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睡了。”谌冰說。
蕭致嗓音低沉:“幾點?”
“兩點多了。”
“……嗯。”
他應聲,指間拉著被子掀開,躺床睡下。
谌冰準備走,手腕被他握住,動作很輕,似乎還有什麼要求。
“……”
谌冰彎腰靠近,涼涼地在他唇角親了親。
“晚安。”
果然。
蕭致松開了手。
這時候都不忘要晚安吻的男人。
谌冰去了趟走廊盡頭的衛生間,隻穿著睡衣,感覺寒意幾乎浸入骨髓。
冬天不知不覺就來了。
以前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一天一天,那點點滴滴的涓流突然就匯成了河海,一去不返。
第二天到學校,上早自習時,蕭致似乎有點兒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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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冰完全不同情:“昨晚沒睡好?”
“不是,”蕭致說,“作息亂了一下,我能行。”
谌冰過去找朱曉借了風油精,不知道哪兒來的土方子,說:“你聞一聞。”
蕭致剛聞了下,皺眉。
谌冰:“還困不困?”
“困是不困,”蕭致說,“頭疼。”
“……”
聊著,門外陸為民突然走了進來,直接招手:“谌冰,蕭致,你倆來趟辦公室。”
對視了片刻,谌冰莫名想起了昨晚籤文偉和傅航名字出校門的事。
果不其然。
陸為民指節敲著桌面,問:“昨晚是你倆出校門的吧?”
“……”說實話,蕭致完全沒想到這事兒能被逮住,就點頭,“你看見了?”
陸為民說:“我沒看見。”
蕭致剛想撇清關系,陸為民調出監控:“攝像頭看見了。”
“……”
就他倆在校門口籤字的背影。
陸為民呵呵兩聲:“還敢寫文偉和傅航,膽子真大!你倆這背影,化成灰我都認識!”
蕭致索性認錯:“陸老師對不起,昨晚看了成績我有點兒飄,想著出去慶祝一下,就硬拉著谌冰一起出去了。你要罰就罰我吧。”
私自出校門不算多大的事兒。陸為民皺著眉擺了擺手:“我不想跟你們說這個,我就想問問昨晚你倆出去,有沒有看見張自鳴?”
聽見名字,谌冰下意識抬起目光。
陸為民:“谌冰你看見了?”
谌冰:“沒有。”
陸為民氣得要死:“你倆寫同學名字出校,張自鳴更厲害,自己造假弄了張請假條出校門!今早家裡人給我打電話,說人一晚上沒回家,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他倆昨晚出門直接去看電影,壓根兒沒管其他人。
蕭致說:“真不知道。”
“那算了,你倆回去上自習吧。”
陸為民收拾著皮包往外走,“順便招呼下紀律,跟數學老師說我第一節課上不了讓她上。我現在要出去找人。”
一起回了教室。
谌冰坐下翻書,始終背不進去。
蕭致倒完全沒當回事兒,低頭忙著看自己的書,完全把這件事當成生活的一個小插曲。
的確是小插曲。
兩天後陸為民總算把張自鳴揪回來了,人家曠課兩天跟一群社會人待在一塊兒,醉生夢死。
陸為民領他回學校,他就簡單三個字:“不讀了。”
高中不在九年義務制教育內,他不讀,愛讀不讀,勸了幾天沒辦法,就算了。
教室裡空了一個位置,在飲水機旁。
谌冰每次端著熱水杯走過,就能看見空蕩蕩的桌椅。
之前那麼防範和忌憚的一個人,就這麼簡單地消失在了視野之內,還是徹徹底底地消失。
……谌冰端著熱水,回到座位坐下。
蕭致接過他的杯子,太熱,往自己杯子裡摻了一半。
谌冰因為前幾天半夜去了趟廁所,被冷風凍的感冒,最近一直頭暈。蕭致用蓋子倒了半杯水,桌肚裡翻出藥袋,拆開遞給他:“吃藥。”
谌冰喝著溫水,仰頭吃藥,模模糊糊地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一切障礙掃清,在向著好的方向進發。
轉眼,迎來了新的月考。
第94章 第 94 章
進考場前,谌冰先說:“你好好考,細心點兒。”
“知道。”蕭致拎著半瓶礦泉水,往裡走時揭開瓶蓋灌了灌,喉頭滾動。
谌冰準備進去,被蕭致拉著手腕。他抵著門,抬了抬眉:“這次要我考多少分?”
“……”谌冰看他膨脹的,隻好說,“你能保持670就行。”
蕭致輕輕哼了一聲:“看不起誰呢?”
“……”
雖然他這段時間心情比較飄,但確實勢頭比以前還猛,經常晚上刷題,第二早遇到不會的問谌冰。他非要膨脹,谌冰實在懶得說:“行,你衝就完了。”
前排準備發卷,教室內禁止闲聊,谌冰沒再轉身,拉著椅子有一搭沒一搭轉指間的筆。
卷子發下來,谌冰掃了一眼卷面的題,心裡有數了。
比一診難。
考完下來,交卷出考場,瞟了眼身旁的蕭致:“感覺怎麼樣?”
中途谌冰起身去衛生間,無意路過蕭致的桌子,看見他咬著筆尖面色思索,甚至有一些焦躁,就知道他現在情緒好不到哪兒去。
果然。
蕭致無意繼續這個話題:“別說了。”
谌冰不覺莞爾,倒也沒多說什麼,隻是下午考完數學又問了問:“怎麼樣?”
蕭致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吃過晚飯後,他孤身坐在教室翻了一晚明上午要考的理綜知識卷,回到寢室還熬夜到了凌晨一點。
班上有群喜歡考完即對答案的同學,以朱曉為首,剛考完英語他就不知道從辦公室哪位老師處翻來了答案,激動地念道:“AABCD!DDBAC!”
蕭致走在前面,聽見這兩句話走路速度都變快了。
谌冰跟隨背後,問:“總體怎麼樣?”
蕭致:“不怎麼樣。”
寢室裡正在開黑,文偉,周放和管坤拿著手機,口頭瘋狂叫囂,但實際情況是被對面捶得親媽都不認識。文偉看見蕭致仿佛見了救命恩人,瘋狂拉住他衣袖:“蕭哥救命!”
蕭致接過手機,垂眼看著他李白0-8-7的戰績。
沒說什麼,站在邊兒上花了半分鍾打野發育,在草叢蹲到了第一個射手人頭。蕭致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屏幕,劍光中對面射手香消玉損,蕭致平靜地道:“這一劍叫寂寞。”
文偉:“……”
谌冰:“……”
蕭致指尖滑動,打團找機會切完射手法師再補肉坦,憑借完美的操作五殺後,說:“這一劍叫孤獨。”
文偉:“……”
谌冰:“……”
文偉輕輕拉了拉谌冰的袖口,覺得詭異,問:“蕭哥這是怎麼了?”
谌冰:“月考不理想吧。”
文偉琢磨後說:“那讓他發泄會兒。”
谌冰找了件衣服準備換上,不知道磕到什麼,突然聽到“砰砰砰”幾聲脆響,手腕驀然一松,之前在古鎮買的崖柏手串無故斷裂,珠子掉了一地。
崖柏手串保平安,未必有用,隻不過因為是蕭致給自己買的,谌冰一直戴著。
谌冰撿起地上的珠子,蕭致看過來:“怎麼了?”
“沒事兒。”谌冰重新查看線索,沒多想:“估計繩子老化吧,斷了。”他將撿起的珠子放到書桌櫃子,走近,蕭致已經幫文偉推到對面高地。
砍掉對面水晶最後一滴血,蕭致輕輕掸了掸指尖:“這一劍叫絕望。”
“……”
夠了。谌冰心說。
那邊打完遊戲,準備出校門吃飯,谌冰問蕭致:“走嗎?”
蕭致回椅子裡瘟著:“不想動。”
文偉想喊什麼,管坤拉著他:“走吧,那我們先走了。”
文偉也回過神:“對,我們先去吃飯。”
幾個人吆五喝六地離開。
谌冰走到蕭致身旁,雙臂撐著桌面,居高臨下地俯瞰他:“考得不好?”
考得好不好一般自己有感覺,哪怕還沒看到答案。蕭致說:“不好。”
谌冰深呼吸了一下:“上次不是跟你說了?這次沒考好,那下次繼續,反正又不是高考。”
蕭致扒拉支筆,指間非常靈動,看著筆尖轉了挺久:“道理我都懂。”
道理他都懂。但老實說考試成績要是跟坐過山車似的時高時低,屬實搞人心態。
尤其是當他感覺自己特別努力了,堅持了,以為會越考越好時突然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比如今天看見那試卷,蕭致都煩,為什麼學了這麼久還是那麼多不會的東西?
谌冰想著怎麼安慰他。
半晌,倒是蕭致先伸出雙臂,摟著谌冰的腰後輕輕貼著他。
谌冰揉他腦袋:“哥啊,別喪了。”
“我喪一下怎麼了?”
谌冰垂眼,平靜道:“就,看著煩。”
“……”
蕭致無視他話裡的惡意。
他繼續貼著谌冰的腰,慢慢挪到胸口,隔著校服摸他清瘦的脊背。
他話裡相當迷茫:“哎,寶寶。”
“嗯?”
每次蕭致喊出這個稱呼,言辭柔軟,就知道他被抵住了軟肋。
蕭致聲音模糊:“我是不是不太聰明?”
“……”
谌冰以為自己沒聽清:“嗯?”
蕭致重復了一遍:“我是不是很笨?”
“……”
谌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而且不確定蕭致是不是來真的。
全省七八十萬考生,640左右可以穩上985,何況蕭致當時有一年叛逆期,壓根沒認真學。補到這個程度,沒到高考決勝期還有很大進步空間,怎麼能算不聰明?
他是想重新定義“笨”?
谌冰好笑:“你能問出這個問題,確實不太聰明。”
“……”
蕭致嘆一聲氣。
谌冰指尖穿入他發縷輕輕撥了撥,平靜地道:“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也太急躁了。”
蕭致不再說話。
他當然清楚自己的問題。
他用力地抱著谌冰。
谌冰身上有股很淡的青草味兒,皮膚白淨通透,透著股冷冷的香氣,撩得人頭暈目眩。
蕭致本來隻想單純地抱抱,沒忍住,拉開他T恤,貼著腰腹親了一口。
親得比較色情,探舌尖輕輕畫了個圈,慢慢填滿。
“操?”
谌冰沒來得及躲,下擺遮住的臀部還被捏了捏。
谌冰真服:“你又行了是不是?”
蕭致笑著搖頭:“還不太行,讓我再吸幾口。”
“滾吧你,”谌冰拉著衣服下襟往寢室外走,說,“我要去吃飯了。”
蕭致懶洋洋地跟上來:“今天吃什麼?”
“老幾樣,炒菜,幹鍋,雞公煲還是面條抄手米粉兒?”
蕭致聽著煩:“厭食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