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心,我如今與年少時模樣不同,他沒認出我。”流景隨口安撫。


  舍迦卻很難放心,皺著眉頭盯著她看。


  流景略微坐直了些:“你可聽說過前段時間有個女修進宮來,與非寂日夜相處了好幾天的事?”


  舍迦點頭:“聽說了,也不知那女修什麼來頭,竟如此得帝君歡心,來的當日便被寵幸了,之後更是幾天都未曾出過無妄閣。”


  流景一臉無辜:“本尊就是那個女修。”


  舍迦:“?”


  舍迦:“!!!”


  小兔子猛然睜圓了眼睛,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被流景捂住了嘴。


  “此事說來話長,目前最要緊的是想辦法送我出宮,離開之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流景低聲叮囑。


  舍迦被她方才的言語炸得腦子如漿糊,雖然有無數個問題想問,但一對上她認真的眼睛,便習慣性地點了點頭。


  流景揚唇笑笑,正要問他有沒有辦法低調離開,突然笑意淡去,抬眸看向院門:“來不及了。”


  舍迦不解,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便看到狸奴出現在院門口。


  四目相對的剎那,流景重新掛上笑容:“狸奴大人怎麼來了,是找我還是找這位道友?”


  這位道友舍迦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隱約猜出狸奴來者不善。


  果然,狸奴沒問流景怎麼從偏殿出來的,也沒問她和舍迦是什麼關系,隻是淡淡說一句:“帝君要我來取你性命。”


  “帝君身上的情毒還未徹底解開,現在就要我的命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流景一臉乖巧。

Advertisement


  情毒相當特別的一點是,第一次解毒的人是誰,之後每一次就隻能是誰,如今的她在狸奴等人眼裡,就是一枚解藥,現在毒還沒清幹淨,哪有毀了解藥的道理。


  然而非寂就是這麼沒道理。


  狸奴掌心一道光閃過,重若千斤的方天畫戟撐在地上,頓時將幹裂的地面壓出一個凹痕。


  舍迦默默躲到流景身後,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仙尊,狸奴大人平時還不錯,給我個面子,給他留一條活路吧。”


  “我數到三,我們一起跑。”流景默默抓了把蓮子。


  舍迦頓了頓,面露不解:“跑什麼?”


  “三!”


  蓮子攜裹著些許靈力朝牆角射去,狸奴貓耳飛起,本能地朝蓮子衝去,流景立刻朝外跑。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舍迦還沒反應過來就跟著跑了,當狸奴意識到受騙追來時,他還有些懵:“仙尊,其實也不用這麼給我面子。”


  他要的:別把狸奴打死。


  仙尊給的:不被狸奴打死。


  這也太客氣了。


  舍迦的眼睛清澈而愚蠢,正對流景感激不已時,就聽到她冷靜道:“我識海受損,打不過他。”


  一股強勁靈力衝來,流景眼疾手快拉著他避開,仍被餘波劃破了衣袖。


  舍迦險些跌倒,看到她被劃破的衣袖,終於意識到她沒開玩笑,原本淡定的表情頓時充斥驚恐:“跑啊!”


  話音未落,咻的一下沒影了。


  流景:“……”


  正當她感慨兔子跑得真快時,兔子又折了回來,拉起她重新跑。舍迦修為不高,逃跑的技術卻是一流,拉著流景東躲西躲,竟然連連躲過狸奴的追殺。


  狸奴耐心耗盡,揮舞方天畫戟正要放大招,遠方突然傳來高樓坍塌的聲響。


  追和被追的三人同時扭頭,便看到不利臺方向濃煙滾滾,隱約有黑鱗閃耀。狸奴瞳孔一縮,當即撕破虛空朝不利臺去了,留下流景和舍迦二人面面相覷。


  又一陣巨大的動靜,舍迦咽了下口水:“再往左走上兩裡地,再繞過水榭和長廊,有一處可以出宮的暗道,仙尊……我們現在過去?”


  “先等等,我看看發生什麼事了。”流景伸長了脖子看熱鬧,卻隻看到塵土翻滾。


  舍迦頭疼,拉著她就跑:“都什麼時候了還看熱鬧,先保命吧!”


  流景隻好跟上,隻是一步三回頭,對遠處的熱鬧戀戀不舍。


  為免觸動幽冥宮禁制,兩人不敢擅用靈力,全靠雙腳努力,終於在片刻之後遠遠瞧見暗道入口。流景放緩腳步,伸了伸懶腰正要往裡走,突覺上空一片巨大的陰影落下。


  她憑借本能拉著舍迦翻滾後退,下一瞬便有什麼重重砸在面前,激起一片巨大的塵囂。


  舍迦被嗆得彎腰咳嗽,等塵土褪下時勉強站直,猝不及防對上一雙血紅的豎瞳。他腦子一空,嚇得撲哧變成一隻雪白的兔子暈厥過去。


  大黑蛇煩躁易怒,正要找別的地方繼續發瘋,餘光突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突然停下,蛇頭低垂盯著她的臉看。


  “帝君……早啊。”夜幕降臨,流景擠出一點笑意。


  大黑蛇血紅的瞳孔一片混沌,卷起人就往不利臺去了。


第8章


  大黑蛇卷著流景回到不利臺,又將她丟在無妄閣的廢墟上,隨便用在碎石堆裡掃兩下,壓在下面的床便露了出來,黑蛇轉頭將她卷到灰頭土臉的床上。


  流景樂了:“你還挺講究。”


  著急忙慌追出去又追回來的狸奴:“……”


  黑蛇重新將流景纏緊,蛇尾焦躁地勒住她的一隻腳踝,不得其法地輕輕磨蹭。狸奴感覺自己眼都快瞎了,為了維護帝君聲譽,還是立刻設下結界封閉無妄閣,將無關之人盡數隔絕。


  被纏著的流景倒是一臉淡定,隻是在黑蛇勒得更緊時拍拍泛著幽光的鱗片:“狸奴大人,我現在沒法跑,你可以動手了。”


  狸奴:“……”


  “動手呀,你方天畫戟呢?”流景勾起唇角,挑釁地點了點自己咽喉上的舊痕,“朝這兒扎。”


  狸奴深吸一口氣:“……你先服侍帝君,其餘的事我們之後再說。”


  “誰跟你之後再說,帝君要殺我,還想我服侍他,哪來這麼好的事。”流景冷笑,順手揍了黑蛇一下。


  大黑蛇不痛不痒,順便將她纏得更緊。


  狸奴卻不樂意了:“他什麼都不知道,你打他幹嘛!”


  “不是他讓你殺我?”流景反問。


  狸奴:“神志不清的帝君,跟神志清醒的帝君能一樣嗎?”


  “不都是他?”


  狸奴噎住。


  短暫的沉默之後,大黑蛇已經不耐煩在場的第三人了,狸奴隻能硬著頭皮問:“你想要什麼?”


  “三千上階靈藥,以及平安離開幽冥宮,”流景說完見狸奴還要反對,便先一步開口,“想清楚了再回答,答應,至少眼前的困境能解,不答應……帝君鬧出這麼大動靜,想來閻君已經知曉了,也不知他此刻是不是正著急過來。”


  神志清醒的非寂和神志不清的非寂確實是同一個人,但對冥域和非啟而言,卻不可同日而語,這一點狸奴可比她清楚。


  果然,狸奴掙扎許久後還是咬牙答應。


  流景笑笑,慵懶靠在蛇身上:“起個心誓唄。”


  以心立誓,一旦違誓便會橫生心魔,輕則修為倒退,重則傷及神魂。


  狸奴聞言剛要發怒,但看到黑蛇纏著人家不放的模樣,又窩囊地舉起三根手指,立誓等帝君清醒,會親自護送她離開。


  等他最後一個字說完,流景立刻笑眯眯捧住大蛇頭:“我的心肝肝,我的大寶貝,奴家想死你了。”


  狸奴臉色鐵青扭頭就走。


  結界內轉眼隻剩一人一蛇,流景突然表情一僵,一巴掌直接打在蛇頭上:“亂蹭什麼。”


  黑蛇瞳孔豎起,不滿地看向她。


  “……乖,把尾巴拿出來,”感覺到他的尾巴尖還在磨,流景放緩了語氣,咬著牙誘哄,“快點,我可以讓你舒服些。”


  黑蛇也不知聽懂了沒有,盯著她看了許久後,勉為其難把深入裙底的尾巴尖甩出來,躁動不安地纏緊了她的雙腿,凹凸不平的蛇鱗刮過,在她身上留下點點痕跡。


  流景扯了一下唇角,忍著擅用靈力的劇痛拈個清心訣,輕輕推入他的眉心。從天黑到天亮,清心訣滲入識海,撫平翻湧的狂潮巨浪,大黑蛇隻覺頭腦漸漸清明,原本的躁動減了七分,突然就懶惰不想動了。


  一個清心訣便耗費了流景全部氣力,她汗津津地靠在大黑蛇身上,連手指也不想抬一下,黑蛇餍足地偎著她,連尾巴也不動了。一人一蛇相互靠著,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又一個天黑,流景掃一眼旁邊沉睡的大黑蛇,閉目感應自己的識海。


  片刻之後,她驚訝地睜開眼睛——


  昨夜給非寂輸了一夜的清心訣,她的識海非但沒有因為空耗靈力而加深裂痕,反而比先前的狀態更好了些。


  同樣是沒有靈藥輔助,先前在偏殿時連續好幾日打坐修煉都毫無進展,如今什麼都沒做便愈合了些,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流景沉思許久,突然想起剛來幽冥宮那幾天,她識海的修復速度似乎也跟現在差不多……


  流景看向黑蛇,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黑蛇還在睡,粗壯的蛇身壓在身上沉得要命,流景試著推了兩下沒有推開,想了想伸手撿塊石頭砸在結界上。


  狸奴很快出現,看到她衣領邊緣無意間露出的紅痕,下意識別開臉:“幹什麼?”


  “後廚昨天給我煮了靈米粥,我忙著服侍帝君忘吃了,你去問問他們給我留了沒。”流景言簡意赅。


  狸奴:“……你叫我就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帝君昨夜操勞過度,需要靈藥補身。”流景又加一句。


  涉及非寂,狸奴什麼話都沒了,但他這回長了個心眼,將靈藥和吃的一同送來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盯著流景以免她偷吃靈藥。


  “小人之心。”流景斜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坐起身,身後黑蛇立刻悄無聲息纏了上來,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在地上,激起塵土飛揚。


  “帝君別動,我喂你吃藥。”流景抓住黑蛇尾巴,黑蛇頓時將她纏得更緊,蛇身蠕動時無意間勾起她的裙角,露出了她紅紅紫紫的小腿,流景嗔怪地拍了蛇身一下,又沒骨頭般靠了過去。


  狸奴再沒眼看,板著臉當即走了。


  流景噙著笑目送他離開,確定他不會再回來了,就立刻將全部靈藥汲取吸收,然後毫無愧意地看著黑蛇將自己剩下的藥渣卷入口中。


  “真乖。”流景摸摸蛇頭,又軟又硬,跟貓貓兔兔是全然不同的手感。


  雖然摸著也不錯,但要是有毛就好了,還是毛茸茸最可愛。流景摸著蛇頭,又一次疑惑他是怎麼從獅子變成大黑蛇的。


  黑蛇察覺到她的走神,不滿地收緊了蛇身,流景被勒得險些吐出來,連忙拍拍他示意松開。黑蛇這才慢悠悠看她一眼,勉為其難松了些力道。


  流景揉揉被勒疼的腰,一邊嘀咕惹不起惹不起,一邊將食盒裡的粥端出來。


  眼下無妄閣還是一片廢墟,他們坐在高高的廢墟之上,連個桌子都沒有,隻能一手端碗一手拿勺。


  “小貓咪可真小氣,就送了一碗粥過來,不過你放心吧,本尊可是大方得很,等會兒分你兩口嘗嘗。”


  流景攪了攪已經有些冷的粥,幾粒刻了字的蓮子翻了上來,她笑了笑,沒等看清上面的字是什麼,血盆大口從天而降,啊嗚一口連碗帶粥全吞了。


  流景:“……”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