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而且,她真的很好奇。


  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想,以沈漆燈的性格,應該很快就會來找她。


  結果一直等到晚上,沈漆燈也沒有出現。


  什麼情況?


  唐峭終於等不住了,她決定出門。本打算和司空缙說一聲,沒想到司空缙也不在,她在屋裡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張字條。


  “我去討酒了,馬上就回來。”


  唐峭在字條上寫下“已閱”二字,然後離開浮萍峰。


  她直接去了清光峰。


  夜色沉沉,清光峰的多數弟子都歇息了,隻有少數弟子還在外面巡邏、練劍。


  唐峭隨便抓了一個過來,問:“沈漆燈呢?”


  她一戰成名,現下所有天樞弟子都認得她,對方一見到她的臉,登時露出既崇拜又敬畏的復雜表情。


  “你是唐、唐……”


  “唐峭。”唐峭幹脆地接下去,“你知道沈漆燈住哪兒嗎?我有事找他。”


  “你找沈師兄?”弟子連忙道,“他就住在主殿後面的那片林子裡,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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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峭微笑道:“麻煩你了。”


  這名熱心弟子受寵若驚,帶著她一路穿行,繞過道場與主殿,進入一片黑漆漆的林子,直到遠遠看見一處微弱的光亮,他們才停下腳步。


  “就是那裡了。”弟子好心提醒,“你敲門的聲音輕一點,沈師兄不喜歡被打擾。”


  “多謝。”唐峭略一頷首,獨自向光亮處走去。


  走得近了,她才發現這是一座小竹樓。


  燭光從窗裡透出來,唐峭收斂氣息,慢慢靠近,看到宋皎正在屋裡苦口婆心地說著什麼。


  沈漆燈就坐在他的對面,打著哈欠,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沒過多久,宋皎突然臉色一變。


  唐峭立刻躲到一棵樹後。


  然而宋皎並沒有發現她,他甚至都沒有朝窗外看一眼,隻是罵了句“這個老酒鬼”,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司空缙來得真及時啊……


  唐峭藏在樹後暗暗感慨,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不進來嗎?”沈漆燈趴在窗沿,託著下巴看她,“等你很久了。”


第65章


  唐峭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


  “你知道是我?”


  沈漆燈輕描淡寫地說:“我能分辨出你的氣息。”


  唐峭點了點頭:“不愧是狗。”


  沈漆燈笑了一下, 向她伸出手。


  唐峭走過去,將他的手一把拍開,然後撐住窗沿,利落地翻了進去。


  沈漆燈回到桌案邊, 漫不經心地坐下, 並敲了敲光滑的桌案, 示意唐峭也坐過來。


  唐峭站在窗邊沒動。


  她需要一個相對靈活的位置,方便她隨時撤離。


  而且這裡有風吹過, 適當的涼意可以讓她保持冷靜。


  “我還以為你會來找我。”唐峭率先開口。


  “我是有這個打算。”沈漆燈嘆氣, “但你也看到了,我師父的話有點多。”


  從下午一直說到晚上麼?那他的話的確是很多。


  唐峭頓了頓:“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已經包扎好了。”沈漆燈語氣輕松, “你呢?”


  “沒什麼大問題。”唐峭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漆燈笑了笑, 視線在她的臉上遊走徘徊, “畢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不希望再遇到上次那種情況……”


  唐峭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


  這家伙, 果然和她一樣擁有上一世的記憶。


  唐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你想讓我回答什麼?”


  “那封信。”沈漆燈直勾勾地看著她,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究竟是記得, 還是不記得?”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唐峭對上他的目光, “隻是一封信而已。”


  沈漆燈撐著頭, 好整以暇:“那不是你寫給我的情書麼?”


  從他的嘴裡聽到“情書”這兩個字,唐峭心裡又是一咯噔。


  她下意識想要否認,然而轉念一想, 旋即明白了沈漆燈的用意。


  沈漆燈是在故意戲弄她。


  就像當初她利用那封情書來膈應他一樣, 現在他特地挑這種時候將此事說出, 同樣也是想利用這封情書來膈應她。


  所謂“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說的就是他了。


  既然如此……


  唐峭垂下睫羽,再次抬起時,眼中已無半分波瀾。


  “你還當真了?”


  沈漆燈沒有出聲,依然安靜地注視她。


  唐峭坦言道:“我寫那些都是為了惡心你,包括後來對你說的那些話……”


  沈漆燈突然打斷她:“包括你在我面前自盡?”


  唐峭微妙地停頓一秒,然後斬釘截鐵道:“對。”


  雖然這並非她當時捅自己一劍的真正目的,但在看到沈漆燈震驚的那一刻,她的確感到了愉快。


  “為了惡心我,不惜做到這個份上……”沈漆燈看著她,目光中透出強烈的探究,“你是這麼不理智的人嗎?”


  “不要搞錯主次關系。”唐峭聲音平緩,“我隻是活膩了而已,惡心你隻是順帶的。”


  沈漆燈半真半假地感慨:“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但是效果很好,不是麼?”唐峭用一種既譏诮又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你看你,記到現在。”


  沈漆燈眼睫微動,目光幽深。


  唐峭感覺自己佔了上風。


  “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她說。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每一個問題都很重要,就像貓爪一樣在她的心裡不停抓撓,如果得不到答案,她會一直難受。


  沈漆燈勾起唇角,尾音微微上揚:“你覺得我會乖乖回答你?”


  唐峭對他這個語氣再熟悉不過:“你想開什麼條件?直說便是。”


  “我想想……”沈漆燈託著下巴,若有所思,“你剛才說,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惡心我。”


  “那我也惡心你一次吧。”


  唐峭預感不妙:“你要幹嘛?”


  沈漆燈神色不變,突然輕笑。


  “我要你吻我。”


  唐峭沉默了。


  她目光冰冷,指尖倏地飛出一根藤蔓。藤蔓纏上沈漆燈的手腕,他順勢一扯,將唐峭扯進了自己懷裡。


  唐峭按住沈漆燈的腿,撐起身子,感覺自己手心滾燙。


  沈漆燈在她的耳邊輕聲問:“做不到麼?”


  唐峭抬起眼睫,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眼睛幽深而透亮,像夜色下的潭水,倒映出她略微失神的樣子。


  唐峭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但在這一瞬間,她的大腦好像突然停止了思考。


  她撫上沈漆燈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沈漆燈立刻回應了她。


  他們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親吻,在白日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激戰後。


  沈漆燈垂下眼睫,一隻手託住唐峭的腰,另一隻手按在她的後頸處,指尖輕輕觸碰她的脊骨,一邊撫摸,一邊與她唇舌勾纏。


  唐峭無意識地貼近他。


  她單手撐在他的腿上,指尖用力到泛白,後背又因為他的撫摸而挺直,頭發絲絲縷縷地垂在他肩上,一種既酥麻又痛苦的感覺在她的體內遊走,但她無暇分辨也無暇顧及,隻能不斷加深這個吻,仿佛要像廝殺一樣用盡全力。


  他們安靜又激烈地侵佔彼此,吞噬彼此,不停輾轉,不停深入,直到無法呼吸,才緩慢地分離。


  這個吻無比漫長。他們都沾染上了彼此的氣息,接觸過的地方急劇升溫,嘴唇也很湿潤,是剛剛被舔咬過的樣子。


  唐峭微微低喘,輕聲道:“現在我可以問了嗎?”


  沈漆燈沒有回答,而是抬起她的下巴,繼續啄吻她的唇角。


  這是想出爾反爾?


  唐峭目光一凜,剛要動手,沈漆燈便出聲了。


  “你想問什麼?”


  他們仍然貼得很近,他說話時呼吸就拂在她的臉上,薄唇也似有若無地與她相觸,柔軟而灼熱,混合了她的氣息。


  唐峭不得不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重生?”


  “唔……”沈漆燈微微沉吟,“你知道你為什麼會重生嗎?”


  唐峭蹙眉:“我要是知道還用問你?”


  沈漆燈笑了笑,眼睛恢復了往常的明亮:“我也不知道。”


  唐峭:“……”


  她懷疑自己被耍了。


  她一把推開沈漆燈,迅速與他拉開距離。


  少女的體溫突然從懷中消失,沈漆燈眼睫一動,眼底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失落,然後抬起眼睫,頗為無奈地看向唐峭。


  “我都已經回答你了。”


  “還有一個問題。”唐峭不為所動,“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她問得含糊,乍一聽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沈漆燈卻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都沒想,不假思索道:“在你進入天樞的前一天。”


  在她進入天樞的前一天……


  唐峭略一思忖,隨即反應過來。


  那不就是和她同一天嗎?


  唐峭有點震驚了。她沉默幾秒,先平復好自己混亂的心情,然後才問:“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一起重生?”


  沈漆燈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巧合吧。”


  不但和宿敵一起重生了,而且還是同一天醒來,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唐峭根本不信。


  除非,是系統出了什麼故障,將當時在她身邊的沈漆燈也一起卷了進來……


  目前看來還是這個猜測更有說服力,但系統關系到穿書者的身份,唐峭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它說出來。


  況且,誰知道沈漆燈說的是真是假?他的演技一向精湛,就算說的全是假話,她也很難辨別。


  唐峭細細揣測沈漆燈的回答,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


  “你知道我哪天進天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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