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答應過父皇,會好好輔佐弟弟。
我裝得太好,父皇至死都不曾疑我,臨死前,父皇將私庫交給了我。
這筆錢在我手裡變成了會下蛋的雞,我的財產與日俱增。
財可通神,有了足夠的銀子,無論做什麼都格外輕松,如有神助。
我利用大量銀錢架空了我的弟弟,使皇帝二字成了一個虛名。
天下的主人還是皇帝,但真正能左右這天下大勢的人,是巨額財富的擁有者,是大業王朝的長公主。
是我。
1
大業王朝的財政年年入不敷出,政令沒我點頭,便沒有錢推行。
久而久之,許多朝臣都會越過皇帝,與我商議國事,待我同意才上書奏與皇帝。
皇帝並沒意識到他已經被架空了,可他貪圖享樂,一直想方設法試圖將我的財富據為己有,他這次想出的主意,是聯姻。
他挑中了辛國太子,辛昭。
看得出來,他的確好好挑了。
辛昭不是什麼歪瓜裂棗,相反可以說是男人中的頂配了,聽聞人生得俊俏,又風度翩翩,三歲能頌歌,五歲能作詩,是辛國的麒麟子,早早便被立為了太子。
他是許多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婿,我雖然未曾見過,但聽著傳聞,我想我也是喜歡的。
可辛國與大業一東一西,路途有萬裡之遙,我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辛國遙控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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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不可能放棄我在大業的一切,所以我隻能暫時放棄旁人垂涎三尺的好夫郎了。
為了讓皇帝認清現實,我選擇了最粗暴的方式。
我當著皇帝的面燒了聖旨。
群臣靜默,無人敢言,皇帝不解又憤怒,可卻無能為力。
看皇帝暴跳如雷,我的心情卻好極了,一連飲了好幾杯酒。
然後……酒後無狀,在街上搶了個人,好像是哪國商隊的少東家來著,是個美人。
那美人年紀不大,相貌有幾分女氣,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氣質,即便被搶到了公主府,也依舊從容鎮定,言辭懇切,邏輯清晰。
他自稱是辛國人,有一位姑姑做了辛國皇妃,他一邊遊學,一邊受姑姑所託巡遊各國為姑姑挑選珠寶首飾,為了行事方便,成立了一支商隊。
他說若我能放他,他願意將這支商隊贈予我,待他回國之後她姑姑會另有厚禮奉送。
既點明了身份,又放低了姿態,同時表達出抓了我麻煩多和放了我好處多兩種意思,聰慧大氣可見一斑。
人搶都搶了,我本來沒打算放走的。
他這一番話下來,我倒的確有幾分心動,隻不過是對他這個人的。
因為王十立這個奇怪的名字。
十立為辛。
託皇帝的福,我腦子裡想的全是辛昭,不然也不會從十立二字聯想到辛去。
若他真是辛昭,我也毫不懷疑這世上有一個經得住查的王十立。
辛昭,王十立都擺在我面前,我也未必分得清楚。
辛國這些年越發強大,日益有雄霸天下之氣勢,所以哪怕這王十立隻有一分可能是辛國太子辛昭,我也絕不會放他離開,若他真的隻是王十立,那也隻能自己認倒霉了。
出於謹慎,我還是命人查了查,波折不小,最終我有九成把握,被我搶來的倒霉蛋就是辛國太子辛昭。
這些日子,辛昭一直以王十立的身份待在公主府,我也姑且當作他就是王十立。
辛昭對我的態度頗為親近,與我同吃同住也毫不扭捏,好像篤定我會放了他。
我還曾逗他,問他對我如此親近就不怕我真的心動將他據為己有。
他回答我:「公主有經世之才,又豈會輕易因為一點姿色、幾句獻媚幹擾了決斷。」
瞧瞧這話說的,多麼可人,我差點把持不住當場辦了他。
不過,要忍耐,這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2
一晃,辛昭已經在我府內待了一個月,他雖然表現得從容平靜,我卻能感受到他內裡的焦慮,他已經不再自信我會放了他了。
這一個月,我也不好過,從辛昭被我搶入府中的第二日,我的麻煩就開始了。
先是有人挑撥皇帝意圖給我施壓,我給了皇帝一大筆錢讓他閉了嘴。
軟的不成又來硬的,京中突然多出了清君側誅妖女的論調,許多人都來殺我。
有些是辛昭的人,有些是被蒙蔽的人,有些是想要借機揚名的人。
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將這些麻煩釐清。
恰好,神機閣的人來報,送來了我定制的金環扣。
來人怯怯懦懦地稟告了閣主的原話:「閣主讓屬下說……說殿下若再讓她做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她就……她就砸了公主府。」
這枚金環扣是我定制的,一旦扣上便會鎖死,再也無法打開。
我隻能苦笑著應了,所幸這世上隻有一個辛昭,配得上神機閣的手段。
今天是個好日子,我等待的時機已經到了。
我帶著辛昭登上了一座高樓,俯瞰窗外。
辛昭沒有半點高興的神色,反而眉頭微皺,似有心事。
辛昭為什麼憂慮,我心知肚明,因為我就是故意的。
窗外正對著公主府門口的長街,此時長街上正發生著一場激戰,辛昭站在窗邊一言不發,和我一起看著這場戰鬥。
隨著戰鬥結束,一具具屍體被蒙上白布抬走,不多不少,一共三十二具,剛好與辛昭的商隊人數一致。
那根本不是什麼正經商隊,而是一路護送辛昭的死士。
辛昭看著我,面沉如水。
我伸手去解他的衣衫,被辛昭一把按住。
「公主是想與辛國開戰嗎?公主可要想清楚,業國可不是我辛國的對手。」辛昭徹底不裝了。
我糾正他:「辛國派自家太子窺探大業在先,怎會是大業想與辛國開戰呢?」
「公主到底想要什麼,金銀珠寶還是一世一雙人,隻要我付得起,做得到,我都可以答應你。」辛昭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我當然是想要這天下啊,不然為什麼不惜代價也要留住辛國的麒麟子呢。
留下辛昭,就是毀了辛國的未來。
我不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辛昭抓著我的手臂緩緩垂下,身體也無力地靠在牆上緩緩滑落。
出門前我給他下了藥,可以讓他四肢無力,如今藥效正好發作。
辛昭似乎懂了,他仰起頭看著我,艱難地說道:「業國公主,你太貪了,那不是你一個女人該想的東西。」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臉,並不惱怒:「我給你起了個新名字,叫玉奴。」說著剝開辛昭的衣服,用長針刺穿了他的胸口,扣上了我專為他打造的金環。
窗外是染血的長街,樓內是凌亂的佳人。
這一局是我贏了,該享用我的戰利品了。
我將辛昭壓在牆上,徹底佔有了他。
事畢,辛昭面色潮紅,眼底一片屈辱。
我在他耳邊輕言:「玉奴,你既情動,又何必擺出這副被我強迫了的姿態。」
辛昭身體一時僵住。
3
辛昭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在這一個月裡,我曾有過猶疑,要不要放棄現在的謀劃,與他成婚。
我並非一定要奪取天下,我隻是不想作為某人的女兒,某人的妻子,某人的母親,作為一個工具,一份財產度過一生。
我想像個人一樣有尊嚴地度過完整的一生。
隻不過這麼簡單的願望,我唯一能想到的實現的方法,是爭奪天下而已。
辛昭的舉止給了我一點幻想,為此我了解了許多辛國的風俗和辛昭的舊事。
其中有一個眾人交口稱贊的故事。
一個青樓女子狀告某商人強迫於她,因為青樓女子屬賤籍,生生挨了三十鞭子,才換來了狀告的資格。
女子講得聲淚俱下,商人卻隻說是那女子舉止放蕩引誘他。
女子卻因為青樓出身而被人懷疑揣度。
辛昭當時就在一邊旁聽著百姓的議論,做出了判斷:「你在其中既有情動,又何來強迫之說。」
因這一句話,女子告狀失敗,投湖自盡,世人皆贊太子聖明。
一個青樓女子的不忿與勇氣,痛苦與堅持,最終都隨著一池湖水輕飄飄地逝去了。
之後我明悟了,辛昭隻是單純做出了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辛昭有經世之才,濟世之能,可他的那個世界裡不包括女子,面對無用的女子時,他和其他的男人一樣無情而淺薄。
這種人隻可為良主,不可為良緣,我不能依靠他,我能依靠的隻有我自己。
所以我訂了那枚金環,按照辛國風俗,隻有娈寵之流才會在胸口穿環,以示寵物有主。
用極致羞辱的手段,切斷我心中的那一絲旖旎與軟弱的想法。
受辱的辛昭必定欲殺我而後快。
這樣一來,除了爭,我就無路可走了。
辛昭隻用了一天,就平復了心境,我召他侍寢喚他玉奴,都不見半點屈辱,反而言笑晏晏地陪我聊天喝茶,哄我開心。
好似已經認命了一般。
我暗暗提高了警惕,我不信辛昭會認命,他這副姿態,比起認命,我更願意相信,他是自信自己的謀劃。
我摸不清情況,但並不害怕,明槍暗箭我接著便是,辛國還真能對大業動兵不成。
真要是那樣,我做夢都要笑醒了,辛國比大業強大不假,但畢竟太遠,辛國軍隊來了,還能發揮幾成實力。
又過了十日,辛昭突然對我說:「還請公主派一隊人馬護送我回辛國。」
我不明所以,剛要嘲笑辛昭白日做夢。
辛昭已經先一步堵住了我的話頭:「公主稍候片刻再做決定。」
幾乎在辛昭話音落定的瞬間,手下便急匆匆地送來了一份加急軍報。
榮國率軍奇襲邊關,邊關損失慘重,辛國太子少師已入榮國軍帳,辛國榮國已結成同盟。
我又仔細確認了一遍,辛昭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已經盡可能高看他了,卻不承想還是小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