鈦合金豌豆——然而,就怕這種現場,還有點怕教導主任式的人,比如說這位一班的學習委員。


  一班的學習委員鄒敏板著臉道:“沈澤。”


  鄒敏戴著眼鏡,冷硬地說:“你英語測驗得了五分,老師託我關照你。”


  沈澤一臉拒絕:“不用了,不耽誤你的時間。”


  顧關山懵了一逼,隻覺得這場景有種說不出的可怕。


  鄒敏孤身一人,校服褲腿還短了些,走路時都能露出襪子。她頭發一絲不苟地梳成了馬尾,連後腦勺都沒有一絲亂毛,看上去又古怪又嚴謹——她面對沈澤的拒絕,半點慍色都沒有,固執又古怪地釘在他面前。


  顧關山小聲打圓場道:“其、其實我覺得……補習一下也挺好的,畢竟大學是要考的,對不對?”


  鄒敏卻半點不領情,小眼神刀衝著顧關山就去了。


  顧關山嚇了一跳。


  “你是六班的顧關山?”鄒敏高傲地問:“那個畫黃漫的?”


  顧關山:“……哈?”


  顧關山在同學裡頭有不少诨名及頭銜,大多都比較友好,就算說“畫黃漫的顧關山”也會在前面加個“小”字,以讓整個句子不那麼尖銳,不那麼帶有嘲諷意味。


  顧關山覺得這種直白讓人不太舒服,道:“算是吧。”


  然後顧關山清晰地聽到了,鄒敏輕蔑的“嗤”的一聲。


  顧關山:“……”


  顧關山感到極度不適,這種場景又膠著又尷尬,剛剛那種和沈澤算得上輕松愉快的氛圍蕩然無存,鄒敏的敵意讓顧關山這種鋼鐵神經都難以忍受,渾身都不自在。


  鄒敏傲氣又生硬地道:“沈澤,你和她一起,是因為沒看夠自己的漫畫麼?”


  顧關山:“……”


  鄒敏說:“英語老師拜託我,在文理分班前幫你補習英語——”


  沈澤冷漠地道:“不用你,謝謝。”


  “改錯我會改——”沈澤咧嘴道:“但是是顧關山給我改。”


  然後他一捏顧關山的衣領,囂張地對鄒敏說:“走了,再見。”


  他拽著顧關山,順手拎了她的零食,走了。


  顧關山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誰要給你改英語卷子了!


  第9章


  顧關山最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趴在桌上拿著沈澤的英語卷子,用紅筆給他寫正確答案,班裡一片喧囂,每個人都在討論著文理分班的事情。


  ——一中文理分班,早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時就開始了。


  顧關山在放假前領了個表,填的是文理志向——她填了文。


  顧關山文理都不算差,隻是文科更好些,她的父母並未強求她學理科。一中一向是先走班再分班,在開學第三周時六班老師公布了分班名單。


  六班變成了文科班,而那些想去學理的人都被分到了一班和七班,一周劃出三天下午走班,走班的下午的教學內容——就是各自班級上政史地理化生。文科班和理科班按著‘要高考還是要會考’的標準來設置小六科的教學難度。


  丁芳芳坐在顧關山前排,咔嚓咔嚓地吃著顧關山的薯片,疑道:“你在給沈澤改英語卷子?”


  顧關山將紅筆咔噠了一下,凝重地點了點頭:“對,他專門交給我的,他交給我的時候,他們班學習委員……那個鄒敏?都快把我盯穿了。我懷疑他想借刀殺人。”


  丁芳芳嘀咕:“那你接過來做什麼,給自己找事嗎……”


  然後丁芳芳看到了沈澤那張驚天地泣鬼神、“天下紅雨”般的卷子全貌,拍案叫絕:“嚯!錯這麼多!他會不會拼ABCD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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