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白天去看過你一次,你不記得?”狸奴沒好氣反問。


  白天舟明也在,非寂要是趁狸奴去看她時下水,他肯定是知道的,而狸奴晚上全程在此,也沒見過他,所以……


  “所以帝君隻是將人抓來,還未來得及真正審問過。”流景徹底放心了。不愧是非寂,沒審過,卻單憑幾個人的仙骨,便能推斷出大半真相,還將她和舟明都戲耍得險些露餡。


  狸奴覺得她過於愉悅,一時間生出疑惑:“你知道那些是什麼人?”


  “一群壞人,”流景嚴肅道,“我這就去替天行道。”


  話音未落,直接跳進荷花池,狸奴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身水,當即就怒了:“裡面有防護陣法!”


  池水蕩漾,卻沒有靈力乍現,顯然她下去時帶了帝君的令牌。意識到自己又瞎操心了,狸奴冷笑著擦了擦臉,繼續當值去了。


  荷花池表面不過十幾米見方,可一下去便寬深如大海,流景正要調動靈力恢復呼吸,便感覺到手裡的令牌隱隱發熱。


  她停頓一瞬,才發現拿著令牌可以自由呼吸。


  “真是好東西。”流景摸摸令牌上的鮫珠,突然想把這玩意兒摳下來佔為己有。


  陣法在水底,她遊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到,雙腳落在地面上的剎那,隱約瞧見有人影閃過,她頓了頓看去,便看到十幾冥域高手朝著池面遊去。


  ……如果她猜得沒錯,他們原本是非寂派來抓她的人吧。流景看著這些人飛快的背影,突然慶幸自己反應夠快,能及時發覺他對自己的最後一點仁心——


  那朵碾碎了又恢復如初的小花。


  流景彎了彎唇角,周圍瞬間有高牆拔地而起,下一瞬便將她籠罩其中,她一直找的幾人也憑空出現在眼前。


  “喲,幾天不見,怎麼弄成這樣了。”流景看向幾人,心情突然很好。


  幾人被鐵鏈鎖著,每個人的仙骨上都有十幾根釘子,每一根釘子都卡在骨縫裡,徹底阻隔了他們的靈力。明明已經有鐵鏈了,卻還要用釘子卡住仙骨,非寂此舉,含義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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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護短,是真拿她當自己人了。流景有點感動,又忍不住為兩人如今真正的關系感到遺憾。


  幾人看到她出現在這裡,頓時氣得眼睛都紅了:“你、你竟然還活著。”


  “本尊與天同壽,怎會輕易死去,”流景勾唇,“倒是你們,暗害仙尊天道難容,才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你將身份暴露給非寂了?”幾人面露驚疑,“不可能,且不說此事一旦暴露,非寂會即刻攻打天界,單就他視你為一生之敵而言,你若敢暴露身份,他也絕不容你活到今日……你是如何騙過他,讓他放過你的?”


  “本尊就不能靠自己嗎?”流景叉腰。


  帶頭的那人笑了,眼神陰鬱:“你識海受損,怎可能逃得過冥域的天羅地網,所以……”


  他突然想到什麼,笑了,“陽羲,為了活命委身於死敵的滋味好嗎?”


  流景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抬手在空中輕輕一掃,寬袖掃出的風立刻扇在對方臉上,直接打得皮開肉綻露出骨頭。


  那人沒想到流景下手這麼狠,嗚咽一聲吐出兩顆牙,憤怒看向她時,眼底還有一絲難以掩藏的恐懼。


  流景揚唇:“本尊好歹是天界之主,說話客氣點。”


  “你那些信眾若是知曉你如今給非寂當爐鼎,也不知還會不會對你死心塌地。”那人呼吸發顫,仍在叫囂,隻是未來得及說下一句,喉嚨便仿佛被什麼掐住,下一瞬便被折斷了脖子死不瞑目。


  一縷神魂悠悠從屍體裡飄出來,卻又被什麼瞧不見的東西拽到地上,轉眼便四分五裂。修了幾千年才飛升成仙的人,就這麼魂飛魄散徹底消失了,饒是被抓的幾人都做了九死一生的準備,可看到同伴的性命這樣輕飄飄沒了,還是忍不住臉色一變。


  “最吵的人安靜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聊聊了?”流景笑著看向幾人,點了點人數後眉頭微挑,“活的六個死的一個,總共是七個人,數量是對的,看來非寂真將你們一網打盡了。”


  前車之鑑的屍體就在地上,眾人雖不敢嘴欠,卻也紛紛別開臉,顯然不打算配合。


  “多少還是有幾分骨氣的,不然也不會被關這麼久了,仍沒有用天界如今的境況與非寂換一線生機,”流景緩步走到第一人面前,“本尊如今能安然無恙,也多虧了各位的大義。”


  話音未落,第一人便痛苦地慘叫起來,幾人忍不住看過來,就看到流景面不改色按著他仙骨上的釘子,不緊不慢地往裡推了推。


  “第一個問題,本尊那住處雖有上千防護大陣,卻唯獨對自己人不設防,你們能輕易闖入,想來也是有人助力,所以……”流景看到他蒼白顫抖的嘴唇,笑容不變,“星宿二十八將,長郡十三仙君,寒山四神侍,究竟是誰帶你們進來的?”


  “你、你這輩子都別想……”又一根釘子入骨,那人疼得瞬間沒了聲音。


  “本尊不喜歡的話,還是不要說了,”流景抬眸掃了其餘人一眼,看到他們眼中的恐懼後頗為滿意,“這才對嘛,你們即便是叛軍,也依然是天界的人,沒道理對非寂再三忌憚,卻對本尊沒有半分敬畏之心。”


  話音輕飄飄落下,被折磨的第一人也輕飄飄斷了氣,神魂如前一人般被快速碾碎。


  流景走到第二人面前:“第二個問題,你們偷襲之前,本尊突然氣血凝滯靈力受阻,能使出的靈力不到平日的千分之一,想來也是你們幹的,所以是誰做的,又用了什麼法子。”


  她捏起第二人的下巴:“啊……這好像不止一個問題,但別計較這種小事了。”


  第二人恨恨盯著她:“你欺師滅祖,會遭報應的。”


  “南府沒有教導過本尊,可不是本尊的師父,”流景看他一眼,微笑,“但以修為論,本尊做他祖宗也是夠的。”


  說罷,第二人的脖子便斷了,她又來到第三人面前。


  “最後一個問題,南府已死,當初本座親眼看著他的魂魄裂成十幾片,可為何當初打傷本座的黑衣人身上,卻有他身上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流景看著那人眼睛,“你可別告訴我,他又復活了。”


  第三人顫了顫,閉上眼睛不看她。


  流景見他也不配合,幹脆都殺了,接著便是第四人、第五人……短短一刻鍾之內很快就隻剩最後一人。


  流景眼底閃過一絲疲憊:“我這識海,實在不宜使用太多。”


  說罷也不打算審了,一抬手便要直接將人折磨死。


  “等、等一下!”那人面如土色,哆哆嗦嗦掙扎。


  流景收手:“看來你能解答本尊的疑問。”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他、他們找到我,說事成之後給我護界將的封號,我才與他們一起反了……”他結結巴巴道。


  流景挑眉:“他們為何不找別人,隻找你?”


  “因、因為我是南府仙君……南府狗賊第十徒的徒孫,他、他們信不過其他人,隻找與南府狗賊有關聯的徒子徒孫。”那人顫悠悠回答,“他們蟄伏已久,有自己的人馬,我這種更像是湊數的,若非此次追殺事出突然,也不會輪到我來。”


  這倒是與她知道的那些相符。流景掃了他一眼:“總該有個帶頭的吧?”


  “據說是南府狗賊的大徒弟伍品,但我沒見過他……”那人自知流景不會留他性命,說完便苦苦哀求,“仙尊垂憐,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一時起了貪念才會跟著反,如今不求仙尊留我性命,隻求能留我神魂投胎轉世,我真的……”


  話沒說完,便氣絕而亡,神魂也在掙脫的瞬間碎裂。


  “惡事做盡,就別奢求什麼垂憐了。”流景揉揉發酸的手腕,轉身化開陣法,鑽進水中往上遊去,期間遇到了大魚無盡,當即就不努力了。


  “你,送我上去。”她使喚比自己還長的魚。


  無盡懶洋洋看她一眼,連尾巴都不想擺動。


  “我上去之後給你送果脯吃。”流景畫大餅。


  無盡頓時精神了,扛起她就往水面跑,流景一時不察險些閃了腰。


  哗啦啦——


  她從荷花池裡冒出腦袋,一抬頭就看到狸奴還在,頓時笑著招招手:“狸奴大人等我吶……喲,舟明仙君也在。”


  “闲著無事,跟狸奴大人聊聊天。”舟明笑道。


  狸奴板著臉:“舟明仙君是帝君的客人,我等不入流之人哪配與您聊天。”


  說罷,果斷轉身離開。


  流景翻身從水裡出來:“你這次是真把人得罪狠了。”


  “貓麼,總是記仇的,”舟明抬手一點,她便重新幹爽起來,“一身臭腥氣,看來是解決了?”


  “嗯,還問到點消息,可惜不多,”流景有些遺憾,“我還特意留了一個看起來老謀深算的,誰知道人不可貌相,留了個最沒用的,早知如此我就不殺這麼快了。”


  舟明失笑:“能圓過去已經不錯了,何必強求太多,如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不怕查不到想要的東西。”


  “也是。”流景扯了一下唇角,正要讓他把小月亮放出來玩一玩,狸奴就突然去而復返。


  “怎麼又回來了?”舟明好脾氣地問。


  狸奴無視他,直接看向流景:“伸手。”


  流景伸出右手。


  “兩隻手。”狸奴再次提醒。


  流景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


  咔。


  靈繩將雙手縛住了。


  “帝君口諭,冥妃流景撒謊成性屢教不改,如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暗牢面壁一個月,好好靜思己過。”狸奴一板一眼宣讀。


  流景:“……”


  舟明:“噗……”


  “他還有一句話,你要聽嗎?”狸奴問。


  流景生無可戀:“說。”


  狸奴清了清嗓子,學非寂板著臉:“胡說八道的毛病可以不改,但若再撒謊騙本座,就自己滾去喂鬼獸。”


  流景:“……”就知道沒什麼好話。


  剛出鬼哭淵又入暗牢,別說是流景,就連其他人都習慣了,她走進暗牢大門時,獄卒還特意做了個煙花小幻象,夾道歡迎她三進宮。


  流景哭笑不得,應付完這群熱情的伙計之後,又一次來到她的牢房——


  鋪了全新地毯也就罷了,還弄來一張萬年烏木的羅漢床,床邊小桌上點了上階燻香,驅散空氣裡所有不好聞的味道。這也就罷了,角落裡的梳妝臺上,竟然還擺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比起非寂屋裡那顆毫不遜色。


  “……搞這麼奢華,確定沒問題嗎?”饒是流景無狀,也不由得問狸奴一句。


  狸奴掃了她一眼:“帝君隻說要你暗牢面壁,又沒說不準置辦這些東西。”


  “狸奴大人,你可越來越會陽奉陰違了。”流景感慨。


  “少廢話,”狸奴沒好氣地看她一眼,“若非是你剛從鬼哭淵出來需要休養,我才不準備這些。”


  流景笑了笑:“謝了。”


  狸奴沒想到她會這麼正經地道謝,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自在,冷哼一聲便轉身走了。


  流景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再看散著幽幽光澤的羅漢床,連續多日沒能好好休息的身子突然疲憊起來。她伸了伸懶腰,爬上床就要躺下,結果下一瞬對面的牆裡就闖出一隻兔子。


  “姐姐!”兔子眼淚大爆發,嗷的一聲撲了過來,“我明明親眼看見狸奴殺了你,可一醒來所有人都說你沒死,還去了一趟什麼鬼哭淵,又被關進了暗牢裡,我本來是不信的,沒想到你真的沒死!”


  “不信還跑過來?”流景看一眼他挖的兔子洞,感慨他的天賦全用在這上頭了,修為不怎麼樣,卻總能找到這些防護大陣之間的縫隙,輕易就躲過去。


  舍迦胡亂擦一下眼睛:“說是不信,可心裡不還是存著妄念。”


  “放心吧,我活得好好的,可不是你什麼妄念。”流景笑盈盈。


  舍迦也笑了:“嗯,沒死就好。”


  無妄閣,頂層的寢房裡,非寂閉目打坐,奉命撤下暗衛的姑娘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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