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亦聽了,心裡勉強舒服了些。往事如雲煙,絨崽又心胸寬廣,善解人意,是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的。


  嘀嘀嘀——


  時絨的積分手環忽然發出聲響。


  是執法長老發來的傳喚。這樣的聲響,一般是召集參賽者極快前往青雲石旁用的。


  白亦一聽,立時忘了繼續感慨過往,放下捂臉的手,憂心道:“你解封神識這事很難遮掩過去,若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辛辛苦苦爬的青雲榜排名可要作廢了。”


  正所謂人活一口氣。


  絨崽為了對抗天道與命格,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憑一己之力,打贏那一場。總不能最終依舊落得個青雲榜無名的結局。


  時絨仰面瞧著自家師尊,


  美人在骨,眉間的一點淺愁,便勝似風景無數。


  更何況,那縷愁緒,全是為著她。


  時絨眨了下眼,


  嘻嘻一笑:“我早就想好了。”


  白亦茫然:“?”


  時絨唰地掏出那本論雙修,“他們若是問起我神識為何如此凝煉,我就說自己有個大乘期的道侶,天天雙修,修出來的!”


  白亦表情呆滯一瞬:“可是……人族就我一個大乘期?”


  時絨眯眼深看白亦的神色,見他空白的面容之上,似乎隻有震驚和茫然,而未有其他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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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角翹起一絲弧度,起身的同時,隨口道,“害,格局大一些,我挑道侶也不一定非得是人族呢?”


  白亦臉一黑,抿唇不言了:“……”


  不是人族能是什麼?


  她果然還是小白臉龍動了心思罷?!


  ……


  臨走之前,時絨經過鏡前,順手整理了一下發髻。


  去了青雲石旁,說不準還要打賽的,自然簡單一點,扎個高馬尾就好。


  一掃眼,看到了白亦梳整之後留在鏡前的玉簪。


  回頭問:“我那綠環,隻有師尊親自用手碰才行嗎?若是在青雲比賽場上,師尊可夠不著我。”


  白亦一時沒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就……盡量不要打賽?”


  時絨拿起簪子:“用這個行嗎?它沾染了師尊的氣息,說不準也能起到丁點效用,聊勝於無嘛!”


  白亦深思一會兒,想說隻怕不行吧,


  那頭時絨已經將玉簪插入了發髻之中。


  在鏡前左右看看,“嘻,師尊的審美果然不錯,這玉簪還挺襯我的!”


  她說喜歡,他哪有不依的。


  在她湊過來給他瞧的時候,笑著伸手在發簪之上輕輕一觸,配合地纏了一絲神識上去。


  語氣盡是寵溺:“也好,那試試?”


  ……


  時絨協同白亦來到青雲石前時,除了小部分仍在兢兢業業爬榜比賽,大部分人聚集在中央,正吵得不可開交。


  裡頭還有個熟人,嗓門極大,正是虎哥唐栢:“你可拉倒吧!她和龍濉的比試,積分賭注才五百,至於作弊?”


  他一手拉著自家的四弟,一邊對著群眾激動道:“我先前用一百五十積分找她幫我弟弟打了一把虎爪,如今我弟弟傷勢已愈,是她,又花五百積分的高價買了回去!說是意義非凡,留著當紀念!看看,看看!人家多麼財大氣粗,哪像你們,小肚雞腸,見不得別人比你強!”


  白亦:“……”


  時絨回頭:“看吧,我就說是花了大價錢的,絕沒有诓你。足足五百積分呢!”


  白亦:“……嗯。”


  求你別說了。


  ……


  執法長老瞧見了時絨,招招手,讓她上前。


  周遭的喧鬧爭執之聲一下安靜下來,


  執法長老語氣遠比從前的溫和,捋著胡須道:“你的神識異於常人,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我們需要對你做一個測試。”


  時絨也很配合,笑吟吟說行啊,“長老盡管試就是。”


  執法長老原以為天賦像她這樣高的人,多多少少沾點傲性,容不得人質疑,會不肯配合,叫他難辦。


  怎料她態度如此之好,長老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難得有個笑模樣:“你別擔心,我等隻要確認那股神識確實能為你掌控即可。”


  說罷,從手中託起一顆拳頭大小,圓潤的玉色珠子來,放置在青雲石前。


  “你若能以神識,將它託舉至一人高,神識便算可匹敵元嬰期。做到方才震退龍濉,青雲石留痕。”


  滄飛羽一聽便皺了眉:“長老這不是存心偏私?你都將達標的標準告訴她了。她咬咬牙,全力一擊,說不定正好能夠上!”


  執法長老頭都沒偏,冷冷:“你若覺得能行,便自己試試。”


  滄飛羽哪裡被這樣不客氣對待過,看看周遭一雙雙望來的眼睛,臉漲得通紅:“我來就我來!”


  時絨看他一眼,好心道:“你這金丹後期,別整吧?你不如請龍濉幫個忙,他好歹元嬰了呢,說不定能試試。”


  龍濉在人群之中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是認輸的。”


  滄飛羽內心啐了一口龍族的慫樣,不過是被打退了一場,便不敢再上了,還號稱什麼第一!


  大步上前,脫離人群。


  若是他能在這裡贏過時絨……


  不僅能找回之前被時絨戲耍的面子,更能壓過龍濉一頭!


第36章


  此番便是背水一戰!


  滄飛羽全力催動神識, 注入那珠子。


  然而看著輕巧的一顆珠子,在神識奮力託舉之下,卻像是有萬斤之重。


  滄飛羽咬緊牙關, 渾身汗如雨下, 目眦盡裂地盯著那珠子:“給我起!!!”


  玉珠微微顫動,晃晃悠悠地懸空而起。


  唐栢抱著手臂看熱鬧:“……怎麼抖成這樣?你可別把珠子摔碎了,到時候時絨都上不了場了。”


  滄飛羽聽得青筋暴起,眼白充血。


  玉珠在他竭力一博之下, 又蹿高了三寸, 散發出微弱的光。在最高點甚至未能停滯一秒,便噠噠噠墜了地,引來一片噓聲。


  “就這?就這?”


  “還沒半人高呢……純屬於對自己的實力沒點數啊。”


  “嘖嘖嘖, 得虧那玉珠結實啊。”


  青鸞族其餘人小聲爭辯:“也不能這麼說,人修的身體素質差, 但神識強度本就勝於妖族……”


  “那是……”程金金龇著牙, “作為妖族, 金丹期的神識能到半人高是算不錯的, 可擱在人族裡就平平無奇了。誰讓他不自量力自己出來炫呢?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


  滄飛羽力竭癱軟在地, 雖說心裡不甘自己隻能到這份上, 卻也親身證實了一番此玉珠的效力, 心下有了標準。否則隻聽那執法長老的一面之詞,他也哪裡肯認。


  再者說, 時絨前兩日還是築基期, 剛到的金丹。


  若她的神識有異, 是借了外力, 必然無法支撐託珠這樣精準且持續性操作, 一樣會被他比下去。


  ……


  有了鳥族老鐵的示範,時絨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表現了。


  既要達標,又不能太離譜。否則神識與實力不符,到時候還真不好解釋。


  和大乘期雙修那事,她就是故意開玩笑說給師尊聽的,


  她作為白亦關門弟子的身份,遲早會曝光,哪能真壞了他的名聲不是。


  既然執法長老給了一個好臺階,能當眾測一測神識,用不著她硬扯借口。


  那還是低調些好。


  時絨走上前,將神識注入玉珠,頓時為難地皺了下眉。


  演技之逼真,看得宴安心頭一緊,雙手交叉抱拳,小聲喃喃:“不會真的舉不起來吧?”


  解封之前,時絨留有的SSS級神識無限趨近於零。


  識海之中僅存的神識都是後來自己慢慢修出來的,凝練度極低,存於識海之中,甚至還是縹緲的霧態。


  解封之後,便替換成了大乘期神識,量不多,勝在質上。


  但測試託舉這樣的小球,可用不了多少量。


  時絨做不來那咬牙切齒,渾身冒汗的樣子,


  但可以讓玉珠模仿著滄飛羽的速度,左震兩下,右顫三下,保持一個勻速的狀態,緩緩上升。


  就這麼慢悠悠顛了一會兒球,玉珠便已升到了一人高,時絨正尋思差不多能收手了。


  執法長老嘴角抽了抽:“時絨學員,請你嚴肅一點,用全力託舉。”


  時絨大驚:“?!”


  一臉無辜,訕笑:“長老哪裡話,我用全力了啊?”


  “玉珠不但可以測試神識階品,還能測試極限峰值。就像方才滄飛羽奮力一博,達到峰值,玉珠便綻放出白光來。而你一直以一個穩定且克制的力量託舉玉珠,它感受不到神識波動,是不會發光的。”


  在場觀眾表情皆有一瞬的空白。


  時絨能“顫顫巍巍”把玉珠託舉到一人高已經夠逆天了,長老還說她“穩定且克制”“沒有神識波動”。


  那是什麼意思?


  時絨:“……”


  艹,大意了。


  有這事不早說?


  眼見著已經超了標準的一人高,沒什麼上漲空間了。


  時絨硬著頭皮再模仿著滄飛羽最後一搏般,短促用力將玉珠往上一頂。


  咔——


  玉球被拋往空中,玉光剎那極盛,當場四分五裂。


  全體人:“!!!”


  時絨整個無語,這麼脆的嗎?


  執法長老沉默了好一會兒,面無表情去撿起玉珠碎片:“玉珠有承載神識壓力的上限——化境後期,過了就會碎裂,這是正常現象。”


  權音歪著腦袋,滿臉問號:嗯?這正常嗎?


  化境後期,


  哪裡正常了?


  滄飛羽呆呆望著地面的碎片,失了魂:“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青鸞族的滄寒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的滄飛羽,


  冷著臉:“少主三思,若再要一意孤行,我便要鬥膽冒犯了。”


  滄飛羽:“你敢!!”


  滄飛羽是少主,且是青鸞一族近百年來最強的嫡系。


  所以他們才一直容忍他孤傲自負,甚至做出一些冒頭、得罪人的事。


  之前不提,是因為人族勢弱,除了有一個斷層式的頂尖人物,清慈道君,再無其他人可放在青鸞一族的眼裡。


  如今時絨的實力有目共睹,她既然能以三靈根的資質走到今日這個地步,怕又是一位另闢蹊徑的奇人。且她同為雲隱仙府之人,劍法路數又像極了清慈道君。


  滄寒隻覺心驚,


  少主得罪她,屬實不智!


  等回族之後,他會將少主所做的一切,都告知給族內長老。


  再看事情是否還有緩和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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