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6章


  來鳳陽之前, 蕭震便聽說過霍維章的英名, 知道這是一員猛將, 所以霍維章主動與他結交,英雄惜英雄,蕭震還挺高興的。


  霍維章與蕭震相處片刻, 也挺高興。


  霍家是前朝有名的將族,世世代代出將軍, 深受前朝帝王倚重,大周建國後, 霍家一族全部歸隱, 霍維章父母早逝,從小被族人欺凌,導致他對霍家並沒有深厚的感情。新的皇朝成立,百廢待興急需用人,霍維章便叛離家族,投靠周室朝廷, 再憑借一身武藝,迅速得到重用。


  但高官厚祿之後, 霍維章也承受了無數罵名。霍家族人將他逐出族譜,不承認有他這個不孝兒孫,一些朝廷官員嘲笑他沒有風骨氣節, 霍維章敢做敢當,不把闲言碎語放在心裡,但偶爾想起來, 終究意難平。


  身份相當的官員對他明嘲暗諷,霍維章索性不去來往,身份不如他的對他巴結奉承,霍維章也看不上,漸漸的,霍維章就成了個獨來獨往的孤臣,更喜流連風月場所。


  蕭震為人剛正,也無甚官場好友,但他豪爽豁達不以出身看人,隻要性情相投,誰來結交他都願意與其喝上一壺。霍維章看不起蕭震平民出身,本是為了接近蘇錦才來,沒想到兩人脾氣對上了,彼此又佩服武藝,故霍維章與蕭震切磋一番後,便決定,如果蕭震喜歡蘇錦,他絕不跟蕭震搶女人。


  黃昏時分,該回家了,霍維章突然朝蕭震嘆道:“唉,我府上小妾們又在置氣,我一回家,她們定要蜂擁而上來煩我,吵得我吃飯都沒胃口,真不想回去。”


  蕭震豪爽啊,馬上道:“霍兄若不嫌棄,今晚我做東,請霍兄共飲。”


  霍維章等的就是這句,驚喜地拍拍蕭震肩膀:“好,咱們不醉不歸!”


  兩人並肩而行,一同回了蕭府。


  蕭震每天差不多都是日落回家,阿滿想幹爹,早早就拉著哥哥在前院等著。小丫頭耳朵尖,聽到馬蹄聲,猜到是幹爹回來了,立即高興地往外跑。孝期已過,蘇錦重新穿紅衣了,也給女兒做了幾身新衣裳。


  遼王府後街,霍維章正對著蕭府恭喜蕭震得了王爺賞識,忽見蕭府大門裡跑出來一個穿桃紅襦裙的小女娃,粉粉嫩嫩的衣裳,白白淨淨的臉蛋,站定後認真地瞅瞅他們,然後眼睛一彎,甜甜喊道:“幹爹!”


  黃鶯鳥似的“幹爹”,甜的霍維章心都一軟,差點替蕭震應了下來。


  小丫頭已經往這邊跑了,蕭震迅速下馬,快走幾步,他彎腰,抓著阿滿腋窩往上一提,就將女娃高高抱在了懷裡。


  阿滿照例先親了幹爹一口,親完了,她瞅瞅霍維章,歪著腦袋問:“幹爹,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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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將身上都有股英氣,尋常孩子見了會怕,阿滿不知是看蕭震看多了,還是繼承了娘親的脾氣,見誰都不認生,睜著一雙水汪汪的丹鳳眼,好奇地打量霍維章。而霍維章就憑阿滿這膽大的眼神,猜出了阿滿的身份。


  “這是霍統領,王爺身邊的大將。”蕭震抱著女兒,面朝霍維章介紹道。


  阿滿聰明地道:“他跟幹爹一樣的官。”幹爹也是統領呢。


  蕭震失笑,糾正道:“霍統領比幹爹官職高,他手下有五千人。”


  阿滿最近特別喜歡跟著娘親數包子,小丫頭聰明,都能數到十了,知道五比三大,然後看霍維章的眼神就不一樣了,覺得霍維章肯定比幹爹更厲害,所以官更大。


  女娃娃的想法太好猜,蕭震看在眼裡,不太舒服,他想做幹女兒心中最厲害的男人。


  他不舒服,被仰望的霍維章卻渾身舒爽,就算沒有愛屋及烏那份心,他也喜歡阿滿,笑著朝阿滿伸手:“阿滿過來,給霍伯伯抱抱。”


  女人喜歡俊朗的男子,女娃娃也喜歡,阿滿很開心地朝霍維章傾身,願意給新伯伯抱。


  蕭震卻想到了霍維章的風流,男人們來往結交,他不介意霍維章貪戀女色,但蕭震不想讓霍維章抱他單純懵懂的幹女兒,即便霍維章隻把阿滿當小孩子稀罕。


  “阿滿鞋底髒,別汙了霍兄衣袍。”蕭震摁住女娃傾過去的身子,一邊低頭抓起女娃一隻小腳,阿滿在地上跑了一天,鞋底沒土才怪呢。


  霍維章剛要說沒關系,蕭震已經將阿滿放地上了,指著跟出來的阿徹對霍維章道:“這是我義子,小名阿徹。”


  霍維章頗有興致地打量阿徹。


  阿徹一板一眼地行禮:“阿徹拜見霍統領。”


  八歲的男娃,沉穩有禮,霍維章也很欣賞,毫不吝嗇地誇了幾句。


  兩大兩小進了院子,蕭震讓阿徹領妹妹去後院:“今晚我與霍統領拼酒,你們倆在後院用飯。”


  阿徹點頭,牽著妹妹去找母親了,小阿滿走幾步回下頭,舍不得離開。


  霍維章目送兄妹倆,同蕭震贊道:“哥哥俊秀,妹妹嬌憨,他們的父母必定都是人中龍鳳,容貌不俗。”


  蕭震心想,單論容貌,蘇錦確實是鳳,馮實卻與龍毫不沾邊。


  但這話不必說出來,蕭震笑笑,請霍維章去堂屋坐,再吩咐徐文知會廚房做一桌好菜。


  徐文離開前,隱晦地看了眼霍維章。


  霍維章察覺了,不以為意。


  過了片刻,好菜陸續端上桌,好酒也抬了上來,蕭震抓著酒壇邊緣,替兩人倒滿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這一碰碗,喝起來就沒完了,夜幕降臨還在互相灌酒呢。


  喝得差不多了,霍維章打個酒嗝,擺擺手制止蕭震再次倒酒,他黑眸明亮地盯著蕭震,口齒清晰道:“蕭兄,我霍維章這幾年,第一次與人喝酒喝得這麼痛快,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不知蕭兄願不願意認我?”


  蕭震喝了不知幾壇,面色如常,眼睛卻亮如星辰,頗有些醉意了。聽完霍維章的話,他放下酒碗,誠心道:“霍兄有勇有謀,酒量過人,蕭某由衷敬佩,能與霍兄結交,蕭某榮幸至極。”


  “好,再來一碗!”霍維章抓起白瓷大海碗,倒上酒,再次與蕭震碰了碰。


  男人們力氣大,海碗碰撞,酒水四濺。


  一碗喝了個底朝天,霍維章拍拍胸口,看著蕭震道:“既然是朋友,我有一惑,還請蕭兄坦言相告。”


  蕭震奇道:“霍兄請說。”


  霍維章看看堂屋門口,他略朝蕭震傾身,低聲問:“我曾聽人私下議論,蕭兄拒絕李雍的提親,真正緣由,是你與阿滿她娘朝夕相對,日久生了情?”


  蕭震聞言,酒意去了大半,劍眉深鎖,怒火浮於面上:“霍兄聽何人所說?”


  那語氣那神色,仿佛霍維章說出一個人名,他馬上就殺過去宰了對方。


  但這種憤怒,可能是因為他被冤枉誣陷了,也可能是,隱私被拆穿惱羞成怒。


  霍維章搖頭道:“這麼說的並非一兩人,蕭兄身正影直,便無需介意。”


  蕭震怎能不介意?冷聲道:“我光棍一個,不畏人言,但弟妹恪守婦道,不該招此非議。”


  霍維章總算看出來了,蕭震光明磊落,與蘇錦確無私情。


  既然如此,霍維章不再啰嗦,坦誠道:“不瞞蕭兄,半月前我在街上偶遇阿滿她娘,當時就驚為天人,回到府中日思夜想。”


  “嘭”的一聲,蕭震拍案而起。


  霍維章緊跟著跳了起來,搶在蕭震逐客之前道:“蕭兄先別生氣,請聽我把話說完,確實,我今日主動找你,存的是利用你接近阿滿她娘的心,但咱們投緣,我不想因為女人丟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友。這樣,你實話告訴我,你是否反對我去求娶阿滿她娘,隻要你反對,我立即收心,終生不再肖想阿滿她娘。”


  蕭震冷聲道:“那就請霍統領收心,別再惦記良家婦人。”


  “行行行,都聽你的。”霍維章先好言安撫,硬是將比他高壯的蕭震摁回椅子上,殷勤倒酒。


  蕭震仍不解氣,不喝。


  霍維章坐到他對面,疑惑問:“蕭兄的意思我懂了,隻是我不明白,既然蕭兄對阿滿她娘無心,為何反對她改嫁?她今年才二十出頭吧,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婦人,你忍心讓她夜夜獨守空房,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苦熬半生?似她這等年紀的寡婦,大多都會選擇改嫁,再覓良緣。”


  蕭震怒道:“與你無關。”


  霍維章嘆道:“倘若她不想改嫁,那確實與我無關,如果她有心改嫁呢?不是我自誇,整個鳳陽城的青年才俊,除了你與王爺家的公子們,再沒有強過我的,隻要她願意做我的妾室,她要什麼我給什麼,她的一雙兒女我也會視為己出。”


  蕭震諷刺道:“你以為她會當你後院的妾室,日日與人爭寵?”


  霍維章早有準備,笑道:“有了她,哪還需別的妾?她應了我,我便打發掉家中的八房小妾,我那正妻早就無寵了,她也不爭,蘇氏到了我的後院,便是名符其實的女主人,專房專寵。蕭兄也別急著替她拒絕,她現在的身份,要麼做窮人.妻,要麼做富人妾,你去幫我說項說項,她未必不應。”


  蕭震從未想過,蘇錦有朝一日會改嫁。


  可霍維章有句話說對了,她那麼美,那麼年輕,真的甘心一輩子為馮實守寡嗎?


  “蕭兄,我對蘇氏是真心的,煩請你替我探探她的口風,成了最好,不成我也好趁早死心。”霍維章起身,朝蕭震行了個大禮。


  蕭震抿唇。


  霍維章若藏著掖著,他定將之轟出大門,但霍維章坦坦蕩蕩,他若發作,倒顯得不講道理。再者,今日霍維章被蘇錦吸引,明日蘇錦出門,會不會再招惹哪個男人?不如趁這次霍維章提親,他徹底摸清蘇錦的打算,隻要她想守寡,他定會保她安穩。


  思慮過後,蕭震沉聲道:“好,我替你去問,若她無改嫁之心,還請霍統領言出必行。”


  霍維章大喜,感激道:“蕭兄放心,霍某好色,但取之有道,絕非地痞流氓之輩。”


  .


  送走霍維章,已是一更天,蕭震不可能摸黑去找蘇錦,一個人自行休息了。


  但他睡不著。


  蕭震想到了老家的姑母,他隻有一個姑姑,那也是父母死後,他唯一認的親人。姑姑命不好,第一次被祖父祖母許給了一個酒鬼,酒鬼喝多了便打人,姑姑一直忍氣吞聲,終於有一日,酒鬼醉酒滾下山坡,摔死了。


  酒鬼的爹娘要姑姑守寡,祖父祖母也希望姑姑守寡,姑姑守了兩年,後來遇見一個對她好的鏢師,姑姑毅然跟著鏢師走了,去了一個遠離故鄉的地方。兩個村子的人都罵姑姑不守婦道,隻有被姑姑接走的蕭震知道,姑姑過得很好,夫妻恩愛,兒女成雙。


  現在的蘇錦,與姑姑當時差不多年紀,姑姑會喜歡上別人,蘇錦會不會?


  蕭震左右為難。


  他既希望蘇錦為馮實守寡,一輩子都記著馮實,又不忍一個花似的女子,孤零零過一生。


  罷了,這是蘇錦的事,交給她做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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