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即位後,因著容晞的事,自是不算對翟太後多孝敬,但也讓她一直坐在太後的位置上,珍馐華衣的供養著。


  慕淮執政鐵腕強硬,翟太後的母家不算有勢力,她亦是心知肚明,慕淮這個皇帝兒子與她不親近。


  在他登基後的第二年,翟太後終於絕了讓他娶翟氏女的心思,並趁翟家雙姝仍在青春年華之際,將她二人都許給了別的人家。


  慕淮見天色將暮,便在洪廣和薛睿的恭迎下,看著汴京春日黃昏那暮色四合的美景,乘軒車歸返雍熙宮。


  安坐於軒車後,他思緒仍是不斷。


  既是調不出當年的案卷,趁此時當,那便暗中讓臺諫的那幫都察御史們查查翟家的底。


  若他翟家是幹淨的,那他自是不會妄害忠良。


  若這翟家不幹淨,那便是新賬舊怨一同算。


  畢竟容炳,是容晞的父親,若他是民間男子,還得恭敬地稱他一聲嶽父。


  歸至雍熙宮的正門宣華樓處時,已到了宮中下鎖的夕禁時令,甫一入宮,東宮的太監便尋到了他。


  慕淮歸宮後,神色還算平靜,他問:“何事?”


  太監低垂著頭首,恭敬地答:“殿下,嚴侍郎和程事中已經在政事堂候著了。”


  慕淮聽到嚴侍郎三字時,心跳微頓。


  他語氣仍持著平淡,回道:“知道了。”


  尋常官員若在非上朝的時當出入宮禁,須得持著帝王詔令,但黃門侍郎這職卻有特權,隻要是在宮門下鎖前,便可持令牌自由出入雍熙宮。


  因著黃門侍郎是皇帝近臣這一特殊身份,宮裡的人又稱它為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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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淮走在通往政事堂熟悉的長長宮道上,宮內樹植已然抽枝發芽,四處滿溢著勃勃生機。


  日落西沉,彎月初隱於天際。


  慕淮的思緒飄回了前世,嚴居胥自盡的那一日。


  嚴居胥卻然是治世之能臣,同歷朝歷代位高權重的宰輔一樣,既想坐穩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也需牢握權柄,擅玩權術。


  雖說前世嚴居胥去世後,慕淮才知道他對他從來都未生過叛心,但自從讓嚴居胥任了大齊丞相後,他為了制衡他,亦予了臺諫很大的權利。


  慕淮將臺諫那些諫官和御史大夫縱得一個比一個咄咄逼人,他看不慣哪個官員,便暗中下令,讓這些御史在上朝時高談闊論得彈劾他要整的人。


  那日他獨坐於嘉政大殿的龍椅上,冷眼睥睨著被御史漫罵折辱的嚴居胥。


  那些御史彈劾官員時從不留情,什麼難聽的話都講。


  言他狼子野心,又語他奸佞弄權。


  最後對他這個皇帝說,若讓嚴居胥這樣的佞臣為相,定會讓大齊生禍,不利國運。


  嚴居胥蹙眉站在殿中,表情雖仍強撐著平靜,但眼中已然泛紅。


  他為官多年,又怎會不知,這一切都是慕淮暗中指使的。


  慕淮面色冷肅,他端坐在華貴的龍椅上,額前垂旒泠泠作響,他冷聲問他:“嚴居胥,你可知罪?”


  帝王之威,讓人心生怖畏。


  嚴居胥看著高高在上的慕淮,聲音卻是異常平靜,他答:“回陛下,臣不知。”


  慕淮冷笑,將御案上的奏章拋擲於地,怒聲道:“既是不知,即日起便滾回相府反省,朕要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有沒有那些心思。”


  歸府後的當晚,嚴居胥便選擇了自盡。


  慕淮清楚,他自盡是因為將忠心錯付給了他這樣一個冷酷無情又多疑的君主。


  他感念他對他的知遇之恩,卻也對他的殘忍心冷。


  嚴居胥同他一樣,對大齊疆土有著深深的情懷,願收復中原以光復山河。


  亦願大齊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慕淮駕崩的那年,尹誠戰死,他如失去了手足。


  嚴居胥自盡,他亦失去了股肱重臣。


  月色溶溶,慕淮的心思百轉千回,見政事堂外,站著一著靛青公服的溫潤青年。


  他停步時,青年覺出了他已至此。


  那青年便是這一世的嚴居胥,見到慕淮後,他恭敬地向他作揖,道:“臣,見過殿下。”


  慕淮耐住心中種種的復雜情緒,頷首後讓他起身。


  嚴居胥面色溫和,眼神既透著堅毅,又有著剛剛入朝為官的抱負和赤誠。


  慕淮闊步進了政事堂,他想,這一世,他絕對不會再重蹈復轍了。


  前世的侍中程頌已然在裡面候著了,這一年,程頌還隻是個給事中,慕淮竟是忘了,原來他執政後期近侍他的程侍中,竟與嚴居胥是同期。


  說來程頌雖然才能不及嚴居胥出眾,但亦是慕淮做皇帝後離不開的臣子。


  慕淮駕崩的那一年,性情尤為乖戾孤僻,程頌明明不是宦官,還要掌封駁審署之事,卻更像是伺候他的太監。


  重活一世,看著兩個大臣猶自年輕的面孔,慕淮心中多少生出了些許的悵惘。


  這夜慕淮準備與這兩位新科舉子商議修訂大齊新律之事,與嚴居胥一起辦公時,慕淮感到了久違的舒心。


  二人風格很像,一旦沉溺於公事中,便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程頌卻不然,雖然強自偽裝著,但一個時辰後,慕淮仍能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了疲倦。


  紫瑞殿的鍾音倏然徹響,磬聲悠揚,這是太史局的官員入夜後最後一次撞鍾。


  慕淮聽見鍾聲,方才意識到時辰已晚。


  他竟是忘了派人到東宮,讓那小良娣和她肚子裡的崽子先用些晚食。


  慕淮抬聲,剛要喚人,卻見東宮的太監提了兩個食盒,被政事堂駐守的侍衛引了進來。


  慕淮蹙眉,不解地問:“怎麼回事?”


  嚴居胥和程頌坐於圈椅處,正面面相覷時,東宮太監恭敬答:“…回殿下,容良娣派奴才來,給殿下送些宵夜。”


  慕淮眼都未抬,仍看著書案上的《大齊律》,他鋒眉又緊了幾分,不悅地斥道:“送什麼宵夜,孤從來都沒吃宵夜的習慣。”


  小太監立在原地,正不知所措時,慕淮回過味來,這太監好像提到了容良娣三字。


  他掀眸,看向那太監,問道:“容良娣送的?”


  小太監恭敬點頭,回道:“是…容良娣送的。”


  慕淮聲音平和了些許,命道:“拿進來。”


  小太監應是。


  待將那精致的梨木食盒打開後,慕淮見裡面備了三小碟一模一樣的點心,俱都分別裝著糍糕、蟹粉畢羅和金團。


  於男子的食量來說,這三塊點心便是一口一塊,片刻功夫便能用下,不用擔心吃相不雅,亦不會因著食宵夜過多,而佔用處理公事的時間。


  那小良娣心細,應是事先打聽出政事堂內還有兩個臣子,所以備下的吃食也是三份,還讓東宮太監提來了三盞溫熱的胎菊枸杞茶。


  慕淮嗅著點心甜膩的氣味,心中也漸泛溫暖。


  新令的制定和頒布卻然不是一時之功,便讓嚴居胥和程頌用完點心後,回府好好休息。


  ******


  東宮殿中四處立著的鳳頭紅木臺上,燭火曳曳。


  容晞適才在丹香細心的伺候下沐浴濯發,身子被熱水熨燙後,就變得軟綿綿的,無甚氣力。


  她披散著半湿的烏發跪在床上,將嬌小的身子蜷著,側首將一面臉頰貼在了堆砌的衾被上,閉目凝神,細想著心事。


  翟詩畫那日出宮歸府後,翟詩音竟是也於當夜歸了尚書府,至今還沒被皇後傳召進宮。


  她那日見翟詩畫的種種怒態,自知應是成功挑撥了兩姐妹的關系,可翟詩音不進宮,她便不得機會尋釁滋事,誘翟詩音入她圈套。


  這般想著,卻不覺,慕淮已然歸宮。


  甫一進寢殿,慕淮便見那女人蜷著身子,擺出了那副讓他喉中幹澀的勾|人姿勢。


  慕淮不由得想起之前容晞未有身孕時,他便最喜歡她用這種姿勢。


  那嬌氣的女人每每都不大情願,經常繃緊了身子,最後溢出破碎且甜膩的哭腔。


  如此作態,惹得他既生垂憐之心,又更有狠狠摧折的惡念。


  當真是個小磨人精。


  思及,慕淮即刻將床上女人拽了起來,不能讓她再如此勾|人而不自知。


  容晞未覺出慕淮至此,自是嚇得一驚,回過神後,她已然坐在了男人結實的腿上。


  慕淮圈住了她的腰肢,手已輕覆在她小腹。


  他嗅著那小良娣身上清新好聞的皂荚香,又見她豔若桃李的面頰泛著霞粉。


  慕淮冷峻的眉眼漸變得深沉,他低聲責問道:“真把孤當成和尚了,嗯?”


第37章 揉腰


  和尚?


  容晞不解慕淮的話意, 許是因為沐浴後身子疲乏,模樣瞧著也有些懵懂。


  她濃密且纖長的羽睫上下撲閃著,蔓著霞粉的面容看著有些幼態, 望著男人的那雙眼亦是水盈盈的。


  慕淮抱著懷中柔若無骨的嬌小女人, 見她白皙的玉足也赤著,不由得想起了兩個詞——


  粉雕玉琢,秀色可餐。


  見她聽不明白他的話意, 他無奈伸手,掐了下她柔嫩的面頰。


  他覺得自己下手沒多重,可女人的臉蛋上還是落了個泛紅的指印。


  容晞略有些委屈的顰眉,揉了揉泛疼的臉蛋,細聲埋怨道:“夫君輕點,妾身…疼。”


  這話再度勾起了慕淮心中剛被平息的焰苗。


  他想起之前,她也總是如現在這般,嬌聲地喚著:殿下輕些,奴婢疼。


  竟言這些媚人的話語。


  慕淮眉間微沉,低首凝睇著略有些委屈的小良娣,又刮了下她的鼻子, 低聲問她:“為何不好好躺著, 反倒是要趴在這床上?”


  容晞撫著自己的鼻子,小聲回道:“妾身近日害喜之症雖好了許多, 但腰骨那處…卻總是泛酸,不大舒服。適才那樣蜷蜷身子, 腰痛便能疏解許多。”


  慕淮將視線移至了容晞微隆的小腹, 那處雖鼓了起來, 可這女人的腰肢卻未變粗, 仍是不盈一握的纖細。


  她人生得嬌小, 懷著孩子確實不容易。


  慕淮將她放在床上,大手移至她的纖腰,凝著眉目,便開始略帶笨拙地為她揉著那處。


  他有意控制著力道,生怕力氣使重,這女人又同他嚶嚶地撒嬌埋怨。


  揉了半晌,慕淮驀然意識到,他這雙手,原是用來提刀殺敵的。


  現下竟淪落成,用來給女人揉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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