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面眾魔修頓時露出或憤怒或譏诮的表情,表示那些牛鼻子活膩了定要他們雞犬不留。


一時間殿中汙言穢語和辱罵層出不窮。


方黎欣慰的頷首,道:“九霄山公然挑釁我浮丘山,若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還要以為我浮丘山是怕事了。”


謝懷緊緊皺著眉,神色凝重,不解的看著方黎。


都蒙也眼神沉下來。


看大家都罵的差不多了,方黎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眼眸一轉,笑盈盈看向都蒙,語調微揚:“右使乃本尊最為倚重之人,剿滅九霄山這件事就交給右使了,想必定不會讓本尊失望,對嗎?”


方黎話音一落,眾人俱都屏住了呼吸,畏懼復雜的目光在方黎和都蒙之間遊走,殿中靜的針落可聞。


九霄山乃靈仙界五大仙門之一,實力不可小覷,更是極天教多年的死對頭……若是尊上率群魔親自出馬,數百魔門齊聚圍攻九霄山,以多勝少還有打下來的希望,就和上次圍攻雲間闕一樣……


但若隻讓都蒙一個人去辦,那可就不是件好差事了。


都蒙的極天教之前幾百年沒能打下九霄山,難不成現在就能打下了?而且如今正道仙門十分敏-感,風聲鶴唳,若真的讓他們聯合起來了,萬一正道修士人數更多……被剿滅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聯想到前些日子尊上才剿了摧心門,又奪了靈石礦,恐怕是真要對都蒙出手,故意派極天教的人去送死,借此削弱都蒙在浮丘山的勢力?


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小心翼翼覷著都蒙。


唯恐被殃及池魚。


都蒙緊緊握著腰間的刀,雙眸冷厲如淵,他的視線掠過方黎的咽喉,怒極而笑,呵……


謝懷眉心越蹙越緊,他知道都蒙和方黎關系不睦,但若方黎還想繼續用都蒙,就該以懷柔之策籠絡;若他不打算留都蒙了,就該暫時表面穩住都蒙,然後一擊致命斬草除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此高調,步步緊逼,不留餘地。


之前方黎假裝寵愛自己引都蒙上鉤,因此謝懷認為方黎的目的是後者,可今日方黎的所作所為又推翻了他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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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再挑釁都蒙卻又不出殺手,實乃養虎為患,若狂妄自大到以為可以擺弄都蒙,很容易引火燒身。


謝懷不覺得方黎是這樣的蠢人,這樣做沒有任何好處,甚至自相矛盾,你為何要這樣做?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眼看殿中氣氛越發凝滯,謝懷皺眉開口:“你……”


方黎卻忽的握-住謝懷的手,打斷了謝懷的話,語調緩慢卻又不容置疑的道:“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這是方黎第一次拒絕他。


謝懷望入對方漆黑的雙眸,裡面神色堅定,剩下的話頓了頓,到底沒有再出口。


方黎這才對謝懷笑了笑。


他知道謝懷在擔心什麼,謝懷可是慈悲為懷的主角受啊,肯定不希望仙魔開戰、生靈塗炭,但是你放一百個心好了,這一仗打不起來的!都蒙又不是個任人拿捏的傻子,明知自己派他的人去送死,又怎可能老老實實的真去呢?


在殺死自己之前,都蒙絕對會保存實力,不會輕易同正道開戰。


況且謝懷昨日才暗示自己,都蒙對他有意,自己身為一個愛吃醋的瘋子,要是不給都蒙一點顏色看看,這魔尊做的豈不是窩囊?


方黎轉頭,毫不畏懼的直視都蒙,無視他眼中殺意,唇邊帶笑等待回答。


都蒙眯起眼睛看著方黎,許久,緩緩松開了握刀的手,大笑起來,眼神冰冷如毒蛇:“遵、命。”


方黎露出滿意的微笑,然後站了起來:“那就坐等右使的好消息了。”


眾人復雜的望著方黎離開的背影,心道尊上這次連謝懷的話都不聽了,一意孤行,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也不知都蒙打算如何應對……


這浮丘山,恐怕是要變天了啊!


………………


方黎卻心情不錯,腳步輕快,這段劇情走的還算順利。


原著中厭睢便是這樣指派都蒙攻打九霄山,都蒙表面雖然答應卻心中暗恨,他的忍耐就要到了極限了,屆時會不惜和正道勾結來對付自己,而自己不過給了他一個契機,希望都蒙不要辜負自己一片苦心,好好走劇情啊……


今天正事做完了,是回去補個覺,還是先吃飯呢?方黎有些走神,忽的感到手腕一緊,炙熱的溫度傳來,他錯愕的回過頭,就見謝懷緊緊握著他的手腕,蹙眉定定看著他。


謝懷薄唇微動,緩緩開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不知這是在引火燒身?還是你就這樣篤定,不怕都蒙的反撲報復。


方黎露出些許詫異之色,謝懷可從不主動碰自己,今日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生氣自己的決定?也是……他可是在吩咐都蒙滅九霄山啊!魔道又要濫殺無辜了……但凡是個正道都不能忍。


但自己可不能說你放心,都蒙和九霄山暫時打不起來,他微一沉吟,便露出不屑狂妄的表情道:“本尊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況且九霄山敢口出狂言,就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哦?真是如此嗎?


謝懷差點要氣笑了,他冷冷瞥著方黎,這話你自己信嗎?


可是……他們又算得什麼關系,憑什麼要求方黎坦誠?


謝懷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忽的松開手,轉身大步離去。


方黎望著謝懷離開的背影,抬手撫了撫泛紅的手腕,謝懷的手勁兒有點大啊,唔……不過……


生氣好生氣妙啊!


今日真是一舉兩得,方黎更加滿意了。


………………


因為謝懷不高興,方黎這幾日就索性沒去謝懷那邊,免得給他添堵,讓他一個人靜靜。


系統一看宿主又開始鹹魚,每日憂心忡忡,宿主之前說要讓謝懷恨他,到底指的是什麼事情?難道就是指九霄山的事?可每次自己問,宿主都說再等等再等等……


所以宿主到底有沒有在想劇情啊?


方黎這些天很闲,在魔宮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偶爾去山上到處逛逛,視察一下浮丘山的基業,或者去山後的海崖邊垂釣……


這天方黎拎著條雙眼通紅溜圓、滿嘴尖牙利齒的兇惡妖魚回來,半路上被一個滿頭白發、卻容顏俊美的男子給攔住了……


方黎稍一思索,就認出這是合歡宗宗主,他頓時打起了精神,知道重要的劇情終於來了。


合歡宗宗主媚笑著躬身行禮:“屬下拜見尊上。”


方黎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邊走邊道:“有什麼事?”


合歡宗宗主是賄賂了山上的侍衛,才得知了方黎的行蹤,好不容易在這裡守到方黎的,他知道自己隻有這一次機會,毫不猶豫的開口道:“屬下有一至寶要獻給尊上!”


“哦?”方黎這才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合歡宗宗主彎著腰,高高抬起雙手越過頭頂,手心中捧著一枚透明珠子,琥珀般的珠子裡,有一對漂亮的金色小蟲。


合歡宗宗主道:“此乃本宗的鎮宗之寶——纏絲情-蠱,它和普通情-蠱不同,隻有本宗歷代宗主可以培育出來,屬下嘔心瀝血也僅僅隻培育出一對。它可使服下子蠱之人對母蠱主人死心塌地,言聽計從,就是骨頭再硬的茬子都會乖乖聽話,任由主人為所欲為。”


合歡宗宗主稍微頓了下,小心覷了眼方黎眼色,見方黎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心中得意的想著,那些蠢貨就是不通情-事,看不出尊上對玉儀君是求而不得的單相思……不過他們就算有人看出來了,也沒有辦法,之前斷刃宗宗主想拍謝懷的馬屁,不也生生吃了癟?


馬屁想要拍到點上,就要知道尊上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這件事除了自己,誰也幫不了尊上。


合歡宗宗想到這裡,心中更是火熱不已,他雙眼露出諂媚之色,意味深長的笑:“尊上隻需讓玉儀君服下子蠱,而您作為母蠱主人,玉儀君必定從此非你不可、離你不得。”


方黎一招手,便將珠子握在了手中,緩慢低笑:“好!若此物當真有用,本尊定有重賞。”


===一吻(一個微涼的吻輕輕落在了...)===


方黎一個人坐在屋中, 指尖摩挲著琥珀珠子,若有所思。


合歡宗宗主離開前,將纏絲情-蠱的用法盡數告知, 按照合歡宗宗主的說法,這玩意兒絕對沒人扛得住, 隻要服下了情-蠱子蠱, 哪怕是修了無情道, 再清心寡欲意志堅定之人,也得化身咳咳咳咳咳。


除了每月固定發作一次外,任何時候隻要主人想要, 服下子蠱之人就必定發作……且唯有主人可解。


且主人可以控制對方生死等等等……


嘖。


完全是個小黃蚊設定道具。


原著中厭睢給謝懷服下情-蠱,揚言要讓謝懷哭著求他,結果當然是——失敗了。


謝懷憑著超凡脫俗的意志力,生生克制住了自己;而厭睢即便連這樣的法子都用了, 卻也換不得謝懷一絲妥協哀求。這段劇情的重點,就在於展現謝懷的頑強不屈, 從而令厭睢進一步折服於他。


方黎並不意外, 這纏絲情-蠱雖然絕頂厲害,但也不看看謝懷何許人也——他可是本文主角受啊!


就算全靈仙界的人都扛不住這情-蠱, 擁有主角光環的謝懷也是扛得住的。


這個人是即便打斷他每一根骨頭, 用最為無所不用其極的惡毒手段, 也是絕對無法折服的,厭睢對謝懷自是又愛又恨,然後又是大篇大篇強-制愛情節。


簡而言之:這個合歡宗宗主口中無所不能的鎮宗之寶纏絲情-蠱, 對謝懷而言就隻是一個沒啥效果的劣質那什麼藥, 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厭睢又制造了很多吃肉的機會……


至少這一月一次是少不了的。


看似又是沒營養的無效劇情……但方黎這次卻不打算省略。


相反, 這是個很重要的道具。


方黎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這情-蠱對他而言,作用自然不是為了吃肉。


這段時間自己為了方便,省略了不少劇情,和謝懷相處也算不錯。


謝懷是個光明磊落的正道修士,雖說不太可能因此而放棄殺自己,更不會改變他除魔衛道的立場,但一點點小變故也可能影響劇情……


蝴蝶效應不容小覷。


但有了這個情-蠱就不一樣了。


謝懷一旦服下了這個情-蠱,就勢必對他所厭憎的自己產生情-慾,而對謝懷而言,即便他意志力驚人能夠克制自己,但僅僅隻是產生這樣的感覺也足夠令他惡心。


謝懷是何等高傲孤冷之人,隻要想想他這樣的人會受慾望支配,對有著師門血仇的魔頭動-情,被人操縱七情六慾,如同牽線木偶不能自已……這可比打斷他的每根骨頭,不,比殺了他更令他難以容忍,羞-辱百倍啊!


生不如死不過如此。


且隻要母蠱主人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得擺脫這種束縛,唯一得到解脫的辦法——就是殺了母蠱主人。


這仇恨值還不拉的妥妥的?


即便自己別的事上放放水,但隻要謝懷還受情-蠱控制,他就必定殺自己而後快。


這便是他給自己準備的後路。


………………


謝懷緩緩睜開眼睛,眉心蹙起,鎖魂釘在他不斷的衝擊下,隱隱已有一些松動,但最近到了瓶頸期,已經好幾日沒有進展了。


但這並未超出他的預料。


欲速則不達,謝懷起身從床-上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經涼了,但謝懷卻並不介意。


他垂眸抿了口茶。


自從那日分開之後,方黎許久不曾來了。


他在做些什麼?


可是和烏衣寐在一起?


但隨即他又露出自嘲之色,方黎在做什麼,來與不來又與他何關?


謝懷放下茶杯,準備繼續打坐,忽的聽聞耳邊風聲,很輕很輕。


吱呀一聲,窗戶開了又合上。


謝懷看著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神色了然,都蒙明日就會出發,代表魔道去討伐九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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