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推人的手一頓,流景和小月亮同時看向他。


  非寂面無表情,徑直往外走。


  “快起來,我帶你去找舟明。”流景趕緊催促。


  小月亮眼底閃過一絲困惑,但還是聽話地站了起來。


  以非寂的性子,舟明走或回都不至於親自去接,而他這麼做了,勢必是因為舟明情況不佳。流景眉頭緊皺,眼底閃過一絲擔憂,拉著小月亮急匆匆跟上。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二人還沒走出不利臺,斷羽和舍迦就扶著一身血痕的舟明回來了,流景心裡咯噔一下,連忙遮住小月亮的眼睛。


  非寂一言不發給舟明輸了些靈力,這才沉聲問:“怎麼回事?”


  “東湖之境有上古殺陣護著仙草,我沒闖進去,回來又遇到仇家,算是禍不單行吧。”舟明提起此事,自己都覺得無奈又好笑。


  “倒霉鬼。”非寂淡定下了結論。


  舟明苦澀一笑,抬頭看向流景:“抱歉,沒拿回……”


  小月亮歪頭,避開了流景遮擋的手,冷淡看向這個受傷的人。


  舟明猛然閉嘴,怔怔看了她片刻突然掙開斷羽和舍迦,掙扎著朝她走去。流景連忙攔住他:“你別嚇到她。”


  舟明眼圈通紅,死死盯著小月亮,整個人都在發抖。


  許久,他艱難開口:“她、她是怎麼……”


  “吃了斷羽的藥,暫時變成原樣,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恢復巴掌大了。”流景簡單解釋。


  舟明猛地回頭,斷羽立刻站直了:“我我我以性命擔保,不會對她有任何傷害。”

Advertisement


  “她這幾日能吃能睡,真的挺好。”舍迦也趕緊附和。


  舟明這才重新看向小月亮,視線細細描繪她的眉眼、鼻尖、嘴唇,最後悄悄拈個清潔咒,洗去自己一身塵灰和血跡,低聲安慰道:“別怕,我沒事。”


  小月亮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扭頭看向流景。


  舟明呼吸發顫,也跟著看流景,流景被這兩夫妻同時盯著,心裡仿佛壓了一塊幾千斤的石頭。


  “送屋裡去。”非寂冷淡打破沉默。


  舍迦和斷羽對視一眼,立刻強行帶著舟明回房。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眾人紛紛退去,隻剩下一身傷的舟明,和站在門口不肯進來的小月亮。


  安靜許久,舟明放緩了聲音:“阿齊,你過來。”


  小月亮盯著他看,面露猶豫。


  舟明也不催促,隻是無聲地看著她。


  小月亮到底還是走了過來,慢吞吞在床邊坐下。


  舟明握住她的手,突然笑了一聲:“好久不見。”


  小月亮安靜坐著。


  舟明靜靜看著她的臉,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均勻響起。


  他之前流了太多血,此刻雖然身上的傷口都愈合了,但內裡卻是虛弱又疲憊,不知不覺便開始犯困。


  許久,小月亮開口:“阿無。”


  舟明猛然清醒,怔愣看著她:“你……你認出我了?”


  小月亮看著他的眼睛:“阿無。”


  舟明指尖顫得厲害,面上卻掛著淺笑:“對,我是阿無。”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小月亮俯身在他唇上親了親。久違的親昵讓舟明眼圈有些湿潤,心口處傳來絲絲痛意,他剛要開口說話,她的吻便一路往下。


  舟明微微一怔,走神的功夫她已經親到喉結,衣帶也被她解開了。


  舟明哭笑不得,隻好手忙腳亂拉她:“阿齊不行,我剛受了傷……”


  小月亮仿佛沒聽到,繼續往下親。


  舟明呼吸都急促了:“真的不行,我沒力氣……阿齊別鬧……”


  原本打算進去看看的流景停住了,訕訕看向旁邊的非寂:“帝君,偏房好像不怎麼隔音啊。”


  “真沒用。”虛弱的抽氣聲從屋裡傳來,非寂面無表情丟下三個字便離開了。


  流景:“……”舟明要是聽到了,非氣吐血不行。


第35章


  偏房一時半會兒進不去,也不想跟非寂去無妄閣,流景看一眼還早的天色,扭頭回了小破院。


  “仙尊,”舍迦正要出門,迎面遇上她後立刻退了回來,“舟明仙君如何了?”


  流景想一下剛才聽到的抽氣聲,感慨:“可能不太好。”


  重傷未愈,失血過多,虛弱乏力,還得應對恢復原形難得熱情的媳婦兒,感覺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會好。


  舍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聞言頓時憂慮重重:“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成這樣了。”


  “十有八九是在東湖之境受的傷,回來時沒有隱匿好氣息,被叛軍給追上了,”流景嘆了聲氣,“如今能平安回來,已經算是幸事一樁了。”


  舍迦點了點頭,也跟著嘆了聲氣。


  流景抱臂問他:“你剛才打算做什麼去?”


  “哦,突然想起我這兒有補血的靈藥,便想給舟明仙君送過去。”舍迦老實回答。


  “那不用去了,他一時半會兒顧不上你,”流景說罷,突然不滿,“你何時得來的靈藥,怎麼沒有給本尊?”


  “你是識海受損,不是失血過多,我給你也沒用啊。”舍迦無奈解釋,說完還以為流景會再說自己兩句,結果她突然轉身到石桌前坐下,垂著眼喝茶。


  舍迦頓了頓,猶豫著跟了過去:“仙尊,仙君夫人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人,為何神魂隻剩下那麼點大?”


  流景看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她平日不著調慣了,總給人一種好相處的感覺,可真安靜下來,卻又透著一股誰也走不近的疏離感,仿佛隨時都會羽化而去,半點痕跡都不肯留。


  舍迦心裡驀地一慌:“你要是不想說……”


  “你可還記得我登上仙尊之位後,舟明轉世投胎的事?”流景突然打斷。


  舍迦頓了頓:“記得,當時天界都說您鳥盡弓藏,先前跟舟明仙君千好萬好,一朝得勢便立刻逼他下凡,我還跟散布流言的人狠狠打了一架。”


  流景失笑:“的確都是謠言,我與他一同長大,怎會為權勢翻臉,但他下凡也的確是因為我……我與南府仙君一戰,他為了助我搭上了半條命,唯有轉世輪回才能穩固神魂。”


  “舟明仙君便是那時認識了仙君夫人?”舍迦好奇。


  流景點了點頭:“仙族轉世,向來多災多難,他出生後不久便成了孤兒,在人間四處漂泊,幸好五歲時被阿齊父母收養,才不再顛沛流離。”


  “原來如此。”舍迦點頭。


  流景淺笑:“阿齊父母是做生意的,整日不著家,兩個孩子相互依靠,一起開蒙,一起學規矩,什麼都一起,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情愫,父母也樂見其成,索性在他們十七歲那年,給兩人辦了婚事。”


  “聽起來還挺圓滿,那之後為何……”


  流景臉上笑意淡去:“他們所在的花間鎮,百裡之外的荒山裡,有一隻修習邪術的山精,察覺到舟明身上有仙骨後,知道單憑自己近不了他的身,便脅迫阿齊父母诓他進山,想借山內天然刑陣制服他。阿齊父母不從,他便將人殺了,又綁來阿齊要挾。”


  “舟明仙君去了嗎?”舍迦忙問。


  流景神色冷淡:“自然是去了,但在去的路上遇到攔路匪,凡身一死,神魂也被迫返回天界,山精遲遲等不到人,惱羞成怒將阿齊扔進了妄念鼓裡,舟明趕回來時,她已經身死,魂魄也潰散成上百片。”


  “妄念鼓。”舍迦倒抽一口冷氣。


  妄念鼓是一種致幻法器,進入之後便反復看到自己最痛苦最恐懼的畫面。那東西低階得很,稍微有點道行的都能輕易破除,可偏偏被扔進去的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凡人……他難以想象,小月亮死之前都經歷了什麼,才會痛苦到連魂魄都碎了。


  “那隻山精,反復讓她看爹娘死前慘狀,一遍又一遍提醒她舟明臨陣脫逃,不會再來找她,”流景深吸一口氣,斂去眼中凌冽,“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阿齊魂魄幾乎全都消散,隻剩最後一片沉入忘川,我和舟明在忘川找了三百年,才找回這一片神魂,變成了如今的小月亮。”


  “……小月亮也太可憐了,”舍迦心裡悶悶的,“能與下凡仙君修成正緣,其福澤本就深厚非常,最後卻沒了父母丟了性命,連魂魄都不入輪回,隻怕到死的那一刻,都在恨舟明仙君……這樣一想,舟明仙君也好可憐,小月亮迷迷糊糊過日子,隻有他一人還困在過去,不知道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流景苦笑一聲,舍迦突然抓住她的手:“仙尊,既然他們都這麼慘了,要不您還是別喜歡舟明仙君了!”


  “……啥?”流景一臉茫然,不知道話題是怎麼急轉直下的。


  舍迦吸一下鼻子:“你看小月亮都隻剩一片神魂了,舟明仙君仍不離不棄,說明他對她的感情……”


  “你給我打住,”流景總算回過味來,一臉的大無語,“誰跟你說我喜歡舟明的?”


  “不、不喜歡嗎?可我感覺……”


  “你感覺什麼感覺,腦子壞了吧?”流景冷笑一聲,“本尊跟舟明清清白白,你少造謠。”


  “哦……”舍迦還有些懵,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傻兮兮地笑了一聲,“不喜歡就行,不喜歡就行。”


  流景掃了他一眼:“以後這種渾話不要再說,當年若非為了幫我,舟明也不會受傷入輪回,小月亮福澤一世的命數也不會更改,我欠他們良多,隻想竭盡所能補償。”


  “……是,屬下胡言亂語,還請仙尊恕罪。”舍迦小心道。


  流景垂下眼眸,靜靜看向石桌上的紋路。


  陽光傾瀉,整個幽冥宮都籠罩在暖光裡,不像冥域,倒像凡間。偏房門窗緊閉,光線透過窗紙照進來,柔和一片。


  舟明血氣逆行,嗓子突然一片痒意,輕咳兩聲後又強行克制,生怕驚醒了還在沉睡的人。小月亮方才纏著他鬧個不停,他無奈之下用靈力讓她昏睡,這才沒順著她的意思鬧下去。


  “你若清醒,定不願與我這樣。”舟明撫著她的頭發低聲道,略有些沙啞的嗓音透著幾分苦。


  小月亮蹙了蹙眉,突然咻的一下變回了巴掌大小,睡得正熟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舟明後打著哈欠鑽進他的袖子。


  舟明無奈笑了笑,閉上眼睛陪她一同入夢。


  漫長的一個下午結束,天色總算暗了下來,流景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躺在搖椅上睡著了。


  舍迦不知跑哪去了,院子裡就她一個人,流景捏了捏鼻梁緩緩神,便徑直去了不利臺。


  今日的天空暗沉沉的,時不時有紫色的光一閃而過,比起白天總算有了一分冥域的氛圍。


  非寂在無妄閣的廊檐下站了片刻,正要折身回寢房時耳朵一動,原本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靜靜看著不利臺的入口。


  不多會兒,流景輕快的身影從入口進來,他唇角勾起一點弧度,靜靜看著她朝無妄閣走來……走到一半,她突然腳步一轉,朝著偏房去了。


  非寂唇角的弧度剎那放下,在她敲響偏殿的門之前輕咳一聲。


  流景頓時順著聲音看過來,這才發現他在門口站著:“帝君?”


  非寂冷淡看向宮牆,半點眼神也不分給她。


  流景卻自然而然地放棄敲門,徑直朝他走來:“你在這兒幹什麼?”


  “看雲。”非寂回答。

推薦書籍
前腳吃完小龍蝦,後腳就被曝我有了孕肚。還不等我澄清,京圈太子爺的電話便打來了。「孩子生下來,我養。」我:「我沒有....」太子爺:「爺爺說了,生曾孫女獎勵三億,曾孫子獎勵一億。」我:「生!馬上生!老公你在哪兒,晚上我有幾個億的生意想和你談談!」
2024-11-22 16:08:42
驕矜嫵媚野薔薇?陰鬱偏執掌權人 她不需要講規矩。除了我,沒人配教她規矩也許有些人天生不適合溫和的相處,隻適合撕扯、撕咬、廝殺、廝磨 其實我以前就想過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我們該結婚了,沈姒 我說娶你,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你。懂嗎?
2024-11-13 17:26:00
中博六州被拱手讓於外敵,沈澤川受押入京,淪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蕭馳野聞著味來,不叫別人動手,自己將沈澤川一腳踹成了病秧子,誰知這病秧子回頭一口,咬得他鮮血淋漓。兩個人從此結下了大梁子,見面必撕咬。浪蕩敗類紈绔攻vs睚眦必報美人受。 惡狗對瘋犬。
2024-12-04 17:41:05
我是一個殺手,一次任務受了傷,為躲避仇家追殺,我躲進了一處僻靜山莊。 山莊裡有個漂亮的小瞎子。 小瞎子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聞草藥,曬草藥,每日亥時準時上床睡覺。 我以為他沒發現我。 一日,小瞎子要沐浴,我津津有味地坐在房梁上,等著他脫衣服。 遲疑片刻,小瞎子忽然抬起頭,隔著蒙眼的白綾,直直看向我待的地方,臉頰微紅:「公子,在下有些害羞,這個就不要看了吧?」 我一驚,一個跟頭栽進了那冒著熱氣的木盆裡。
2024-12-04 17:54:06
失憶後我發現自己手機裡有個備注叫「男朋友」的聯系人。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撥過去。 「請問你是我男朋友嗎?」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後響起一道懶散好聽的男聲。 「當然了,寶貝。」
2024-11-14 16:17:46
追了秦滿一個月,我在他的衣櫃裏,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小裙子。我把他拉黑,去酒吧放縱,一向冷靜自持的他,親自來酒吧逮我。「不是說隻喜歡我嗎?為什麼還要對別的男人笑?」我甩開他的手:「裝什麼,你又不喜歡女人。」
2024-11-20 14:48:55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