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美人死了就死了,喜得皇子,老皇帝龍顏大悅,在小皇子滿月時封其為太子,追封蘇美人為皇後,九公主的身份也水漲船高,一躍成為皇宮中身份最為尊貴的公主。而這個時候,未來的第一驸馬還是個病秧子,早被貴妃娘娘、老皇帝放棄了。


  小太子漸漸長大,起初眉眼酷似蘇美人,難辨生父身份。


  老謝太傅卻再也沒有時間等,他年紀大了,鬥不過天,在小皇帝兩歲的時候病逝。臨死之前,老謝太傅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他名正言順的獨子謝澹,要求謝澹多多留意小太子,若小太子越來越像謝家人,說明小太子是謝家的種,謝澹務必要全力輔佐同父異母的弟弟登上皇位。


  除了臨終遺言,老謝太傅還留給謝澹一手人脈,謝澹又天縱英才老謀深算,守孝三年結束,謝澹一出仕,便被眾臣推舉為新的太傅,連老皇帝也賞識謝澹的才能,對謝澹是言聽計從。老皇帝將國事交給謝澹,他繼續沉迷美色,試試還能不能再繼續多生幾個兒子。


  謝澹掌權第二年,九公主及笄,老皇帝病重。


  而這個時候的小皇帝,臉上已經有了老皇帝的影子。


  原來小皇帝,竟然真的是皇家血脈。


  謝澹就對小皇帝起了殺心。


  謝澹先是虛情假意地對九公主好,哄得九公主對他痴情一片,讓老皇帝頒布了賜婚聖旨。賜婚不久,老皇帝駕崩,謝澹以太傅、嫡親準姐夫的身份攝政。九公主要守孝三年,謝澹的計劃是,這三年裡,他先給小皇帝服下一種會讓小皇帝傷了根本的毒,致使小皇帝纏綿病榻,然後兢兢業業地輔佐小皇帝立個忠臣的牌坊,等他與九公主完婚後,就找個合適的時機弄死小皇帝,再留下一份小皇帝臨死前傳位給親姐夫的聖旨。


  天時地利與人和,忠臣美名與皇位江山雙收。謝澹謀算的很美,千算萬算沒料到半路會殺出一個郭榮,郭榮不但壞了他的篡位大計,還把痴情於謝澹的九公主給拐走了,最後小皇帝雖然還是病死了,卻把江山留給了真心為百姓著想的三姐夫郭榮,謝澹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年舒寧看《第一驸馬》時,已經接受過《都市神醫》、《皇朝權臣》的洗禮,所以她沒有真情實感地代入任何一位公主,隻津津有味地看著劇情,還有裡面的各種少兒不宜的內容。吐槽歸吐槽,修羅大神的文筆沒得說,爽的地方夠爽,刺激的地方也夠刺激,舒寧至今都記得她躲在臥室偷偷看書,每當爸爸媽媽哥哥從門前經過,她都要飛快地將書藏好。


  確定自己穿成了最小的九公主,舒寧也終於明白系統為什麼說這個世界會輕松一點了,因為相比其他八位公主,九公主過得確實最舒服。謝澹掌權時,九公主既是小皇帝的親姐姐,又是謝澹的未婚妻,除了謝澹,沒人敢欺負她。等謝澹倒了,郭榮當了皇帝,八位公主姐姐既同情她的遭遇又喜歡她的善良,對她也頗為照顧。


  除了被奸臣謝澹欺騙了感情,原著裡的九公主是一點苦都沒吃過。


  接受完記憶,舒寧問系統:“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系統:“輔佐小皇帝坐穩皇位,阻攔謝澹謀害他性命,提防郭榮奪權。”


  舒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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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任務,哪裡輕松了?”


  “你貴為公主,錦衣玉食,呼奴喚婢,難道還不夠輕松?”


  舒寧無言以對。


  系統消失了,就在這時,宮女採菱跑過來,提醒了舒寧她穿過來的時間節點,老皇帝剛剛駕崩!


  親爹駕崩了,舒寧暫且不方便琢磨怎麼完成任務,在採菱含淚的注視下,舒寧努力代入喪父的九公主,先是一臉難以置信,然後魂不守舍地穿上宮女們捧過來的衣裳,焦急地往外跑去。


  初來乍到,又是半夜,舒寧一時認不得路,在宮女們看來,九公主則是急壞了,連忙給九公主帶路。


  公主的住所離老皇帝的重華宮比較遠,舒寧與待嫁的五公主、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幾乎是同一時間趕到,這時的重華宮裡,各位後妃娘娘們與九公主的胞弟趙琰已經到了,跪在老皇帝的龍榻前,哭得撕心裂肺。


  舒寧跟著身邊的幾位公主一起跪了下去,別的公主們是真哭,舒寧一邊假哭一邊快速熟悉這些人物。


  不多時,宮外的皇親國戚、文武重臣也都趕來了。


  舒寧跪在角落,看到了九公主未完婚的反派驸馬爺謝澹。按照原著設定,謝澹今年剛剛二十五歲,身材颀長,豐神俊朗,光華奪目如獨秀於夜空的皎皎明月,偏偏他眉目沉穩謙遜,沒有半分年輕子弟常見的輕浮淺薄,不愧是令老皇帝信任、令京城百姓奉為第一佳公子的新太傅。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謝澹一來,同樣先去老皇帝面前痛哭了一番,哭完就開始主持喪事,似乎察覺到舒寧的注視,謝澹忙裡偷闲朝這邊瞥了一眼,舒寧下意識地低下頭。


  謝澹隻把九公主當成一枚棋子,並無真心,隻要九公主不給他添亂,他也不想多浪費心思在一個小丫頭片子身上。


  大公主去匈奴和親了,另外三位出嫁的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也到了。


  二公主早年守寡,隻帶了侍女。


  三公主、四公主都帶了自己的驸馬。


  舒寧悄悄看向三公主身後。


  那裡站著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是已經穿越一年的真正的男主郭榮,郭榮的功夫注重強身健體,原著中形容他身高接近兩米、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將風採,謝澹那種文人在他面前就是毫無可取之處的小白臉。九位公主初次見郭榮都會被他超凡脫俗的英雄氣概震懾,有的害怕,有的眼饞,最終都在郭榮那裡得到了無限滿足。


  想到原著裡郭榮與九公主的幾次船,舒寧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算了吧,她對大種馬沒有興趣,對郭榮這種泰山一樣的肌肉男更沒有興趣。


  秦安那樣的就剛剛好。


  一想到沒能好好道別的秦安,舒寧的情緒就低落了下去,別的公主在哭爹,舒寧眼圈慢慢轉紅,哭她再也見不到的戀人。


  她麻木地跪著,別人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不知過了多久,有個人走過來,伸手扶起了她。


  舒寧抬頭,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才落的淚珠。


  謝澹見了,手指輕輕沾走未婚妻長睫上的淚,溫聲道:“公主別哭,萬事有臣。”


  舒寧:……


  她低頭退開,確實也不哭了。


  沒了就是沒了,明天開始,她隻是九公主,有九公主的任務。


第085章


  老皇帝死了, 宮裡最傷心的人當是才六歲的小皇帝趙琰。


  老皇帝有九個公主女兒,女兒在他眼裡不值錢,公主的生母得寵, 公主還能沾母親的光在老皇帝面前撒嬌討點賞賜, 生母若是無寵, 公主的日子也不好熬, 就像蘇美人生子之前, 她自己處境悽涼, 九公主也是個小可憐。


  趙琰帶把兒, 一出生就得到了老皇帝掏心窩子般的寵愛, 九個公主姐姐加起來都不及他一個小不點,可以說, 趙琰指揮老皇帝往東, 老皇帝就不敢往西,趙琰但凡掉個金豆子,老皇帝就恨不得把伺候不好的宮人都砍頭。


  對趙琰來說,老皇帝是世上最好的爹, 這麼疼他的爹死了, 趙琰能不哭?


  好不容易哄睡著了, 醒了想起皇帝爹沒了, 趙琰就繼續哭。


  誰哄都不聽,隻有舒寧這個親姐姐來哄,趙琰才會消停一會兒。


  這幾日舒寧就一心伺候這個小祖宗了, 小皇帝的身份不算什麼, 但小皇帝還是她的任務對象, 小皇帝有個好歹, 她前面三個世界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可不就是小祖宗。


  趙琰已經完全被老皇帝寵大了脾氣,再加上他年齡小,對待身邊的宮人就像對待豬馬牛羊,絲毫都不會考慮到宮人們的感受,有點像現代社會裡被家長溺愛出來的熊孩子。對九公主這個姐姐,趙琰會親近,知道親姐姐與其他公主不一樣,但他主動給予姐姐可以,姐姐若搶了他什麼東西或是管教他,趙琰就會耍皇帝威風。


  原著裡的九公主是半路得寵,自卑怯弱的性格已經養成了,她可不敢得罪小皇帝,在小皇帝那裡是逆來順受。老皇帝對九公主也沒有多少關心,奸臣謝澹為了利用她而演出來的虛情假意,可以說是九公主在宮裡得到的唯一溫暖。


  九公主事事依著小皇帝,舒寧可不打算繼續慣著他。


  她的任務是讓小皇帝坐穩皇位,想達到這個目標,姐弟倆得一起使勁兒,否則她在前面辛辛苦苦地鋪路,小皇帝在後面玩挖掘機鏟來鏟去,豈不變成了白忙活?


  “我要父皇,我不管,我要父皇!”


  半夜睡醒一覺,小皇帝又開始鬧了。


  舒寧才在偏殿打個盹兒,小皇帝身邊的盛公公就派小太監來請她過去坐鎮。


  舒寧壓下心頭的煩躁,一身孝衣來了主殿。


  小皇帝穿著中衣坐在相對他而言過於寬大的龍榻上,眼裡掛著兩泡熱淚,是真的想老皇帝。


  舒寧想了想,命這邊的宮人伺候小皇帝穿衣。


  “這麼晚了,公主要帶皇上去哪兒?”盛公公彎著腰,疑惑地問。


  舒寧知道,盛公公、乳母李嬤嬤,以及小皇帝身邊的大小太監宮女們,幾乎都是謝澹的人。


  “去給先帝磕頭。”舒寧淡淡地道。


  盛公公不禁瞄了眼這位九公主。


  說來奇怪,九公主他也是常見的,怯怯懦懦的一個小美人,在小皇帝面前逆來順受,到了太傅面前,會害羞會仰慕,卻也不敢過於表露感情,除非太傅與她說話,九公主便隻會巴巴地仰望太傅,就像一個泥捏的公主,旁人把她擺在哪裡,她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哪裡。


  但自從先帝過世,九公主就好像變了。


  臉還是那張臉,白白嫩嫩巴掌大小,清澈水潤的杏眸,櫻紅嬌豔的小嘴兒,就像最上等的瓷娃娃,瞧著就惹人憐惜。可九公主敢說話了,敢訓斥小皇帝了,畢竟是親姐姐,又沒了先帝撐腰,九公主一發威,小皇帝還真會聽。


  公主們都沒有實權,隻是身份擺在那裡,特別是這位九公主,小皇帝的胞姐,太傅未過門的正妻,九公主下令,盛公公不敢不從。然而跟著九公主、小皇帝前往先帝停靈的太和殿之前,盛公公招手叫來一個小太監,快速耳語了一番。


  先帝駕崩,留有遺詔,命太傅謝澹攝政監國,如遇政事繁忙或必要時刻,太傅可下榻外宮的清平殿,免去來往皇城的奔波。


  先帝初喪,太傅謝澹一邊代理朝政一邊主持喪事,最近都歇在清平殿。


  小太監見到謝澹時,舒寧已經牽著小皇帝的手,來到了太和殿。


  後妃公主命婦們白日跪靈,晚上這邊隻有侍衛守著,見到小皇帝與九公主,侍衛恭敬地行禮,什麼都沒問,推開殿門,讓開了地方。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著,盛公公、田公公,你們進來。”舒寧低聲吩咐道,說完徑直牽著小皇帝跨了進去。


  盛公公是小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田公公則是九公主身邊的,雖然兩人都效忠謝澹。


  兩人互視一眼,默默地跟了進來。


  “關門。”舒寧頭也不回地道。


  田公公轉身去關門了。


  紅色的殿門一關,殿內顯得更加死寂,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擺在中間的奢華無比的金絲楠木帝王棺椁之上。小皇帝跑過去,靠著棺椁嚎啕大哭,眼淚鼻涕一塊兒掉,要父皇回來陪他。舒寧默默看了一會兒,低聲吩咐盛公公、田公公開棺。


  盛公公、田公公一聽,撲通都跪了下去,連稱不敢對先帝不敬。


  舒寧平靜地道:“皇上思念先帝,夜夜啼哭,我讓他再見先帝一面,以全孝心,先帝在天有靈,定不會怪罪我們。”


  那可是死了七八日的人,不定變成什麼樣了,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公主居然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話,盛公公隻覺得頭皮發麻,這九公主,該不會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性情大變了吧?


  但盛公公不敢聽九公主的,他看一眼先帝沒關系,小皇帝那麼小,真嚇出個好歹來,罪過誰擔?


  盛公公不敢,田公公也不敢。


  舒寧皺眉道:“非要我驚動外面的侍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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