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


  如此說來,便是一場小概率、可避免的禍事。


  八足蟲會產卵在人的體內躲過搜尋,實在狡猾。


  另一方面,也是萬族聯盟和青雲學府不想再和樹精靈無休止地談判下去了。


  樹精靈其獅子大開口,拿下了一塊和泊葉城同等大小、且靈力更充沛的領域還不肯罷休,後以大部分族人不肯遷徙為由,要求每一屆額外得到十個青雲會的名額。


  萬族聯盟長老的臉當場就綠了。


  多給他們派是個名額,別的大族不鬧翻天不可?


  萬族聯盟退無可退,樹精靈最終求仁得仁。不肯遷徙,就老老實實地被禁錮在這裡。


  時絨如今碧水鏡都刷不了,就是因為外層又布了一層名為“隔界”的結界。


  此結界乃是萬族聯盟長老下血本,請來大乘期陣法師親自布控的。


  談判雙方撕破了臉皮。樹精靈既然頑固不化,不肯配合,萬族聯盟也不會再一而再再而三地遷就他們,準備任他們被禁錮在這結界之中自生自滅了。


  ……


  時絨收拾包裹準備去隔離之前,去見了最老樹精靈最後一面。


  “您就不怕這蟲變異,日後又能吃植物,主動攻擊你們樹精靈了呢?”


  最老樹老神在在,說不會。


  時絨:fine.先知就是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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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夕相處地聊了大半個月,時絨知道這群老家伙雖然嘴上頑固刻薄,卻和那些貪得無厭的樹精靈上層不是一條心的。


  他們就是單純地不肯離開活了千萬年的家,死也要死在這裡,僅此而已。


  時絨臨走前給這群孤僻且臭脾氣的老人們腳下撒了一圈強效驅蟲粉。


  背上等價交換,順手採摘的藥材,就要離開。


  “唉,那個黃毛丫頭。”


  最老樹叫住她。


  時絨本著尊老愛幼,自覺地回了頭:“叫我?”


  “你回去之後,可以找滄明鏡聊一聊。”


  時絨一愣:“聊什麼?”


  最老樹呵呵笑了:“天機不可泄露,你多去尋他幾次,他自然會告訴你。還有和你一起的那個小麒麟崽子,記得提醒他,他有血光之災。”


  “啊?”時絨驚了一下,“不知老祖是否知道嘉實的血光之災該怎麼破呢?”


  “要麼離你和那個龍族崽子遠一點,要麼就和你這樣的氣運之子結為道侶,二選一。”


  時絨一聽這深感熟悉的套路,心裡就開始好家伙:這不就是那炮灰命格嘛?


  嘉實這麼好的出身,竟然也是個小炮灰配角命?


  不過路子倒是比她多一條,這天道可真會挑好脾氣的人欺負。


  時絨拱了拱手,毫不猶豫道:“謝老祖提點,我會轉告給他離我遠一點的~”


  ……


  直到走進隔離的行舟廂房,她推開自己房門,看到桌上插著一支新鮮的百合花,心裡冷不丁一頓。突然想起兩日前在森林裡做任務殺蟲的時候,曾看見一朵百合被蟲液汙染了根系。


  她不忍花被腐蝕,便順手摘了下來,別在了衣服的紐扣上。


  那會兒嘉實不知緣由地偏頭看了她一眼。


  他不是高冷系,但話少安靜。兩人做著同一個任務,分屬於一片領域,整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他卻從不大主動開口同她搭話,除非是公事需要。主要是他被樹精靈把心態搞崩了,就不太愛搭理人。


  時絨因此還挺關注隊友的精神狀態的,別免得學分沒賺著多少,逼瘋了一個好學長。


  故而他一看她,她立時就注意到了。


  迎著他的視線,主動問:“師兄也來一朵?別在身上多好看啊,心情也能松快些~”


  嘉實當時笑笑說不用了。


  時絨也沒放心上,自個將那支百合帶在身上兩日,待它今日徹底枯萎,才沒帶著了。


  然後今日她的房間裡就多了一株新鮮的百合花。


  “唔……”


  時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將一些信息串聯起來,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些事情。


  嘉實的命格可以和她結為道侶來破。


  萬族聯盟長老請來的大乘期陣法大師就是麒麟族的老祖,嘉實憑借這一層過硬的關系,得到了過來勸解老樹的重點任務。


  那麼她是怎麼平白得了這個關系戶專用任務呢?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


  青雲學府的行舟在泊葉城上空停了七日,再一次全面消殺之後,終於啟程。


  宴安遙遙望著青翠滄古的城池,不禁喃喃:“這麼好的一座精靈城池,或許十年之內,再也無法對外開啟了。也不知到了那時,蟲患不是已經解決了,這麼拖著終歸不如斬草除根來得安全。”


  時絨撐著下巴,頗覺無奈地低低一嘆。


  蟲患發現得早,隻汙染了泊葉城這一座城池,又有青雲學府拉著萬族聯盟對此事負責。


  按理說本該早早料理,可就是這麼樁小事都沸沸揚揚鬧了好幾個月,至今解決不掉……若是大禍降臨整個中州,萬族之間一盤散沙,各有小心思,又該如何應對呢?


  ……


  行舟二樓,麒麟族的老祖嘉天逸眸光淡淡,落在甲板上的時絨身上。


  “模樣生得挺機靈的。”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是個人族,但聽說她也上了天乾榜。”


  青雲學府內的四長老,麒麟族的嘉熙連連點頭:“您放心,這都是我仔細看過的,不然也不敢冒然請您出山。她是個不錯的孩子,有拼勁有實力,性格人品也好,又有氣運加身,同咱們少主再配不過了的。”


  麒麟老祖笑吟吟地摸著胡須,連道了三聲不錯。


  “等下一學期,她就要搬到乾院去了,你在院裡找個好機會撮合撮合。或者走走關系,讓她和嘉實住得近些,往來得多了,自然熟絡起來了,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嘉熙應是:“我早都已經安排好了,是走的青雲侍的關系,包管無聲無息。”


  “嗯,”嘉天逸看了窗外兩眼,囑咐道:“現在的孩子,都不喜歡太刻意的相親,你這一場任務就安排得不錯,花也送得很妙!以後到了青雲學府,也要藏著點,別太擺在明面上,讓人家姑娘尷尬!”


  “是,我記著了~”


第96章


  出了結界, 通訊便恢復了。


  時絨連收了好多條師尊發來的消息。初是問她怎麼不回話,後來聽人說了泊葉城被封的消息,明知她收不到, 還是難掩擔憂, 隔三差五地發兩條消息來。


  時絨嘴角都要咧到耳根,美滋滋地翻看著師尊發的消息。


  直到翻到最末尾,看到最後一條訊息,翹起的嘴角瞬間抿直了。


  師尊說他要暫時閉關。


  自打入浮華山, 時絨隻偶爾見師尊吐納調息, 從不見他閉關過,修行修得相當清闲。


  難得閉關一次,也不知道究竟要閉多久。


  她蔫巴下去, 簡單回復說自己已經出了泊葉城,一切安好, 又補道了一句:祝師尊新年快樂。


  隻願他閉關結束第一時間看到, 能寬下心來。


  ……


  學員們在泊葉城困了近一個月, 假期眨眼過去, 連年都是在泊葉城裡頭過的。


  眼下離開學的日子隻有一兩天,離得稍遠些的, 想回家打個轉兒, 路上往返的時間都不夠, 便都留了下來。


  時絨按照學院的要求搬進了乾院。


  乾院臨近千機塔,周邊又有斂靈陣, 內裡靈氣充沛於外界三兩倍, 是學府特地為天乾地坤榜設置的獎賞福利。


  許谷提前收拾好了屋子, 她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乾院的院落是兩進的, 周邊還圍起了一片小院子, 可以由學員自己支配,隨便在裡頭種植一些靈花靈草之類的。


  ……


  這院子敞亮,時絨挺滿意。


  就是荒過一陣,院子先前雜草叢生,剛被許谷拔掉收拾幹淨,地上便顯得光禿禿的。


  她站在院前比劃,想設計個小雅致的小花園出來。


  小道那頭傳來人的腳步聲,噠噠噠,伴隨著另外一道格外密集且輕盈的腳步。


  在她屋門前頓了,主動招呼道:“原來你搬到這裡來了。”


  時絨回眸對上嘉實的笑臉,視線微微一頓,落在他手邊牽著的小狗上,良久:“師兄住在附近?”


  “就在你隔壁。”嘉實抬手往來的方向一指,“有事喊一嗓子都能聽到。”


  有些學員注重隱私性,在院子裡種了樹,分隔地圍起來,從外頭便看不太清。


  嘉實的院子隻有些低矮的花草,四周開闊,時絨從這一眼便能看見他家的前院。


  時絨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嘉實師兄先前都不太同她搭話的,現在這是心情又爽朗了,還是……?


  那隻渾身胖嘟嘟的炸毛小白狗在時絨的腳邊蹭來蹭去的,看著就很眼熟。


  正是之前碧水鏡裡頭,有人求問是誰家養的那隻。


  那狗子長得如此潦草,發型狂亂不羈,怎麼也不像是家養的。


  倒像是一個過來串門的理由。


  時絨越看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心嘆:嘖嘖,好密的情網!


  沒看出來,平日裡悶聲不響的師兄竟是情場上的高手,既能欲擒故縱,又能無心偶遇的。


  不像她,隻會在作死的邊緣反復試探,壓著師尊的底線耍流氓。


  “師兄經常在附近遛狗?”


  “是,不溜就拆家,我好些日沒回來了,便帶它出來玩一會兒。”嘉實看一眼她光禿禿的院子道,“師妹若是介意,我可以改路線。”


  這話,這話進退有度,滴水不露!


  時絨沉吟片刻。


  時絨道:“師兄,我有心上人了。”


  嘉實眨了下眼:“?”


  幹嘛突然和我說這個?


  時絨還是第一次幹拒絕人的事兒,收起笑容,顯得嚴肅:“我往後是要同他結為道侶的,隻有他才行,別人都不可以。”


  嘉實:“……”


  多可怕啊,有一個人同你寒暄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開始自說自話起來了。


  青天白日的,瘆得他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嘉實遲疑復遲疑:還是說她受到了什麼刺激,心理壓力太大難以排解,突然想要找個人聊聊?


  嘉實是想回家看書的,但看師妹滿臉認真,又不好推脫。


  良久,順著她的話道:“師妹瞧上誰了?”


  是有什麼困難嗎?給孩子愁成了這樣。


  時絨沒同他說虛的,掏心窩子道:“我師尊。”


  嘉實面皮抽了抽,點點頭:“啊……”


  這是能對外人說的嗎?


  不過也是,師徒戀多艱難渺茫啊。


  萬一被發現不軌之心,不給師尊揍一頓,逐出師門就算好的了。


  難怪她會如此反常。


  又好奇:“那時亦?”


  時絨搖了搖頭,沒說,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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