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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沉默了。
教室內鴉雀無聲。
有剛入職的攻略女舉手發問。
「林老師，這是啥情況啊？不是說任務隻要結束，就不會出現意外了嗎？」
她話音剛落，另一人跟著開口，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林老師，你的任務對象是不是愛上你了？因為愛你，所以衝破了規則，來到現實世界找你了！」
這發言太炸裂了。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同學，戀愛腦不可取啊！下課後，你去 HR 那兒申請轉崗吧，你不適合做攻略女，戀愛腦做了攻略女，可是會出現大問題的。」
「我再重申一遍，不要把任務對象當正常人看，尤其是男性任務對象，他們來到現實世界，我也很意外，但我認為，這並非感情深重衝破了規則，而是男人生性本賤，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
我說完。
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裴宴牽著裴顯澤。
目光復雜地看著我。
他喉結滾了滾，良久，才啞聲開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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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的那樣。」
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裡，二人緊繃著坐在我對面，手足無措。
裴宴深吸了一口氣，頹然開口。
「林楚，我是真的愛你，你走之後，我才意識到你的重要性，兒子也是。」
裴顯澤也點點頭：「媽媽，爸爸沒有跟白清寧那個壞女人結婚，他心裡隻有你，這兩年，我們兩個都在尋找來見你的辦法，今天見到了你，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高興。」
我輕笑出聲。
「是嗎？白清寧是壞女人？」
「對！我最討厭她了！」裴顯澤以為自己說到了我的心坎上，開始瘋狂蛐蛐白清寧，「她那種女人最不要臉了！看到男人就往上貼，之前都是她在勾引爸爸，我可生氣了！」
我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張如同復制粘貼般的臉。
不為所動。
劣根性是會遺傳的。
他們父子倆，是同樣的自戀自負，並且雙標。
「裴顯澤，」我戲謔道，「你跟你爸爸真是如出一轍，我怎麼記得，我還沒死的時候，你這話是用來形容我的？那時候你不是很喜歡你的清寧姐姐嗎？還說我不配做你的媽媽，你的媽媽應該是她，怎麼現在就變了想法？」
裴顯澤小臉瞬間煞白一片。
他嘴唇動了動，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想，他應該是想到了。
在系統獨自脫離的時候，他滿臉惡意地諷刺我——
「媽媽，你們這些攻略女都像你一樣不要臉嗎？看到男人就往上貼，要不是因為你下藥迷暈了爸爸，我也不會投胎在你的肚子裡！你真不要臉！」
我看到淚水在他眼中打轉。
過去了兩年，裴顯澤長高了許多。
我站起身，說道：「回去吧，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沒走兩步。
身後就傳來了裴宴帶著怒意的聲音。
「林楚！你都多大的人了！顯澤隻是個孩子，你也要跟他計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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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勾了勾唇，對著手機道：「聽到了沒，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跟二人出來前，我就打開了電話會議。
那位戀愛腦員工問的問題太恐怖了。
我必須讓他們看到，真正的任務對象是多麼惡劣。
「你在說什麼？」
裴宴快步走向我。
他臉上是明顯的不耐煩，焦躁地抓了抓頭發。
「林楚，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了？我知道，之前是我和兒子對不起你，但是你已經鬧了兩年了，也應該鬧夠了吧！白清寧已經被我送去國外了，我不會再和她聯系，隻要你跟我們回去，我們一家三口，還是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是啊媽媽，」裴顯澤也緊拉著我的手不放，「跟我們回去吧，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舍得丟下我不管嗎？」
我有點想笑。
說真的。
我感覺寫出這二人代碼的人，真的是天才。
怎麼能有人自信到這個程度？
「裴宴，你說錯了。」
我平靜道。
「我不是在跟你鬧脾氣，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留在你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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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愣住了。
「怎麼可能？你明明那麼愛我！你……」
「你想說，我在你最落魄，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出現，不離不棄，在你最痛苦的時候陪伴你，支持你，鼓勵你，照顧你的衣食住行，為你生下孩子，在你身後默默洗手作羹湯？」
我的話，讓裴宴欣喜無比。
「你都記得！我就知道，你根本忘不了我！」
我搖頭。
「你又錯了，我這麼做，隻是因為這些都是系統任務，你不是知道我是攻略女嗎？」
「你以為我這麼做是因為愛你，恰恰相反，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能做到這些，是因為它們關乎我的績效，會影響我調薪調級。」
裴宴沉默了。
他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裴顯澤緊拉著我的手，說道：「媽媽！那我呢！我可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你總不能連我都不要了吧！」
我伸手推開他。
「我不是你媽媽，顯澤。」
「你隻是劇情中的既定產物，和你爸爸一樣，一串代碼而已，當初的懷胎十月，和生你時的痛苦，都是系統制造的幻象，我沒有和你爸爸有過深入交流，也沒有懷孕。」
「我照顧你，教育你，同樣也是系統任務。」
「倘若沒有這些任務，我是一分一秒也不想看到你們的，知道為什麼最後一個月我不管你了嗎？因為任務結束了，我終於不用去討好你了。」
裴顯澤又開始哭鬧了。
他緊抱著我的大腿不放手，眼淚鼻涕一起往我褲子上抹。
「不可能！不可能！我就是媽媽的孩子！媽媽，你是騙我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
有些惡心。
莫名感覺很疲憊。
跟聽不懂人話的人交流，真是一種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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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這樣，」裴宴緊盯著我，眼睛裡是詭異的狂熱，「我也要你跟我回去，感情是可以培養的！隻要我們日日夜夜不分開，你一定會愛上我的！」
我已經懶得跟他們多說了。
公司保安早就蓄勢待發。
此刻見我點頭，一擁而上，將二人拖了出去。
我回到教室。
「看到了嗎？這就是真正的任務對象。我們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是攻略女，倘若你們在攻略過程中不能堅守本心，隨隨便便就被感動，一定會出大亂子。」
「男人是最愛誇大的生物，一分感情可以吹成十分，就算沒有感情，也可以杜撰出來，一旦松懈，他們就會蹬鼻子上臉，像水蛭一樣，吸幹你最後一滴血。」
「倘若剛剛，這對父子賣慘時我就動容，便不會見到他們之後的嘴臉。」
說完最後一句話。
我朝著眾人一笑。
「今天的培訓結束了，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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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系統已經在等我了。
一看到我，她就憂心忡忡道：「他們逃跑了。」
我無所謂地點點頭。
「你就不擔心嗎？」系統恨鐵不成鋼，「裴顯澤還好，不過是個小孩子，但裴宴已經瘋魔了！他一定要把你帶回小世界，現在人跑了，你就危險了！」
我當然知道。
其實裴宴對我，不過是佔有欲而已。
倘若之前裴顯澤沒有金手指，聽不到我和系統的對話，裴宴也不會這樣。
他會遵循劇情，按部就班地向下走。
之所以瘋成這樣，不過是因為知道我沒死，並且還不想留在他身邊罷了。
系統越發無奈。
「小世界已經崩壞了，林楚，裴宴生出了自我意識，已經不受公司控制了，我們現在也沒查出他們到底是怎麼來到現實世界的，如果你真被他帶走了，以後就回不來了。」
「我給你找了一個新住處，這幾天你先去那裡避避風頭，等我們找到了裴宴父子，你再回來。」
我搖搖頭。
「統子，我不能躲，見不到我，裴宴是不可能上鉤的。」
「想要找到他們，我必須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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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拗不過我。
裴宴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如今來到現實世界，也算是個黑戶。
做什麼都不帶怕的。
他就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樣埋伏在暗處，一天找不到，就一天處於危險之中。
接下來的每一天。
我照常生活，上班。
裴宴一直沒出現。
系統急死了：「這狗東西到底去哪兒了？」
我笑她：「你著什麼急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麼大了成熟點行不？」
系統：「好吧，我著急是因為給你找了個大帥哥，明天就來，既然你不急，那我也不急了。」
我：「？」
裴宴這狗東西到底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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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沒讓我等很久。
大帥哥來公司門口等我時, 裴宴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蹿了出來。
他緊捏著我的手腕, 眼底一片猩紅。
「林楚, 你居然敢背著我找其他的男人？」
裴顯澤也出現了。
「媽媽，你怎麼能這麼水性楊花？」
我被二人一左一右控制住。
有些無語。
能不能別這麼不要臉？
啊？
我找一萬個男人, 跟這兩個紙片人也沒關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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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宴顯然不這麼想。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匕首，抵住我的脖頸。
耳邊, 是他沙啞的低語。
「林楚，跟我回去，我就原諒你。」
我氣笑了：「你原諒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原諒我？」
匕首離我更近, 劃破了我的一層皮。
「你都有我，有孩子了, 卻還在外面花天酒地, 不是給我戴綠帽子嗎？林楚！」裴宴聲音倏然加高，「跟我回去！你永遠別想離開我和兒子！」
「是的, 媽媽，永遠別想離開我們！你不願意，就去死！」
裴顯澤跟著叫嚷。
餘光之中，我看到幾個 IT 部同事，偽裝成路人慢慢靠近。
裴宴這事情出了之後, 公司內部緊急開了會。
經過多方面檢測, 這是由於紙片人自我意識生成, 而產生的代碼錯亂。
若是提早發現, 修改代碼就可以解決問題。
可惜這兩人已經到了現實世界。
遠程代碼已經無法控制。
必須提取到他們的身體組織，重新建立鏈接。
眼看著幾人已經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我嗤笑一聲，反手就奪過了匕首, 一腳踹倒裴顯澤, 後退。
裴宴因為掙扎，臉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鮮血滴滴答答。
他卻顧不上管，隻死死地盯著我。
身後的同事趁機薅了一把他的頭發。
「媽媽，你們這些攻略女都像你一樣不要臉嗎？看到男人就往上貼，要不是因為你下藥迷暈了爸爸，我也不會投胎在你的肚子裡！你真不要臉！」
「（祝」我像初見那日時那樣, 朝著裴宴勾了勾唇。
隻是不同於之前的討好搭訕。
這一次。
我說的是——
「大傻叉，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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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父子終於被控制了。
之後他們會被公司處理。
我曾經問過系統，他們是否會被送回原世界。
系統搖頭：「怎麼可能啊, 小世界因為他倆崩壞了, 亂成一團, IT 部同事好不容易才修復的，我打聽了, 那邊覺得這兩人是高危分子, 不會送到正常世界。」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應該是要被送進 po 文世界吧。」
我一愣。
莫名想到最近在 IT 部看到的那個變態新世界。
「全是溝子文學那個？」
系統嘿嘿一笑：「不隻這些哦！還有幾百個獸人呢！他們的新設定，是 0！不過裴顯澤還沒成年，公司不會現在放進去, 裴宴的話，我去隔壁偷看了，他正捂著屁股四處奔逃呢！」
我：「……」
裴宴。
祝你好運。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