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谌冰側頭躲過去,“別影響我吃飯。”


蕭致撐著手看他,因為熱的緣故另一手拽了下t恤的領口,持久地注視著谌冰,眼底若有所思:“你說你現在,體育課不能上,跑操不能跑,醫生說你不能劇烈運動的底線到底是什麼?”


谌冰:“?”


他心思沒在這上面,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蕭致嗤了聲,直直盯著他:“你說呢?”


谌冰:“??”


蕭致拿手機翻出日歷,遞給谌冰:“你馬上18歲了。”


谌冰:“……”


蕭致意味深長,接著說:“我就想知道這個不能劇烈運動,到底包不包括那個意思。”


第103章


  谌冰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他,沒說話。


  蕭致懶在椅子裡,吃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細長的手指扣住手機沿,滑動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查看的時間過長。


  谌冰無語:“你還吃不吃了?”


  蕭致調轉手機讓他看見搜索框——“車禍患者出院後多久能同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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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冰伸手去搶:“蕭致!”


  蕭致沒用力拿手機,讓谌冰很輕松地搶到手裡,垂眼退出了頁面。


  停留在搜索框時,谌冰的表情變得更復雜,被上面的精彩內容嚇得說不出話。


  ——男孩子第一次怎麼才能做到舒服又不痛?


  ——如何向男朋友開口表示想內個。


  ——怎樣減少男朋友第一次的不適感?


  沒十年腦血栓,都搜不出這樣的問題。


  谌冰面無表情點了清除搜索歷史,遞回手機:“你他媽看多久了?”


  蕭致偏頭,坦然地道:“這兩天才開始了解。”


  ——這兩天才開始了解。


  谌冰心說我怎麼就不信呢?


  繼續吃飯,谌冰忽然感覺蕭致坐在自己身旁,陰影落了下來。


  谌冰停下碗筷,側頭,警覺地看著他。


  蕭致眉眼下掠,唇角的笑意很淡,曖昧地就挨了挨他肩膀:“你不期待嗎?”


  “……”


  谌冰感覺嘴裡食物味道變質:“我吃飯呢。”


  “嗯,好好吃。”


  蕭致沒著急,到旁邊坐下接著翻手機。他就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肩背的輪廓隱約被勾勒出來,長腿懶洋洋伸到過道,氣質非常的利落幹淨。


  蕭致搜著,抬頭意味深長又看谌冰一眼:“吃結實點兒。”


  谌冰:“……”


  由於這個逼一直倒數不停,谌冰也感覺這幾天等生日等得莫名迫切。本來一直覺得生日就正常過,但12:00剛到,手機收到了蕭致的生日祝福。


  -[生日快樂,寶。]


  緊跟著,朋友圈來了一條不低於500字的日常記錄小短文,非常張狂,生怕有人不知道今天是谌冰生日。


  “……”


  谌冰看到那條圖文並茂的動態,抿了一下唇,有那麼一瞬間想讓他秒刪。


  但指尖點進去,斷斷續續的記錄,配圖碎片又點滴,尤其看到醫院他趕來路上的一次次地鐵自拍,蕭致鶴立雞群站在乘客當中,周圍雜亂的人流,唯獨他高挑清峋,唯獨拿著花束的他是唯一的亮色。


  谌冰莫名其妙都點了保存。


  早晨去教室,本來都不知道,坐位子裡滑了滑手機,轉頭問谌冰:“我靠,冰神,今天你生日啊?”


  “……”


  周圍開始此起彼伏地“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谌冰平時比較自閉,跟不熟悉的同學話都少,尤其特別陌生的同學都來了句“生日快樂!”時,谌冰怔在原地,跟同學啞然地對視了幾秒。


  背後,蕭致單肩拎著書包,隨手丟課桌上,回頭看見谌冰和同學互相看著,問:“怎麼了?”


  谌冰覺得他就是罪魁禍首,無言,往他背後站。


  蕭致明白了,大方地道:“謝了。祝你也快樂。”


  回應完同學,側頭看谌冰:“又不會說話了?”


  “……”


  谌冰表面挺冷漠,熟悉了才知道是輕度自閉加社恐,隻是冷冰冰的氣質太具有迷惑性。


  不知道該說什麼,谌冰抿唇,回了座位。


  旁邊蕭致也傾身坐下。


  谌冰等了一會兒,卻見蕭致沒事人似的翻書開始背了,問:“我的禮物呢?”


  蕭致唇角笑意擴大,戲卻很足,若無其事道:“什麼禮物?我們這關系還要禮物?見外了。”


  “……”谌冰咬牙,“你給不給?”


  “又沒說不給。”


  蕭致往後一靠,從書包裡抽出本厚厚的相冊,深棕色的真皮外套,一看就致力於保存數百年的那種。他遞給谌冰後淡淡地說:“記錄你的成長吧。”


  相冊。


  谌冰翻開,第一頁,是他的高中證件照。


  校服穿的整齊一絲不苟,白底,藍色領口,面無表情地看向鏡頭。他眼角微微下垂,挺正經的表情帶了明顯的個人風格,眉眼不怎麼耐煩又冷淡。


  看見照片,谌冰指尖頓住。


  這張照片,就是蕭致當年完好保存,帶在身上那一張。


  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弄來的,校門外的照相店把谌冰的證件照當了段時間的標準範例,因為他端正上鏡又好看,還自帶學神buff,當時還有傻逼打印下來考前拜他燒香。


  那時,蕭致也隻能找到這麼一張了。


  但現在,谌冰翻閱相冊,發現裡面的內容紛繁復雜,什麼樣的自己都有。


  看他的,不看他的;側目的,回眸的;從落滿陽光的街道轉頭,眉眼被光影映亮的,有站在綠蔭底下、肩身被葉片揉碎的;有夜色中不知不覺唇角揚起笑意的,還有雨中朝他遠遠走來的照片……


  應有盡有。


  蕭致不用再像以前,守著那段貧瘠的回憶,虛度歲月。


  現在,他們有的是過去,有的是將來。


  谌冰指尖撫平相冊一個褶皺,隨即闔攏。


  “滿意嗎?”


  谌冰淡淡道:“一般。”


  過個生日,給他整傷感了。


  “……”


  蕭致垂著眼皮,瞥他一眼,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陸為民從教室後門進來。


  蕭致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到底沒開口,轉頭迎著晨光背化學式,長腿懶洋洋地快伸到過道裡。


  平平無奇的學習的一天。


  谌冰這生日來得猝不及防,就沒幾個人知道,何況谌冰不太好接近,就文偉和周放中午瘋狂奔出校門買了禮物。


  糙漢子,能做到這份上不錯了。


  下午自習課出了上周周考成績,教室裡哀鴻遍野。


  “操!!這叫我怎麼考!高考能不能不考了!”


  “哭了啊!哭了啊!”


  “兄弟!多說都是淚!”


  “……”


  吵吵鬧鬧中,谌冰收起了試卷。


  蕭致指間夾了支圓珠筆,有一搭沒一搭撥來撥去,垂頭改錯題。


  老師進來,將試卷題目老生常談講了一遍又一遍。講得不細,因為該講的題都講過了。整整三年,確實翻不出什麼花樣,隻能給基礎差的同學們聽聽。


  高三後期是這樣,大部分要靠學生自己查漏補缺了,因為大家的基礎已經不一樣,老師未必能兼顧所有人。


  尤其對谌冰這種的,上課幾乎沒意義。


  蕭致時不時抬頭看黑板,改完最後一道。


  谌冰:“還有不會的嗎?”


  蕭致放下筆:“沒有了。”


  谌冰抽出套試卷:“來,刷一張?”


  “……”


  蕭致半靠著後桌,側頭看了他一眼:“這三節晚自習就刷題?”


  谌冰:“不然呢?”


  蕭致:“不覺得無聊?”


  谌冰說:“覺得。”


  但,不無聊,不高考。


  誰不是焚膏繼晷日日夜夜熬出來的?


  蕭致換了下坐姿,手搭在桌沿蓄勢待發,偏頭看他:“想不想出去玩兒?”


  “……”


  谌冰早就猜到,他剛才爭分奪秒改試卷,現在一定有操作。


  谌冰怔了怔,看著他,不能說不期待:“玩什麼?”


  “沒想好,先出去看看?”


  “……”


  這個谌冰沒辦法拒絕啊。


  講臺上,陸為民守著他的三尺講臺,將一道“思鄉之情”的古詩詞鑑賞講了無數遍,嘴角泛起白沫,非常地來勁兒。


  谌冰喉頭滾了滾,莫名壓緊:“怎麼出去?”


  高三後期,請假一般得挨白眼。


  蕭致抿唇,撐著桌子慢慢站起身,聲音很輕:“簡單,看我的。”


  谌冰直視他。


  莫名其妙的,有種說不出來的預感。


  講臺上,陸為民注意到蕭致的動作,問:“你幹嘛呢?”


  蕭致抬手,朝谌冰的方向指了指,神情非常自然,唇角的弧度壓得很低:“陸老師,谌冰不舒服。”


  谌冰:“…………”


  我他媽。


  操!


  早該猜到的。


  陸為民表情頓時關心起來:“哪兒不舒服?怎麼了?是不是肚子又痛了?”


  不舒服三個字,定義太廣了。換成別人可能是無病呻吟,想蹭張假條,但當事人換成谌冰就有很多的想象空間。尤其他前段時間生過病,現在身體弱,還是陸為民的心頭肉。


  谌冰的唇僵硬地動了動,涼涼地看看蕭致,聲音輕不可聞:“嗯……不舒服。”


  前排文偉“噗!”一聲直接笑出來,接著拼命捂住嘴。


  陸為民注意力全在谌冰身上,心疼得:“哪兒不舒服啊?是不是學累了,都跟你說了注意勞逸結合,勞逸結合!你本來現在身體就不好!”


  他走近:“要不要你回家休息休息?”


  谌冰劇本來得太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旁邊蕭致自然地道:“那我送他回家。”


  “……”


  陸為民看一眼蕭致,隱約覺得有問題,但礙於這年輕人最近挺懂事,他沒多說:“那你送他回去,看弄開水讓谌冰吃點藥,照顧他一會兒。”


  蕭致笑了,求之不得:“好。”


  陸為民隨即轉身:“去找陶老師開假條,我說的。”


  “收到。”


  蕭致扶了扶谌冰的手臂,抬眉:“走吧?送你回家。”


  谌冰:“……”


  教室裡本來還有笑聲,但礙於谌冰臉色確實不好看,笑聲消失。


  開假條,順利出了校門。


  外面華燈初上,微暗的街頭燈火連綴,樹影綿延到很遠的位置,街道川流不息。


  夜風吹到臉上,略為有些冷。


  “出來了。”蕭致轉身,眉眼光影分明,唇角挑著笑意。


  “操。”谌冰沒忍住推他,“你是人嗎你?”


  蕭致:“啊?”


  谌冰:“我他媽生病,你拿我請假。是人嗎?”


  這是個瘟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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