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已經有許久沒有看見六芒星了。


  哪怕是面對拉斐爾對信仰的困惑,她也表現的寬和而平靜。


  可是這個男人……他重新把六芒星點綴在了她的耳間。


  “新教如今是因你而得到定義的。”列奧納多輕握著她的肩頭,看著鏡中眼眶微紅的美人溫柔道:“你可以重新擁有它們了。”


  即便將來有人質問,她也可以用各種角度來進行解釋。


  出於謹慎的緣故,他把十字架放在了六芒星的上方。


  這幾十年裡,她也早已習慣了兩種信仰的共存,正如她的雙重國籍和身份。


  紅寶石在燭光下閃爍著光芒,更襯的她臉龐白皙如羊脂。


  “我很喜歡……”海蒂啞聲道:“謝謝。”


  隻有列奧納多會為她做到這一步。


  也隻有他會這樣剔透的懂她。


  她轉過身來抱緊了他,努力的忍住淚意。


  “我愛你……列奧。”


  “你是最好的愛人。”


  -2-


  他們在坐下之後,開始討論有關威尼斯的事情。

Advertisement


  這個國家因匈奴王阿提拉的驅逐而生,如今因繁華的貿易路線而強不可摧。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威尼斯和米蘭、熱那亞還有奧斯曼土耳其等國家都發生過戰爭,同時因得天獨厚的經濟優勢而供養著大批的僱佣兵團。


  nb s僕人端來了豐厚的晚餐,在為他們斟了兩杯好酒之後躬身離開。


  海蒂下午剛收到德喬從家裡帶來的焦糖布丁,此刻聞著鹌鹑的腥氣都有些沒胃口,把碟子推到了另一邊。


  “這可是用香草汁煎過的肉丸。”列奧納多舀了一勺,半開玩笑地作勢要喂她。


  “我真的沒胃口。”她嘆了口氣道:“明天讓廚房做些鷹嘴豆燉牛肉吧。”


  列奧納多隨口嘗了兩個肉丸,繼續和她談論東北方向的那頭獅子。


  在威尼斯沿岸的重要港口被一一標記出來的同時,他連著喝了好幾杯水,不自覺地用手捂著喉嚨。


  海蒂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關切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有點惡心,”達芬奇捂著腹部皺眉道:“而且肚子開始疼起來了。”


  海蒂愣了兩秒,立刻搖鈴叫尼諾進來幫忙:“他可能中毒了——把桶搬過來,現在就給他催吐!”


  列奧納多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連咳嗽都開始引發嘔吐。


  “尼諾,你去叫人送牛奶過來——要煮沸的絕對幹淨的!把其他廚房的人全部關押起來!”海蒂見德喬也聽到鈴聲趕了過來,示意她扶住列奧納多,一手按著他的肩道:“列奧,你一定要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部吐幹淨——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男人伏在桶前劇烈的嘔吐著,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


  海蒂已經吩咐尼可羅進行鎖宮和鎖城,折返回來時有些步履不穩的坐在他身邊,繼續幫他擦著脖頸和額頭的汗:“還要吐——吐到隻有清水為止。”


  德喬放了一根銀針落進嘔吐物裡,不一會兒那針就開始變化發黑。


  果然是毒藥!


  海蒂心急如焚地幫他遞著漱口的清水,身後的尼可羅冷聲道:“這肉丸有問題——有些裡面是夾了東西的!”


  為什麼她把宮廷層層設防到這種地步,居然還有人可以混進來?!


  上一次也是,為什麼她住在戒備森嚴的高處,一樣有人會給她的酒裡下毒,而且直接把她帶到了羅馬?!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海蒂的表情空白了兩秒,忽然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臉色煞白:“尼可羅,封鎖所有窗口,現在就去查所有房頂和房檐!”


  那些人難道是從高處順著窗口溜進來的?!


  舊宮也好,熱那亞王宮也好,這些地方自地面無法突破守衛障礙進入的存在。


  可波吉亞的刺客很有可能會攀登石壁,從最高處借助繩索翻進窗口!


  列奧納多此刻已經吐了許久,連聲音都變得虛弱又嘶啞。


  “我好疼……”他喃喃道:“我不想再吐了……”


  “還差一點,列奧,”海蒂心疼的眼淚都一直往下落,握緊了他的手道:“還差一點,為了我和兩個孩子——列奧,你要把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你不要哭……”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給自己催吐,扶著桶極其狼狽的吐了出來。


  “我會好起來的……”列奧納多用所剩不多的力氣握住她的手,忍著身體的抗拒和痛苦去傾倒先前吃下去的食物。


  腸胃如同被腐蝕了一般,尖銳的疼痛讓他已經蜷縮著身體跪到了地上,連呼吸起伏都會加劇痛苦。


  不能停下來,要相信她……一定要相信她。


  每一次嘔吐的時候,喉管和食道都仿佛被烈火燒灼了一般,疼到他甚至想直接死在這裡。


  “再來一次……列奧,”海蒂已經被眼淚模糊了視線,狼狽的跪在旁邊陪伴著他:“就快好了,你會好起來的。”


  她根本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毒藥的具體組成部分。


  可這已經是她唯一能做到的全部了。


  好在那兩個肉丸的毒藥分量並不算多。


  發作時間很快,救助的措施足夠及時,他們沒有走到最壞的情況。


  在半個小時以後,列奧納多終於隻能嘔出清水,而且腹痛和惡心的症狀也減輕了許多。


  與此同時,牛奶也端了過來。


  尼可羅一臉復雜的在旁邊扶著老師,試圖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嘔吐就可以防御毒藥的侵襲?原來不用灌腸?”


  牛奶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從前聽說過牛的胃石可以救人,原來奶也可以解毒嗎?


  “再喝一口……對,慢一點。”海蒂坐在旁邊給他喂著牛奶,心裡終於落下了一塊石頭:“把這碗喝完睡一會兒,你會感覺好很多的。”


  正在此時,尼諾大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侍衛。


  “陛下,”他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激戰,聲音有些氣息不穩:“我們在房頂上抓到了三個人。”


  他們帶著人上去的時候,那幾個人剛剛在腰間綁好繩索準備下去。


  海蒂沉了臉色把空碗放到一邊,聲音裡都帶著寒意。


  “把他們帶上來。”


  侍衛把三個五花大綁的男人帶了過來,面容竟都有些熟悉。


  “波吉亞的三個私生子。”她嘆息道:“我就知道。”


  凱撒和他的兩個哥哥都被綁住了手腳,髒布完全堵住了他們的嘴巴,不讓他們發出半點聲音。


  女王站了起來,一步步地靠近了地上的那三個人。


  她原本不想把事情做絕。


  可她保留幾分仁慈,自己和身邊的人都會受到致命的威脅——


  剛才在列奧納多捂著腹部痛苦嘆息的時候,她幾乎快要失去自己的理智。


  “西班牙是你們無法折返的地方。”海蒂注視著那三個人或驚惶或憤恨的神情,低聲分析道:“那邊兩國割據,也早就容不下波吉亞這個姓氏的存在——那你們能去哪裡呢?”


  “米蘭已經歸降了,那不勒斯也已經消失了,你們也無法越過熱那亞去法國。”她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聲音裡帶著徹骨的寒意:“威尼斯人救了你們,對嗎?”


  給你們庇護,讓你們避難,給予你們重新回來復仇的資本……


  凱撒身形一僵,竭力地想要發出聲響。


  “這就是仁慈的代價。”海蒂慢慢道:“它在有的時候,並不是一個好詞。”


  列奧納多已經在尼可羅的身側昏沉睡去,整個臥室都寂靜無聲。


  渡鴉在窗外盤旋著尖叫著,連夜色都染上了幾分陰森。


  今晚的這一輪彎月,注定要被血色映亮。


  “羅馬教廷在被摧毀的時候,有人在地牢裡發現了一整套酷刑的工具。”


  海蒂轉身坐回列奧的身旁,十指相扣著握緊了他的手,不再多看那三人一眼。


  “你們將成為這些酷刑的最後贖罪者。”


  “帶下去吧。”她輕嘆道:“我累了。”


  佛羅倫薩城掀起了最為嚴格的一輪審查和清算。


  原住民大多都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和居住時間,也借著這個機會進行了身份和指紋的登記。


  而通過檢舉和比對,衛兵隊一共找到了十五個波吉亞。


  他們有不同的發色和瞳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然後都死在了1月1日,如同送給長眠在地下的洛倫佐的又一份禮物。


  波提切利把偌大的處刑場景畫作了市政廳旁邊的又一幕壁畫,筆觸用色無不栩栩如生,小孩看了半夜裡都會做噩夢。


  米蘭和那不勒斯已經完全失去了‘公國’這個稱謂,如今隻是帝國中的兩座城市。


  他們的政制和宗教被再次洗刷更改,新教符號和不死鳥的旗幟同時出現在了一南一北的兩端。


  在這一次,威尼斯不再給予任何慶祝或問候的信函,沉默如規避著彼此的存在。


  列奧納多在發生那件事情以後發了兩夜的高燒,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完全康復。


  他的身體重新回歸健康與活力的時候,聖誕節都已經快要結束了。


  這個帝國在重新建立著秩序與規則,猶如冬眠的猛獸開始緩緩復蘇。


  終於在一月六號,也就是天主顯靈節的這一天,女王突然又準備及時的迎來了她的生產。


  那一天佛羅倫薩的市政廣場上舉行了有史以來最為盛大的‘三博士來朝’騎士團遊行,東南西北來的客人簡直可以擠滿整個城市,到處都洋溢著歡愉又快樂的歌聲。


  而他們的君主沒有出席這場盛會,隻倚在長椅上聽愛人彈著鋼琴——


  列奧納多最近隻忙碌於火器改良與學鋼琴這兩件事上。


  他一開始還隻能磕磕絆絆地彈一首《小星星》,現在連花哨的裝飾音都能駕馭的頗為嫻熟。


  其他朋友們則簇擁在他們的周圍,趁著假日闲散地喝酒闲談又或者互相開些玩笑。


  等一首《花之圓舞曲》演奏完畢,女王忽然扶著肚子哎了一聲。


  “列奧——”她坐直了一些:“我好像要生了,叫助產士過來。”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