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兩家小孩在五歲那年相續走丟,我比較幸運,十歲就回到自己家。
慕家那位大少爺相隔二十年才被找回。
人剛回來沒多久,兩家急急忙忙定下時間,說是兩孩子緣分深,湊一起喜上加喜。
「看看這都染得什麼狗屎紅,再看看這被剪刀開過的褲子。」我爸頭疼道:「餘餘,聽一次爸爸的話好不好?」
我爸我媽覺得愧對於我,對我百般溺愛。
這身少爺脾氣,是被慣出來的。
「好。」我點頭:「這婚你們盡管定,我同意了算我輸。」
聽話,但不多。
我爸氣得胡子都直了。
關上門還聽到我爸在裡面罵罵咧咧:「臭小子,早晚有人替我收拾你!」
7
剛走出公司,一抹黑影突然朝我撲來。
「凌哥,救救我。」
範逸那天晚上回去後,信息素突然變得紊亂,扎下的抑制劑是平時的幾倍才勉強壓下。
可很快又失控。
醫生說是受到頂級信息素壓制,驚嚇過度出現的應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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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哥,是你身邊那條狗,是他害我變成這樣的。」
範逸臉色蒼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著我。
雖然平時玩得開,但也得分場合。
怕我爸看到血壓飆升,我帶範逸來到附近咖啡廳,試圖讓他冷靜:「會不會是你最近壓力太大了。」
「不可能!」範逸激動站起來,「他肯定不是低階 Alpha,而且信息素很強大,不是我們接觸過的等級。」
「他一直在偽裝,一直在騙你。」
一些從未深想的細節突然浮現——比如我和範逸一樣的症狀,隻是他是 Omega,而我是 Alpha。
信息素強大到可以控制別人,還能讓 Alpha 丟盔棄甲的,隻有 Enigma。
「凌哥,我好害怕。」
「……」你凌哥現在比你更害怕。
「你不可以丟下我不管。」範逸撲到我懷裡:「讓我當你的狗好不好?」
現在聽到這個字就頭疼。
突然,馬路對面一抹熟悉身影映入眼簾。
不知站在那裡看了多久。
暖陽驅不散閔修周身陰沉壓迫的氣息,短短幾日,那個溫順聽話的狗變得陌生。
隻是還帶著我親自系上的領帶,左耳是刻有我名字的助聽器。
瞳孔黯然無光,陰翳可怖,仿若蟄伏在森林的野獸蘇醒,穿過一切,朝他的獵物走來。
極致的壓迫伴隨著強大信息素。
「閔……」我緊張又心虛。
話沒說完,伴隨耳邊一聲尖叫。
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9
再次睜眼,我不知道怎麼從公司回到家裡。
四周窗戶緊閉,空氣窒息。
閔修像過去一樣坐在我床邊,胸口的領帶一絲不苟,我卻覺得那裡松開了。
就像曾經抓在手裡的繩子,已經徹底脫手攥不住。
「醒了?」
閔修站起身,從前都是他俯首,這次帶著居高臨下的,還有不再遮掩的信息素。
強大,洶湧,壓迫。
「怎麼不說話?」
指尖撫上臉瞬間,我大夢初醒。
這段時間以為養的是忠犬,結果到頭,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我才是那個獵物。
天生操控者的 Enigma,輕而易舉把我傲氣捏碎。
本能的求生意識讓我想打出求助電話。
『砰』——
在發出通話前一秒,手機被踩在腳下,Enigma 力量在此刻爆發,手機屏幕被踩碎。
上次被踩碎的助聽器,斷了閔修的選擇。
這次他踩碎我手機,斷了我所有希望。
「閔修……」
我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聲音顫抖,丟了昔日的高高在上。
「我不養狗了,現在就放你走,不要你當我的狗了。」
「你就當我以前不懂事,以後不會了,再也不養了。」
沒想到這話撕碎閔修眸底的冷靜,他突然動手解開領帶,曾經的『繩子』回旋到我身上。
雙手被捆綁抵在頭頂,閔修掐著我下巴,吻下來。
「唔!」
強烈窒息感讓我開始掙扎。
但這還不夠。
帶著涎液滾入的,還有幾乎融入血液屬於 Enigma 的強大信息素。
我被強制得全身無力,終於體會到範逸說的可怕。
腺體滾燙,像燎原之火點燃全身。
欲望,信息素,閔修的。
當腦海蹦出這幾個字時,我意識到這不是易感期。
而是我被閔修刺激到跟 Omega 一樣發熱了。
「閔修,別……」
「不要標記我。」
閔修抬手,把助聽器摘下。
「凌餘,我聽不到。」
所有求饒扼殺在沉默裡。
「還要不要我這條狗?」
「不……」一陣猛擊,我全身痙攣,被迫改口:「要!要!!」
犬齒狠狠刺穿腺體,我大叫出聲,可隨著注入的信息素,反抗動作漸漸弱下,抖著全身倒在閔修懷裡。
曾經無數次閔修跪在我面前,俯首稱臣,這次我卻像個俘虜軟在他腳下。
把曾經做過的一切一一償還。
隻是性質不一樣。
我帶著求饒意味,討好真正主宰者。
10
全身從裡到外沾滿閔修的信息素,我第一次感受到 Enigma 體力的可怕。
滿櫃的領帶都沾上淫靡味道。
這一個星期裡,我在反復清醒和沉淪中交替。
再次恢復意識,我抖著發軟的雙腳下床,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大門被我拽得哐哐作響,卻紋絲不動。
「餘餘,要去哪裡。」
閔修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手裡端著香味四溢的早餐。
「你想逃跑,想蓋掉我的信息素。」
Enigma 五感比 Alpha 強,閔修很遠就聞到我噴的清新劑。
我被逼到無路可退,「閔修,我錯了,你放了我吧。」
「餘餘,過來。」閔修置若罔聞:「不要讓我生氣。」
他沒戴上我送的助聽器,我說什麼他都聽不到。
就像當初我踩碎他的助聽器,讓他選擇做我的狗一樣。
但我沒得選擇。
幾天後,我跟在閔修身邊出了門。
這期間我們什麼都沒變,就好像他還是我的狗,不曾忤逆過主人。
依舊會給我做我喜歡吃的,會在半夜給我蓋被子,會聽從我的命令釋放安撫信息素。
卻又什麼都變了。
閔修上了我的床,讓我在他懷裡醒來,渾身上下都是 Enigma 的信息素。
「餘餘,不要再想著逃跑。」
「後果不會是你想要的。」
我聽出話裡的威脅。
隻是一個臨時標記,就讓我深深依賴上 Enigma 信息素。
下次逃跑代價的完全標記,自然不是我能承受的。
「閔哥哥讓我那麼舒服,怎麼可能會想跑。」
這段時間為了讓自己少遭罪,什麼騷話都信手拈來。
閔修親了下來:「乖。」
我才知道閔修原來是有正經工作的,公司規模還不小。
公司看著還有些眼熟。
一路上所有人對閔修喊『少爺』,我無從去分析閔修真正身份。
在他跟著助理進會議室時,轉身從消防通道逃離。
開玩笑,不跑難道等著被玩死嗎。
身無分文,手機又壞了,車停在凌家老宅,還是喊我媽出來付的錢。
「造孽!不知道的還以為乞丐進城。」
身上信息素早被我狂噴的清新劑抑制下去,我媽沒發現腺體被咬腫的痕跡,隻當是為了不結婚,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
「要真不願結婚,爸爸媽媽也不勉強你,這事要不……」
「結!」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這婚我結,立刻,馬上,越快越好。」
11
一個月前還立下豪言,這會被自己啪啪打臉。
我爸我媽還以為我受什麼刺激。
隻是不知道,他們的兒子現在頭頂懸著把隨時會落下的刀。
娃娃親雖狗血,但至今連面都沒見過的兩人,沒有感情基礎婚後都是各過各的。
在這圈子是常態,卻能保住我的命。
《ABOE 法》裡,Enigma 對已婚 Alpha 標記是重罪。
兩家早就定好時間,如今我一點頭,我爸我媽開心得像要嫁女兒,立馬著手去安排婚禮。
這事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我躲在家裡,時不時站在窗口往下看,就怕看到熟悉身影。
新換的手機也格外安靜。
半夜被凍醒,我下意識把腳往旁邊被子裡縮。
「閔修,冷。」
喊了幾遍,沒人把冰冷的腳裹在溫暖掌心裡。
本以為成功逃出來,重獲自由的我會很開心。
可心突然變得空蕩蕩,像少了支撐跳動的重要一塊。
「媽,家裡啥時候換的廚師?」
「寶貝,你糊塗了吧,這是咱家那十幾年的老廚師,你嘴那麼挑,哪敢輕易給換了。」
我麻木地嚼著,索然無味。
沒有閔修做得有靈魂。
「媽昨天上你住的地方,本想過去幫忙收拾下,沒想到我兒子長大了,還知道把自己房子收拾幹淨。」
我媽太高看她兒子了。
懶蟲還是那個懶蟲,隻是有個習慣把一切東西整理利索的人罷了。
我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媽,你過去的時候,有聞到什麼信息素嗎?」
其實想問有看到什麼人。
「沒有啊,你都回來半個月,裡面哪還有什麼信息素。」
原來從那天我逃跑後,閔修也沒再回去。
威脅得那麼嚇人,結果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心被什麼堵得呼吸都不順暢,嘴裡的飯更不香了。
下一次的易感期比以往來得更快。
我用離開時順手偷走的外套裹住自己,上面屬於 Enigma 的信息素很淡,卻還是一如既往地舒服,安心。
臨時標記已經失效,但抑制劑好像不再是我的良藥了。
12
婚禮當天,發小當我的伴郎。
「你真玩膩了,把那條狗甩了?」
以前走哪帶到哪,發小眼尖,一下就看出來。
沒人知道我被閔修標記過這件事,為了面子,我不敢把這事告訴發小。
「嗯,膩了。」
閔修在我世界消失整整半個月,仿佛那段時間隻是場夢。
「還好你早把人甩了,我聽說這人大有來頭,他……」
我媽推門進來,打斷發小話頭。
圍在我身邊跟勤快小蜜蜂似的,逢人就笑,嘴快裂上天。
「媽,怎麼搞得你像要嫁女兒一樣。」
「怎麼不是呢?人家可是 Enigma,你小子撿到寶了。」
Enigma?!
我虎軀一震,突然一股不好預感湧上心頭。
世界上不能有這麼碰巧的事。
然而當閔修出現在婚禮上時,現實告訴我不僅有,還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閔修穿著白色西裝,剪裁得體,顯然是提前準備的。
我呼吸急促,心髒驟停。
看著閔修朝我走來,大腦已經下意識反應——拔腿就跑。
雙腳懸空, 我被閔修猛地橫抱起。
他眉眼帶笑, 可笑裡藏著危險:「寶貝,我說了不要跑。」
「為什麼不聽話。」
我像個早掉入陷阱的獵物,不管怎麼掙扎, 最後隻有被生吞入腹的下場。
我向我媽投去求助目光,她回以一個激動鼓掌快送洞房。
卡殼的大腦在周遭一切靜下來時, 才後知後覺轉動。
「閔修……」
閔修咬住我唇瓣,把剩下的話堵了回去:「寶貝, 喊老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我倆在眾人見證下,關系名正言順。
此刻我大腦一片漿糊:「你就是慕家從孤兒院找回的少爺?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說了, 你會跑。」
當初酒吧總經理下意識維護閔修的行為,細思極恐。
從一開始, 眼前的人就步步為營。
我把人當狗玩情趣,結果到頭來, 真正被玩的是我。
「不對,那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當我的狗?」
閔修不知想到什麼,眸底一片深情:「因為是你。」
我徹底懵了,可閔修不再給我發問機會,狠狠吻了下來:
「現在, 該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我嚇得不斷後退:「閔修, Alpha 沒有生殖腔。」
閔修抓住我腳踝, 手從唇瓣到喉結,再到胸口。
最終停在平坦下腹, 在上面輕輕一按:「有的, 就在這裡。」
我被按得渾身一抖。
旁邊負責調和的總經理冷汗直流,低聲下氣地:「凌少爺,咱家這服務生是個聾子,那天更是無意冒犯您,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不管我怎麼求饒,閔修都無動於衷。
因為他又摘下助聽器。
「寶貝,還跑嗎?」
「不跑了,再也不敢跑了。」
最後我受不住,在他耳邊舔舐親吻,被推到巔峰時,我跟隨本心說:「閔修, 我喜歡你。」
不管我們相識是戲劇性還是處心積慮, 這份喜歡是日積月累,而不是受信息素的本能影響。
後來,我才知道閔修會讀唇語。
聽到我所有求饒討好,也聽到我對他的告白。
閔修對我藏著秘密,不管怎麼追問, 都不說為什麼那麼心甘情願當我的狗。
直到一天夢裡, 我夢見兩個小男孩走丟了。
小的蹲在地上哭得無助,另一個男孩走過去, 牽住他的手。
「別哭了好不好?」
「都怪你, 小步丟了,不會再回來了。」
小步是條狗,幾天前已經去世。
小男孩不相信,哭鬧著要出來找他的小步。
另一個男孩不放心, 陪著一起出來,結果兩人迷路了。
「小步丟了,但我會陪著你。」
「以後我來當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