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適才在皎月宮處,見慕娆多用了幾塊慄子酥,便猜慕娆應是同所有女兒家一樣,都喜歡甜膩的吃食。


  果然,慕娆的眼中也略帶興奮,卻克制道:“多謝皇嫂,它日有空,我定當到東宮坐坐。”


  暮色四合。


  待慕娆出長寧門後,容晞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恢復了往日平靜的神色。


  回東宮的路上,容晞想,好在慕娆是個性情極好的溫柔少女,雖說看著莊重端淑,但內裡卻是個蠻赤誠的人。


  若要換做慕芊的性子,那可就難拉攏了。


  待晚霞蔓天,熹光初現時,容晞同丹香回到了東宮。


  卻見正殿的地上放了個巨大的紅木箱子,容晞不解,問向殿中的太監,道:“這是誰送來的?”


  太監恭敬答:“這是不日後,將至齊的鹘國世子送予太子和太子妃的新婚賀禮。”


  容晞心中好奇更甚,又問:“鹘國世子?”


  太監答:“回太子妃,是鹘國世子。”


  言罷,那太監又將懷中的信封遞與了容晞,又道:“這是鹘國世子親手寫的賀文。”


  容晞帶著疑惑接過後,見信上的封蠟印著鹘國特殊的圖騰,她將信撕開後,見裡面果然用燙金顏色的字書著賀文。


  那賀文都是些套話,沒什麼好細細看的。


  她剛要將信封隨意放在小案上,卻發現了這信封的不對勁。


  容晞復又拾起信封,待細細觀察後,果然發現,這信封是有夾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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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喚一眾下人退下,隨後悄悄地撕開了那夾層。


  裡面的信箋並不是賀詞,而是這樣一番話——


  “北鹘之野鬱鬱茫茫,白雲悠載。弟在異鄉多年,每見原野初綻格桑花,皆思姊之笑顏。雖姊不在側,而有格桑花常綻,若姊常在弟左右。弟甚念姊,望阿姊安。”


  容晞心跳愈快,見那落款處,果然歪歪扭扭地書著“阿暉”二字。


  她心中有些動容,卻也知道這信可留不得,正要尋個火盆將它燒了時,卻不知慕淮已然歸來。


  他大手一奪,便將她手中的信紙搶了過來。


  容晞一慌,忙要將那信紙奪過來,慕淮卻已將那信紙舉了起來。


  慕淮本就比她高出太多,他這樣一舉,她跳腳都夠不到。


  慕淮睨了容晞一眼,隨即看向了那信紙。


  他還未細看,卻嗤笑了一聲,對容晞道:“這誰寫的字?真醜。”


  容晞抿唇不語。


  慕淮轉回首,蹙起了眉頭,又細細看向了那信的內容,果然,在看見阿暉兩字時,他適才還帶著笑意的面容驟然變得陰沉。


  他憤然將那信紙甩在了地上。


  寫得什麼亂七八糟的,沒想到狼崽子那廝倒還挺矯情。


第53章 大婚(三合一)


  男人的面色猶自發陰,容晞小心地打量著慕淮的神色,卻實在想不通這男人今日的氣性為何會這麼大。


  按說鹘國這番至齊的緣由, 是為了與齊國交易馬匹,二國目前的關系甚好,莊帝也是將此番來齊的鹘國皇戚視做上賓。


  她弟弟容暉在鹘國的名字是拓跋虞, 聽適才那太監的意思, 容暉認的養父好像還將他立為了嗣子,有意將自己能世襲的爵位傳給了他。


  不然, 那太監也不能稱容暉為鹘國世子。


  若是因著那信的內容, 就更不值得生氣了。


  在容晞看來,那封信就是在尋常不過的家書,跟親人問安的。


  容暉在鹘國多年,寫的一手漢文確實差強人意, 容晞不禁想起, 她小時候教他寫字時,這個頑皮的弟弟就總是犯懶來著。


  容晞無奈搖首,偏殿中除卻慕淮和她,並沒有其他伺候的下人,便小心地扶著自己的腰側, 想要彎身將那信紙撿起來。


  可纖手還未觸及到地上的信紙, 容晞便被慕淮冷聲呵止道:“不許撿。”


  容晞心跳一頓,立即停下了動作。


  慕淮冷峻的鋒眉深鎖著, 眼中也透著極盛的慍色, 就像是隻被激怒的獅子,隨時都要將獵物撕碎似的,氣場瞧著駭人極了。


  她不是沒見過慕淮做怒的樣子, 但自打她跟他回宮後,慕淮甚少在她面前流露過怒態。


  這男人明明生了副清雋俊美的模樣,脾氣卻總是恁大。


  容晞的那雙桃花美目飛速地上下掀動著,半晌,終是走到男人身側,同他細聲細氣地解釋道:“妾身…隻是想將這信燒了,一會宮人進來布膳,若瞧見那信上內容便不好了…畢竟妾身是大齊的太子妃,而妾身弟弟現在是鹘國世子,妾身和他的真實關系,還是不要被旁人發現好。”


  慕淮聽罷,立即抬聲命下人道:“來人,尋個火盆來。”


  殿外站守的宮人應是。


  慕淮仍陰著臉,待他親自將地上的信紙拾起後,便將那薄薄的信紙狠狠地攥入了拳中。


  他攥紙的力道很大,容晞甚至覺得,自己都能聽見慕淮指骨彎蜷時發出的咯吱之聲。


  不經時,宮人便端來了一個螭紋的銅質火盆。


  慕淮命宮人用火折子燃火,待焰苗燃起後,他憤而將拳中已被捏成一團的信紙拋擲其中。


  曳曳的火光下,容晞淺棕的瞳孔滿是驚詫,她嗅著殿中彌漫的淡淡硝煙味,本想著慕淮這時的氣便該全消了。


  可誰知,待宮人將火盆端下去後,那慍怒的男人又走到了地上的紅木箱旁,大手一掀,便將那箱子的蓋子揭開。


  待那巨型木箱被慕淮打開後,容晞見裡面裝著顏色鮮亮,且皮毛順滑的上好獸皮,還有一個用鏤金手法雕刻的女子發冠。


  這發冠的樣式與中原不同,形狀別致生動,紋樣也都是容晞沒見過的獸紋,頗有異域之風。


  慕淮蹙眉翻著那些皮草上下查看著,隨後又拿起了那發冠,一臉嫌棄地打量了半晌後,邊指著那發冠,邊沉聲對容晞道:“當我大齊沒有寶物嗎,拓跋虞那小子拿這些破玩意過來,還好意思往東宮送?”


  容晞微微垂眸,愈發覺得慕淮行為怪異。


  她耐心地對慕淮解釋道:“這些畢竟是鹘國王室送的禮物,大齊這番又要同鹘國有茶馬交易,又逢上夫君大婚,他們總要拿些禮物以表心意。夫君若是不喜歡,大可以將這些禮物丟在庫房,犯不上這麼生氣……”


  見慕淮面色稍霽,容晞乘勝追擊,又軟聲道:“…夫君若氣壞了身子,妾身會很心疼的。”


  果然,這話一說完,男人面上的慍色頓時消了一半。


  慕淮沉目將那發冠丟進了紅木箱後,便不發一言地走到了羅漢床處,待坐定後,他倏地想起,前陣子他派使臣同鹘國大君通信時,明明說好了,這番鹘國隻會派拓跋玥和拓跋璟這兩個皇戚來。


  可誰知昨日,使臣又告訴他,說羅鷺可汗的養子拓跋虞打著護送馬隊的旗號,也要跟著入齊。


  那狼崽子突然要跟過來的緣由,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思及此,慕淮眸色微覷。


  他一想起那日在汴京街巷,拓跋虞挑釁似地說要搶他女人,便氣不打一處來。


  再者,拓跋玥本身就是個隱患。


  拓跋虞的性情更甚,就像草原上的孤狼一樣,狡詐又陰險。


  這世間能跟他一樣心狠手辣的人,怕是隻有拓跋虞那個狼崽子了。


  這兩個人一同來齊國,實在是過於棘手。


  他因此,早已派上四軍的精兵對雍熙宮加強了駐守,亦將汴京的宵禁提前,就是為了防止鹘國的人趁此做亂。


  慕淮因著前世的事,對拓跋玥懷恨在心,一直想借她來齊這次,將她除之後快。


  可她畢竟是鹘國公主,若在齊境丟了性命,鹘國大君定會同齊國撕破臉面。


  而大齊現下屬實不宜再與鹘國交惡。


  拓跋虞這個狼崽子他也殺不得。


  一是,將拓跋虞視若親子和繼承人的羅鷺可汗在鹘國地位頗高,鹘國大君都得給羅鷺可汗幾分薄面。


  最重要的原因是,若他殺了拓跋虞,那容晞一定會恨他。


  縱是身為太子,他亦將權勢牢牢地掌握在手,可他卻仍面對著許多掣肘之事。


  慕淮極度厭惡這種感覺,可又深知,為了大局著想,有些事隻得忍耐。


  若他不冷靜理智,大齊將來的國運也會因此走下坡路。


  這時,女人纖細柔軟的手已然撫上了他的心口。


  慕淮垂目看向了女人的纖手,待掀眸後,便見女人正用那雙水盈盈的眼關切地看著他。


  容晞溫軟地坐在他身側,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撫著他的心口,想要為男人將煩懣疏散。


  她動作很輕,弄得慕淮的心口處痒痒的。


  待心緒稍平後,慕淮瞥了眼身側的女人,淡淡問道:“孤見你適才看那信時,笑得倒是挺開心。他寫的就那麼好嗎?做甚要笑成那樣?”


  見男人還在糾結適才的那封信,容晞停下了動作。


  她支吾了半晌,卻不知該如何回他。


  慕淮又語帶嫌棄道:“詞不是詞,詩不是詩的,拓跋虞那小子連漢文都書不好,還好意思給你這個姐姐寄?”


  眼見著男人涼薄墨黑的雙目愈發凌厲,容晞終於知曉了慕淮做怒的緣由。


  原來這男人竟是同他弟弟吃醋了。


  容晞抿住了雙唇,決意哄一哄吃醋的男人。


  便柔聲道:“夫君…阿暉他年紀小,又在異鄉多年,少年的心思總會細膩些的…不是誰都會像夫君一樣,意志堅強又殺伐果決,從不會被一些莫名的愁緒困住。妾身最喜歡這樣的夫君了,妾身希望夫君永遠都不會變,永遠都是那個頂天立地的大齊儲君…亦會是,將來罩護大齊所有子民的天子。”


  這話說得慕淮心中舒爽至極。


  絕色美人用嬌柔的嗓子在他耳側不斷講著贊譽的話,試問哪個男人受了這待遇,能不歡喜?


  慕淮唇畔掩著笑意,故做平靜地問她:“在你心裡,孤就這麼厲害?”


  容晞連連點頭,動作就跟小雞啄米似的。


  她又細聲回道:“是啊,夫君就是妾身的天,也是妾身孩子的父親,誰都不及夫君在妾身心中的位置。”


  慕淮終於失笑,他捏了下女人精致的鼻尖,無奈道:“嘴跟抹了蜜似的。”


  隨即,慕淮微微附身,小心地將側頰貼在了女人鼓起的肚子上,似是想聽聽裡面胎孩的動靜。


  容晞見慕淮消氣,心中懸著的石子也終於落地。


  她適才的那番話,實則也是提醒慕淮,二人既是已經成為了夫妻,那便是一家人。


  姐姐成婚後,自是不會同以前一樣,同弟弟走得過近。


  另一緣由,是她一早便覺出,慕淮對容暉動了殺心。


  容晞不知道慕淮想要殺容暉的緣由,卻也想讓慕淮放過殺她弟弟的念頭,看在她的面上,饒他一命。


  待慕淮起身後,容晞又緋紅著小臉,對著慕淮的耳朵說了好一會子的話。


  男人邊聽著,唇角愈牽著,不經時,心中的怒氣便全消了。


  慕淮氣消後,還覺得,自己在這磨人精的面前是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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