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這一聲聲動聽的大姐中,我漸漸迷失了自己。


直播間裡的網友不是傻子,都看出了趙奇的伎倆。


「烏魚子,真會舔,欺負小孩子有意思嗎?」


「荔枝的爸媽看到這裡會哭吧,自家的寶貝在節目裡被人瞧不起。」


「哥哥不是這樣的,因為弟弟太小了,他就隻能先照顧他了,哥哥很喜歡荔枝的。」


「哥哥,哥哥,你是母雞嗎?天天咯咯叫,全網就數你家最煩人。」


「趙奇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實在高,既討好了富二代,又不擔心被網友看出來,反正後面還可以用哥哥隻是照顧年紀小的孩子當做借口洗地。」


5


趙奇的臉色就跟開了染坊似的,瞅我的眼神也帶著狠戾,但很快又眉開眼笑,做出一副陽光大男孩的樣子,囑咐好年紀最大的荔枝照顧好弟弟妹妹,就進廚房做飯去了。


大人走了,孩子們徹底放飛自我,Rapper 的妹妹給我一個奶瓶,要和我扮家家酒,還要讓我叫她媽媽。


幼稚!太幼稚了!


我整理好隊伍,讓小蘿卜們排排坐,準備教他們社會語錄,以備不時之需:「當遇到有人要欺負你們的時候,就喊輝煌一刻誰都有,別拿一刻當永久!」


可我大意了,孩子之所以是孩子,就是他們聽不懂人話,喜歡滿屋子跑,特別是那個還穿著開襠褲的混血弟弟,站起來就開始追著蒼蠅,嘴裡還一直學著它嗡嗡叫,我都怕蒼蠅被他吃進去了,最重要的是,他還拽著我呀!


我一個十五歲的大人跟著一個三歲的小屁孩追蒼蠅,這說出去,我還怎麼在社會上立足?


我撿起地上的雜志,抓住時機啪的一聲,將蒼蠅摁在了牆上。


混血弟弟看著蒼蠅的屍體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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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他嗓門兒是真大。


趙奇也聞聲趕來,見得到此情此景,大聲呵斥:「呦呦,你幹什麼?不許欺負弟弟,弟弟都哭了!」


荔枝為我辯解:「呦呦沒欺負弟弟,是弟弟自己哭的」


趙奇拽著荔枝的胳膊把他拉到身邊:「小小年紀,還學會騙人了?做人要誠實。」


另外兩個孩子紛紛附和道:「不是呦呦,不是呦呦。」


趙奇臉上掛不住了:「荔枝你怎麼搞的?為什麼不照顧好弟弟妹妹?」


荔枝節結結巴巴:「我,我。」


我說:「出了問題,一上來問都不問就怪我,到底是誤會,還是哥哥心裡希望是我弄哭了弟弟,好找機會教訓我呢?」


趙奇訕笑道:「怎麼會呢,哥哥是太著急了,呦呦千萬別誤會。」


我上前一步,氣勢洶洶:「那哥哥為什麼要怪荔枝呢?照顧我們不是哥哥領到的任務嗎?哦,我明白了,怪荔枝就可以撇清責任了,反正哥哥一點錯都沒有是嗎?」


彈幕開啟了刷屏模式,立志教會趙奇做人。


「做個人吧,趙奇,耍心機耍到孩子身上來了。」


「哈哈哈哈,非主流五歲霸總在線打臉綠茶男。」


「把責任推卸給一個七歲的孩子!他可真狗呀!」


趙奇剛張開嘴想辯駁,就看見懷裡的混血弟弟漲紅了臉:「廁所,廁所!」


沒走兩步,混血弟弟憋不住了,一道水柱噴湧而出,有些甚至落到了趙奇的嘴裡。


空氣瞬間凝結了。


Rapper 的妹妹指著趙奇:「哥哥你喝到。」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連連後退:「哥哥,你別難過,童子尿是闢邪的。」


直播間的網友沸騰了。


「粉絲寶貝們,現在還想要獲得哥哥的香吻嗎?」


「帶有童子尿味道的香吻哦!」


「惡人自有天收,這是什麼爽文?」


「要我是趙奇都有殺了喬的心了,在幾千萬人面前丟臉,太社死了。」


「這關我喬妹什麼事?童子尿又不是她的。」


「可是她的一句童子尿是闢邪的,會讓互聯網永遠記住此刻·····」


廁所裡很快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嘔吐聲。


我看向尿褲子的混血弟弟一臉欣慰,真是個好孩子呀!


6


外出完成任務的四個哥哥都回來了,節目組宣布宋行之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不過宋行之對什麼大餐壓根不感興趣,今天為什麼那麼拼命?


把自己弄得滿身大汗,額角還受了傷,難道是為了我?


我心中不禁冒出些感動,然而,下一刻。


宋行之卻說:「導演,我可以把這次獎勵換成別的嗎?換明天我不參加遊戲環節,一切交給我妹。」


導演轉念一想,這樣爆點更大,就爽快的答應。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宋行之不是什麼好東西,卻不知道他可以如此厚顏無恥。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被他揪出被窩兒參加遊戲,經歷過數小時奮戰,替他贏回一盤包子。


等我抱著包子氣喘籲籲回來,他躺在床上,還衝我招手:「小喬子,把包子給你哥拿來!」


我氣得把包子塞進他的嘴裡:「宋行之,吃,給我吃,吃死你得了,世上少一個禍害。」


他的反擊來得很快,挾持我手機和小本本當作人質:「小喬子,你說誰是禍害?」


「我,我是禍害,哥哥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人,可以嗎?」


「這才乖嘛,再叫一聲!」


「哥哥,哥哥,我親愛的好哥哥。」


宋行之越發囂張,讓我給他倒水、削蘋果,甚至按摩。


我趁機狠狠得在他後背掐了一下,他就一把撈起我,用手揉捏我的臉,跟揉面團似的:「小喬子真可愛,像隻胖頭兔子。」


我快將牙齒咬碎了:「你切記,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然後他又讓我穿上毛茸茸的兔子服。


哪怕我現在身體是五歲,可我的靈魂依舊是一個十五歲的大人。


大夏天,讓十五歲的我穿著兔子服給他跳小兔子乖乖!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開不開我不開!」


我跳得滿頭大汗,而他笑得肆意張揚。


那天,宋行之的惡行我整整寫了三頁,一瞬間我突然明白,有些人成為小說反派是有理由的!


例如宋行之,他活該。


7


一連幾日,趙奇都沒有作妖,隻是偶爾瞥向我的眼神中帶著寒光。


到了錄制的第八天,宋行之要離開別墅去錄團體綜藝,原著裡,他在這次綜藝中被傳出耍大牌的醜聞,成為壓死他的又一根稻草。


為了改變劇情,我就纏著他,硬跟著去,代價是再跳一遍小兔子乖乖。


這一跳,讓我發現人是會麻木的,例如我,臉丟著丟著就習慣了。


剛下車就看到了圍在演播室門口的密密麻麻的粉絲,戴著黑色口罩和墨鏡的宋行之把我拎起來抱在懷裡,徑直走向演播室大樓,不顧大喊著他名字的粉絲們。


這難怪會被噴耍大牌,這是粉絲嗎?不,這是衣食父母!


我捏住他的耳朵:「宋行之,你把我放下來。」


他一臉無奈,把我放在了地上,獲得自由的第一刻,我就邁著小短腿奔向了最前排的舉著宋行之燈牌的粉絲。


我掏出兜裡的糖,墊著腳遞給她:「送給姐姐。」


她驚訝得接過來:「謝謝喬妹!」


我握住她的手由衷得感謝:「收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了,雖然宋行之很笨,但請你繼續支持他,辛苦了。」


一個接著一個的粉絲收下我的糖果,現場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


宋行之嘆了一口氣,把我撈進懷裡:「喬呦呦,這樣很危險的!」


人群中爆發數聲尖叫。


「啊啊啊!喬妹好可愛,被扛起來了還不忘衝我們揮手!」


「人間小天使,宋行之放下我的崽崽!」


「喬妹,媽媽愛你!」


媽媽?我怎麼多了一個媽媽?


他一路小跑,把我扛到了化妝間,此時團隊的其他四個成員都到了,見到宋行之,原本聊得熱火朝天的他們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來宋行之在團內的人緣也不怎麼樣呀!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今天的任務。


據後來的宋行之說,那天的我就跟個花蝴蝶似的,一會兒飛到奶狗忙內的懷裡求抱抱;一會兒拍著撕漫男舞擔的背要和他拜師,還誇贊冷酷隊長的發型好看,可隊長前天剛被粉絲吐槽新發型非主流,像雞冠頭;一會兒對著路過的工作人員撒嬌賣萌,塞糖收買。


「喬呦呦,給你的親哥,我,倒杯水!」宋行之陰陽怪氣把我從溫柔主唱懷裡揪出來,「哥哥,哥哥,哥哥,誰才是你親哥呀!」


我白了他一眼:「社會是人情世故!我這是在幫你,學著點!」


宋行之愣了,片刻後,又用他的魔掌揉擰我的臉:「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小心變成禿頭!」


小孩的身體容易犯困,沒等節目錄制完,我就昏昏欲睡,在睡夢中節目結束了。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了粉絲的聲音,剛想抬頭,就被宋行之吼了一頓:「你想被閃光燈照瞎嗎?」


突然,人群中冒出一個黑衣女人,她舉著一個玻璃瓶衝向我們:「喬呦呦,小賤人,為什麼欺負趙奇,你會遭報應的!」


我探出頭看看情況,就又被宋行之按進了懷裡。


「我去,喬妹怎麼她了?」


「她舉的是什麼?」


黑衣女人:「這是硫酸,看你們誰敢攔我!喬呦呦!」


聽見這話,四周的保安渾身緊繃,生怕哪個舉動刺激到了瘋狂的女人。


他緊緊摟住我,心髒跳得越來越快,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喬呦呦,別動!」


「啊」的一聲驚呼後,我聽到玻璃瓶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餘光中,宋行之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


那個女人明顯是衝我來的,如果不是我,宋行之也不會遇到這些破事,要是他因為保護我毀容了,又或者受傷了,我一定會養著他一輩子的。


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我的親哥,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我紅著眼:「宋,哥哥,對不起,都怪我。」


而宋行之龇牙咧嘴:「我崴著腳了,喬呦呦你好重,從明天開始給我減肥!」


······


哈哈哈,我的手真痒。


8


女人很快就被制服了,他們說幸好我們躲得快,她玻璃瓶裡裝的真的是硫酸。


宋行之被黑粉襲擊的事件很快上了熱搜。


「私生粉給爺死!」


「求求法官讓她蹲到老吧!」


「我就不明白了,人小孩到底做了啥?至於嗎?」


「有什麼樣的粉絲,就有什麼樣的偶像,都說了趙奇不是什麼好東西。」


「粉絲行為勿上升到偶像。」


「請問善良的奇仔,去哪了呢?你的粉絲潑硫酸呢!」


時間太晚了,我們做好筆錄就回到別墅,可一路上宋行之格外沉默,一直看著手機。


我們剛進到臥室,就見到了宋行之那個大腹便便的經紀人,他不知道宋行之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地產大鱷宋成,一直以為宋行之是個窮小子,隻不過是得了某個貴人的青眼才扶搖直上,最近被貴人給拋棄了,所以從那時候起,他的態度就變了,然而今日的他對宋行之卻格外逢迎討好。


這一切隻因為網上爆出襲擊的黑衣女人是趙奇的死忠粉。


經紀人道:「行之啊,等到你們限定團的合約結束了,我們就可以開始籌備這個個人專輯包括演唱會了,但是你也知道,公司呢能力有限,趙奇好你也好,對吧。」


「而且,粉絲的行為和他沒關系。」


宋行之松開攥緊的拳頭,漫不經心道:「王哥都這麼說了,那我肯定不能不識趣呀!」


經紀人:「我就知道行之能說得通,對吧!」


宋行之:「你把趙奇叫來,咱們合體照個照,錄個視頻,網上一澄清不就沒事了!」


經紀人樂開了花連忙叫趙奇過來。


我心裡卻有些發慌,拽著宋行之的胳膊:「宋行之,我困了,想睡覺。」


他捏了捏我的臉,語氣是少有的溫柔:「哥哥,有點事情要處理!」


之後,我很長時間都在猜測,那個時候的他在想什麼,為什麼要為了我做這些?


這件事情幾乎將他害得身敗名裂,讓他重新踏上原本的結局。


有次我問他,他把手架在我的腦袋上,斜斜得瞅著我:「誰折我妹翅膀,我廢他整個天堂。」


後面的內容來自宋行之的轉述,我時常懷疑這其中有虛構的部分,畢竟當時的我被關在了臥室。


趙奇滿臉討好得笑:「師兄好,師兄好,這個粉絲其實是私生粉,我也深受其擾。」


宋行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摟著他的脖子,語氣親昵:「咱們這都是自己人,別客氣。」


趙奇和經紀人對視一眼,將心放在了肚子裡。


宋行之說:「我這個人吧!確實脾氣不好,說話耿直,眼睛裡見不得髒東西,你討厭我,對付我也理所應當,可是,有一個問題,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趙奇臉色發白:「師兄,別開玩笑了,咱們都是自家人,怎麼會。」


「趙奇,如果我沒有收到那條私信,我說不定就真信了你,可惜呀!」宋行之饒有興致地盯著不斷辯解的趙奇,拍了拍他的臉打斷了他,「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那麼討厭我妹妹,討厭到對自己的私生粉說,恨不得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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