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外界都傳言是合歡宗宗主獻上寶物,討好了尊上,才得到了尊上的重賞和寵愛。合歡宗宗主仗著尊上撐腰,近來攫取了不少了好處,在浮丘山上耀武揚威好不得意……


合歡宗宗主到底獻了什麼?難道就是那日方黎喂自己服下的東西嗎?


讓自己喜歡他的東西……


謝懷緊緊蹙著眉。


可笑,這世上怎麼有東西可以讓一個人喜歡別人,人心是絕對無法被掌控的,但偏偏合歡宗宗主說了什麼,他都信以為真,他就這麼希望自己喜歡他嗎?


可是如果這樣喜歡,為何又要回避自己?


這個人,像是個蘊含劇毒的豔麗蝴蝶,輕輕煽動翅膀落在他的心上,一觸即分,若即若離,捉摸不定……


他自顧自的靠近自己,有毫無預兆的離開。


卻連詢問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


而自己的每一分情緒,卻不受控制的被牽動……


這是不應該的,謝懷緊緊抿著唇,眼神沉如深海,他的情緒,不該由任何人掌控。


尤其是,不該被這個冷血無情的魔頭所掌控。


………………


方黎悠闲坐在書房中,這些天他給了合歡宗宗主很多賞賜,要什麼給什麼,極盡縱容,眼看合歡宗宗主春風得意,方黎卻憐憫的嘆息了一聲。


他可是高興不了多久了。


原著中厭睢試圖用情-蠱控制謝懷,卻發現情-蠱也無法令謝懷屈服,大怒之下直接殺死了合歡宗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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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惡貫滿盈的炮灰而已,方黎並不在意合歡宗宗主的下場,以合歡宗宗主的所作所為,就是死上幾百次都死有餘辜。


比起暫時得意的跳梁小醜,方黎更關心謝懷那邊的狀況。


今日就是第一次發作的時候了。


原著中隻寫了謝懷意志力極強,克制住了纏絲情-蠱帶來的影響,謝懷克制內斂,看似輕描淡寫,但畢竟這可是合歡宗的鎮宗之寶,若真是很簡單就抗過去,合歡宗宗主也不會獻寶般的拿出來,他知道厭睢冷血殘忍,肯定不敢拿一般玩意兒糊弄厭睢,畢竟他又沒有活膩了。


因此雖知道謝懷不會有事,也知對謝懷沒有什麼影響,但真到了這個時候,方黎還是難免多留了分心,讓人時時刻刻盯著,以防有意外。


畢竟主角可不容有絲毫閃失。


到了晚上,偏殿的魔僕過來回話,說玉儀君晚上未用膳,他們前去請示,被吩咐不得打擾,而且隔著門,並未見到玉儀君本人。


方黎心道估計是開始了,這會兒謝懷肯定不希望人打擾的,正常。


一刻鍾後又有魔僕來報,說屋子裡安安靜靜的,沒什麼動靜,玉儀君許是入睡了。


這麼安靜?看來果然和書中描寫的一樣,謝懷定是已經控制住了,等今夜過了就好了,方黎想應該再沒什麼事了,總算是松了口氣,翻身上-床就準備睡覺。


【系統猶豫:宿主您真的不打算過去看看?】


方黎雙手擱在身前,入睡姿勢十分安詳,懶洋洋的道:“有什麼好看的,人家好歹也是天之驕子,給他留點面子。”


這一幕被人看到該多社死啊!


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


換位思考,方黎非常能體會謝懷此刻的心情,就讓他默默在仇恨中獨自面對吧,自己就不過去添柴加火了。


【系統:可是情-蠱隻有主人能解……】


方黎信心十足的道:“你真是太小看主角了,主角是用來做什麼?就是用來創造奇跡、打破定律的。”


原著裡面謝懷可是半點反應都沒有的。


【系統:可是……】


方黎恹恹的一抬眸,語氣淡然:“不然呢?你要我去上一個男人嗎?”


系統頓時就閉嘴了,他怕宿主又破罐破摔,算了算了,宿主說的應該也不錯吧……要相信謝懷!


方黎一覺就睡到第二天中午。


候在外面的魔僕立刻上報,說玉儀君早上也未出來用膳,屋裡還是沒有動靜。


方黎稍微意外了一下,但很快釋然,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謝懷想一個人靜靜,也很正常嘛。


方黎吩咐下人不得打擾,然後就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吃吃喝喝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方黎第三天醒來,魔僕來報,說玉儀君還是沒出門。


方黎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謝懷說不定發憤圖強,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自己,在想怎麼盡快衝破封印殺自己呢,不出來就不出來吧。


………………


一直等到第七日。


魔僕告訴方黎,謝懷還是一步未曾踏出房門,且屋中沒有任何動靜的時候,方黎終於有些不安了。


七天七夜沒有動靜……雖然這事兒是有些難以啟齒,高傲的謝懷肯定無法接受,但他可是心如鐵石的主角受啊,原著中受了更甚百倍的折磨,都沒有自暴自棄,還能逆境中突破修為殺了厭睢……


應該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閉門不出自暴自棄吧?


七天都不出門可就不太正常了……


系統在耳邊聒噪的不得了,幾天前就嚷嚷著讓他去看,怕謝懷出什麼事,方黎一直都沒放在心上,覺得系統杞人憂天,他對謝懷可是有信心的很,可是此刻忽然有點動搖了……


謝懷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方黎皺眉沉思了許久,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又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有什麼差錯之處,那這裡為何和原著中不一樣。


方黎有些擔心了,還是去看一眼吧。


他深夜來到偏殿處,守在外面的魔僕恭敬行禮,伏地道:“屬下一直看著在,玉儀君並未出門,也沒有什麼吩咐。”


方黎心不在焉的‘嗯’了聲,直接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屋中一片漆黑。


沒有燭火。


架上明珠被錦緞覆著,透不出一絲光亮來。


七日沒有開門。


方黎一步入進去,濃鬱沉香沁入鼻端,似是釀了多年的酒,有些濃烈嗆人……


黑暗中沒有絲毫動靜,不對,方黎凝神聽了聽,前方床幔內有很低很低……似是壓抑克制的喘氣聲……


還好,至少人還活著!


情況不太對勁,方黎也顧不得太多,快步上前,一把掀開床幔就要查看,但才剛一伸出手,忽的一陣天旋地轉,一個如燒紅了鐵鉗般炙熱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按了下去!


後背重重撞在床沿上,方黎臉色一白,他有些錯愕的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泛紅的、幽暗雙眼。


===不該(他竟對這魔頭動了情...)===


方黎怔怔的抬眸。


黑暗中謝懷的雙眼幽沉泛紅, 似要啖骨食肉般的盯著他,炙熱的掌心貼著他的手腕,指骨兇狠用力到咯咯作響。


往日總是一副清冷淡然模樣, 即便面對萬千魔修也波瀾不驚的男人,此刻如同一隻殘忍的野獸, 刺骨寒意彌漫而來, 令方黎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又極近的, 感受到謝懷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方黎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


面對一個處在失控邊緣,隨時打算撕碎你的野獸, 首先要做的就是,不進一步激怒他。


若他現在和謝懷動手,不管是他死還是謝懷死,或者同歸於盡一起死……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就是知道發作時見謝懷太危險, 所以之前才一直避而不見,但都已經過了七天七夜了, 為何謝懷還是這種狀態?方黎腦中不住的思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忽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好像發現自己失誤在哪了, 他遺漏了一個很小很小很小的——細節。


原書中謝懷雖看起來控制住了發作帶來的影響, 面對厭睢沒有絲毫動搖,但是厭睢生氣憤怒之後,還是每次都和謝懷發生了關系, 畢竟原書從頭到尾都在強-制愛……也就是說, 雖然謝懷看起來並不需要,厭睢實際上還是幫謝懷渡過了發作期, 並未讓這種狀態持續太久。


自己受原書影響太深,書中又著重描寫謝懷意志力如何強大,仿佛克制情-蠱發作很‘輕易’似得,因為對謝懷的信任,導致方黎下意識產生一種錯覺,發作期對謝懷來說根本不是事,是沒用的,忍忍就過去了。


但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隻因為謝懷這個人,素來都是不形於色,從不在人面前展露他的脆弱痛苦,譬如厭睢打斷他每一根骨頭,廢了他的修為,他也沒有變過臉色一樣,難道那就不痛了嗎?


方黎忽然十分愧疚,因為他的一時失誤,讓謝懷生生多忍了七天……


合歡宗宗主說過,情-蠱一旦發作起來,若沒有主人幫忙緩解,可是生不如死的。


緩解的方式隻有兩種:一種就是厭睢對謝懷做的那種事,另一種就是主人用自己的血。


方黎毫不猶豫準備選擇第二種。


但現在的問題是……方黎怕自己一動,謝懷就會出殺手……


而且,怎麼才能說服謝懷,讓謝懷相信一個強-迫他囚-禁他喂他情-蠱的魔頭,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他沒有絲毫非分之想,隻是非常單純的想要幫他渡過發作期呢……


唔,還是幹脆殺了他吧。


系統先是焦急,後是意外,再是佛系,開始勸方黎。


【系統:事到如今,不如幹脆走劇情算了?你看他也挺難的,現在來一fa水到渠成……烏漆嘛黑眼一閉,當他是女人就行了。】


【方黎:這麼簡單,我把身體給你,你來走?】


【系統訕訕:我不具備操縱宿主身體的功能,出廠設置的時候就沒有這一項。】


【方黎: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有這個功能,你就打算你來上了?】


【系統連忙表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可能這麼想!】


【方黎涼涼道:你都不願意上,還要我上?難道不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系統:……】謝懷不是人人都愛的萬人迷嗎?你這話怎麼說得好像吃大虧一樣……


系統不由又陷入了迷茫,其實它以前打過小心思,希望宿主見-色-起意,處著處著就看上了謝懷,然後不用自己催促,也會乖乖走後面劇情,可是它發現它錯了,希望宿主見-色-起意,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了,宿主憂傷的嘆了口氣。


方黎和系統打了兩句嘴炮,也淡定了下來,事到如今焦急也沒用,況且就算他事先知道這點,該來的還是要來。


躲不過去的。


謝懷生生被折磨了七天,自己剛才突然進來,還不和火星子落汽油上?肯定刺-激到他了,但相信以謝懷的意志力,和他捂不熱的鐵石心腸,很快就能恢復理智,到時候就能‘友好’交流了。


方黎索性以一個放松自然的姿勢往後一躺,試圖在不激怒他的前提下,讓他慢慢放下戒心。


謝懷緊緊抓著方黎的手腕,微微低頭,用泛紅的雙眼死死看著,眼前蒼白的男子。


他不記得自己在黑暗中沉浮了多久,一開始隱約知道時間流逝,後來便不分白天黑夜,他沒有精力去分辨身邊一切,他用盡一切去克制那仿佛從骨頭縫裡、絲絲縷縷彌漫而來的異樣,似要將他徹底變成另一個人,另一個陌生而又邪惡的自己……


無盡的深海將他一點點淹沒,夜深冷寂,每一絲變化都如此清晰刻骨,即便將他從神魂到骨頭,都一遍遍碾的粉碎,那一切也不曾消退絲毫。


無窮無盡,不得解脫。


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不讓自己改變表情,不讓自己移動身軀,他像個無生機的石像,靜靜在地獄中沉淪……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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