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沈澤一張張的翻,顧關山做了足有六十多頁的版式設計,打印出來的部分上還用油漆筆添加了批注,還有好幾張是清晰可見的設計思路,全是一張一張的參考圖和筆記。


  顧關山小聲道:“源文件我給你裝進u盤裡面了,如果有什麼修改的需求可以找我,也可以找你自己以後合作的設計師,原圖素材也都在U盤裡面……”


  沈澤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也不確定你需不需要……”她不好意思地說:“但是有這麼個東西在,看上去應該會正規一些,後期也會幫你節省開支。”


  在他失敗落魄的那個夜晚,顧關山已經在給他創造全新的翅膀。


  沈澤啞聲道:“……很漂亮。”


  “我……太喜歡了。”他沙啞地說。


  顧關山笑了起來,說:“那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好伺候的甲方了——不過我歡迎你找我進行修改喲。隻要你別拽著我讓我一個像素一個像素的挪就行。”


  沈澤嗤地笑了出來來:“少看不起你男人。我還讓你返稿?我這麼拼命不就是為了讓你毆打那些讓你返稿的辣雞甲方麼?”


  顧關山腦袋上青筋一爆:“你最近好喜歡這個稱呼啊?!”


  沈澤嗤嗤地笑了起來,問:“我不是你男人嗎?”


  顧關山坐在他的對面,看了他一會兒,也笑得眼睛像一輪小月牙兒。


  沈澤捏緊了手裡的那一沓設計稿,屬於芝加哥夏天的,蔚藍的風柔和地灌了進來。


  滿城的風,鬱金香搖曳,像是在為他送行。


  ……


  ……

Advertisement


  出租車車窗外,沿途樟樹青翠,陽光猶如流淌的黃金,潑潑灑灑地墜下來。


  沿途的高速公路旁,鬱金香和緋紅的漿果花盛放,他們的司機是個新奧爾良口音的黑人大叔,有個圓滾滾的鼻子,格外的豪放。沈澤拎著個背包,牽著身旁穿著長裙的女孩的手指。


  司機友善地問他們:“你們是來旅遊的嗎?還是去旅遊?”


  顧關山笑道:“不是,他是來探親的,我的男朋友,我是本地學生。”


  司機豪放大笑,問:“你是IlliArts的?”


  沈澤聞言訝異道:“她這麼明顯嗎?”


  司機笑道:“那當然,這個女孩一看就是個天生搞藝術的,那眼神裡的光,再合適沒有了。”


  顧關山柔和一笑,她的笑容在陽光裡顯得格外溫暖,猶如春天凌空飛起的白雀。


  沈澤也笑著說:“這倒是——我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比她更有才華的女孩。”


  “有才華好呀,這就是要到暑假了……”黑人司機擰開了CD機,懷念道:“……學生的生活可真好。”


  車上的CD機裡放著一首頗生僻的歌曲,一個沙啞的男聲在鋼琴聲中唱道:


  “Cause everytime we touch


  I feel the static……


  Everytime we kiss


  I swear I could fly……”


  沈澤用力地捏了捏顧關山的手指。


  陽光斑駁地灑了進來,顧關山心裡卻沒有半分分離前的不安感,她知道沈澤就在她的身側,是一個鮮活的人,掌心幹燥,帶著陽光的味道。陽光正映著他硬挺的鼻梁,繁花盛開在他的身後。


  顧關山想起她以前聽老人說過,有這樣的鼻梁的男人,都是有狼性的。


  “You make me rise when I fall……”


  ——當我墜落深谷,你令我翱翔天際。


  那男聲沙啞而滿懷希望地唱著,顧關山終於看見前方奧黑爾機場環形的建築,而那天穹藍得能滴出顏料。那個黑人司機咔地一停車,笑得滿臉是白牙,握著方向盤友好地道別:“再見啦,小情侶們。”


  顧關山笑著衝他揮了揮手,司機大約心情不錯,笑道:


  “——孩子,你這眼神裡的光,再合適沒有了!”


  顧關山開懷大笑,那實在是個萬裡無雲的晴天,適合遠行,適合啟程,適合冒險。


  她在國際出發的門口拉著沈澤的手指,周圍來來往往的盡是各種膚色的人,他們在這裡短暫相聚,又迭然四散向遠方。


  沈澤在陽光下站著,突然說:“你記不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最後一場散伙飯?”


  顧關山笑眯眯:“記得呀,你裝醉來著,可壞了。”


  沈澤尬道:“你老記得我欺負你……我剛剛突然想起來,高中畢業散伙飯那天,我們一起唱的骊歌。”


  “人生難得是歡聚,”顧關山努力想了想,想起下一句:“——唯有別離多?”


  沈澤愜意道:“是。”


  沈澤:“——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這句話,其實是有邏輯漏洞的。”沈澤嚴謹地說:“歡聚必然在前,可別離不一定在後,歡聚是必要條件,但別離不是必然結果。有歡聚不一定有別離,但別離必須需要歡聚作為前提,由此可推出,人生的歡聚肯定比別離多。”


  顧關山:“……”


  顧關山聽了沈澤的BB之後,心非常的塞:“你終於把證明題做到李叔同身上去了?”


  沈澤哼了一聲,對李叔同的邏輯非常不以為然……


  “雖然這邏輯關系擺在這了,”他囂張道:“卻不代表姓顧的小混蛋你,今天送我走的時候不用哭。”


  沈澤欠踹道:“多哭兩聲,我肯定哄你。”


  顧關山:“……”


  萬裡無雲,天空低垂而晴朗,機場之外,原野中黃花搖曳。


  顧關山站在國際出發的門口,被大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睛,沈澤怕她曬著,溫柔地以手幫她遮了遮眉眼。


  顧關山小聲道:“……最終還是要送你走呀。”


  沈澤笑了笑。


  “多不公平呀……”顧關山不無心酸地小聲道:“……沈澤,是你追我的,可這麼多年,你幾乎都沒和我說過你愛我。”


  沈澤眼都不眨地說:“我一個大老爺們,不幹這麼娘炮的事情。”


  顧關山掙扎道:“這不是娘炮!讓別人知道自己愛他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相反非常勇敢……”


  顧關山說著說著,就有點委屈。


  ——仔細一想,沈澤還真就是一句都沒說過,從十七歲的那一年開始,這麼多年,扯到‘愛’這個字時,他永遠沉默得像塊巖石。


  沈澤眉毛微微一挑,問:“勇敢?顧關山,你知道什麼是勇敢嗎?”


  顧關山心塞地掙扎著想作他:“反正——”


  機場門口車水馬龍,人群川流不息,太陽潑灑下耀眼的光輝,沈澤捉住了顧關山的小臂,她的腕骨仍然纖細削薄,仿佛一捏就能捏碎。


  ——然後沈澤在河流般的,來來往往的的人群中,虔誠地親吻了她光潔柔軟的小臂。


  那個位置曾經有淤青,曾經滿是黃黃紫紫的顏色。


  而沈澤的吻非常的柔軟,猶如在親吻自己一生的寶物。


  多年前,一中大課間的白山牆外,一班的沈澤捉住了顧關山的胳膊,兇巴巴地追問她校服下的青紫淤痕是什麼,要去替她尋仇。


  “……這才是勇敢。”


  他囂張地道。


  花朵曾在一百個早晨開花,那星星曾在天空被吹散,那一瞬間時間倒流又回湧,十七歲的沈澤從未走開。


  他一直記得。他什麼都記得。


  他的每個承諾。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每個誓言。他的一分一秒。


  ——那個保護的誓言,沈澤不曾遺忘過半分。


  沈澤桀骜不馴地一揮手,對顧關山說:“走了——陪你男人去打登機牌。”


  顧關山滿眼的淚水,嘴唇都在發抖,重重地點了點頭。


  機場的人聲回歸她的耳朵,沈澤牽住顧關山的手,慢慢地和她十指交握,走進機場的大廳。


  “不該告訴你的……”沈澤哂道:“……你大概早忘了吧。”


  顧關山帶著哭腔說:“……瞎講,老汙蔑我,我記得比你清楚。”


  沈澤笑了起來。


  “怎麼這麼嘴硬呢?”沈澤酸澀地問。


  “……嗯?怎麼不說話?”


  “我的姑娘。”


  前方的落地玻璃外是停機坪,是蔚藍天空,是飛機和平原高塔,是整個遼闊世界。


  ……


  ……


  少年我願你行萬裡路,我願你乘風破浪。


  我願你歷經貧窮病痛仍為赤子,我願你脊梁永遠挺直,我願你立於世界之巔,榮光萬丈。


  ——她是我的姑娘·正文完——


推薦書籍
學妹輸了酒吧遊戲,江延卻讓我代替受罰。他渾不在意地將 房卡丟給好兄弟傅深。「願賭服輸,你想去就去。」眾人哄 笑成一團。「喲,江少爺竟然還真舍得!」
2024-12-20 13:15:44
我退隱江湖十年後,反派主動找上了門。他倚在牆上,黑衣 沾血,似笑非笑:「你不是喜歡當好人嗎?那就收留收留我。」可庭院裏,隻留下一口破敗的棺材。
2024-12-11 13:43:51
我穿成了一個魔王,生活貧困,學藝不精,迫不得已以撿垃圾為生。 從某天起,卻開始瘋狂撿人。 第一次,我撿到了一隻翅膀斷了一半的精靈。 我讓他留下種地。 第二次,我撿到一個斷了雙腿的獵人。 我讓他幫忙修家具。 第三次,我撿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魔法師。 他居然會用魔法發電!留著做燈泡!
2024-12-03 16:26:29
謝子笙在訂婚宴上為他的白月光拋下我,讓我顏面盡失。他篤定我不會鬧。但他不知道,穿書者已經將身體歸還於我——跪舔攻略他,不再是屬於我的任務。所以我毫無留戀地離開,謝子笙卻瘋了。
2024-11-14 16:26:55
"尹澄學生時期是眾人眼中望塵莫及的學霸,那時的梁延商隻能遠遠地望著她。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無法靠近她,她的視線也從沒為他停留。 歲月經年,尹澄成為了出色的地質研究員。在感情上她早已習慣踽踽獨行,將所有熱情獻給了地質專業,直到遇見學成歸國的梁延商。她的初次見面,卻是他年少時無數個百轉千回。"
2024-12-10 14:06:17
我被要求嫁給男主的病秧子哥哥沖喜。 看著合同上的一個月五千萬,我嫁了。 結果一進病房,就聽見一個金屬音:宿主,任務對象來了,第一個任務就是讓她把你吻醒。 我:? 誰在說話? 下一秒,又聽見一個好聽清雅的聲音,咬牙切齒:你有病吧,我他媽在昏迷! 我:???
2024-12-03 17:09:05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