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簫有些呆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果然被嫌棄了吧。”有人幸災樂禍地說。
“喂,你小子也太不識相了,”有個矮個子男生走過來,敲敲宋簫的桌子,“班長的同桌是你隨便坐的?我勸你趕你搬走,坐到我們花姐那兒,興許還能留個全屍。”男生指指兩眼冒光的那個女生,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那女生之所以叫花姐,可不是因為她姓花,而是因為花痴,班裡但凡長得帥點的都不放過,唯獨不敢糾纏的就是班長大人。
花姐見宋簫看她,立時做捧心狀,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臉怨念地說:“哎呀,宋簫,你怎麼不跟我坐呀,班長脾氣不好,你跟他坐……”
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背後一陣寒氣,花姐立時僵住了,慢慢轉頭,就見班長去而復返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條件反射地讓開了地方。
虞棠沒理會周圍的人,一把抓住宋簫的手腕,將他拽了出去。
“哇哇,有好戲看了!”班裡的男生基本上都擠到了窗邊,等著看虞棠教訓新來的,
“皇……虞棠,你拽我出來做什麼?”宋簫被他抓得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跟著走出教室。
“領牌子。”虞棠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宋簫眨眨眼,就聽廣播中,教導主任中氣十足的嗓音在裡面怒吼:“一年級各班班長,速到教務處領學生牌。”
“呃……”宋簫張了張嘴,這種事情,隨便抓一個同學去就行了,他倆的位置在教室中間,這家伙沒必要繞一大圈來找他吧?
“同桌就是幫忙幹雜活的。”虞棠似乎心情不錯,唇角微微上揚,依舊抓著他的手腕,拖著往前走。
宋簫趕緊跟上,轉頭看了一眼跟在不遠處的那個男生。那個男生沒有虞棠高,走路微微低著頭,呼吸很輕,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有人跟著,他還真發現不了。那男生見他看過來,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隻是低著頭,與虞棠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他叫獨孤暗。”虞棠說了個奇怪的名字,便不許宋簫再回頭,讓他看前面,好好走路。
聖蒙中學的主教學樓是五棟相連的樓,樓與樓之間每層都有建造精致的連廊,教導處就在前面辦公樓的三層,他們可以直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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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務處已經站了很多人,各班班長都拿著一張打印名單,認真核對自己領到的銘牌,畢竟剛剛當上班長不久,這也算是一件大事,班長們都特別認真。
“特長一班。”虞棠走到發牌子老師那裡,報出班名,然後得到了一個小紙箱。
教導處隻有一張大桌子,各班班長已經把周圍佔滿了,虞棠衝獨孤暗使了個眼色,那低著頭的家伙迅速竄到人群中,在宋簫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那裡已經讓出了一大片空地。
虞棠把紙箱放到桌上,把一張名單交給宋簫,示意他去核對銘牌。
宋簫看看別的班長,都是帶了個同學一起來,但是一個人念名單,一個人看銘牌,這人倒好,全都交給他了。撇撇嘴,低頭仔細將名單看了一遍,然後扔到一邊,一個一個分揀起來。
這些學生牌都是金屬制的,上面印著聖蒙中學的校徽和縮寫“S-M”,底下清晰地寫著學號和姓名。
宋簫先查了一邊數,見總數對了,再一個一個檢查姓名,期間沒有再看一次名單。
虞棠就站在一邊,眸色深沉地望著他。
“此處有七十二朵花,每朵花下面有一行詩,眾卿已經瞧過一遍了,待會兒朕拿到哪一支,你們便答哪一句,贏的最多的,朕重重有賞。”鹿鳴宴上春光正好,先帝笑得開懷,拿起一朵牡丹。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年輕的小狀元便已然開口。
花下的詩句,與花本身沒有任何關系,非常難記,幾個想出風頭的進士們急的滿頭大汗,而那年僅十七歲的小狀元卻是氣定神闲,一答一個準,每答對一個,那雙漂亮的眼睛就會彎起來。
“老七,你也挑一個。”父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驚醒了看呆的虞錦棠。
“是,父皇。”抬手拿起一朵海棠,直接遞到了宋簫的面前。
笑眼彎彎的小狀元一愣,雙手接住了那一枝豔色海棠花,用清朗悅耳的聲音笑道:“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好了,”彎彎的笑眼出現在眼前,一塊金屬銘牌遞到過來,“這是你的。”
虞棠接過那寫著他名字的金屬牌:“你的呢?”
“在這裡。”宋簫笑著拿出他的,他很喜歡這種記東西的遊戲,所以方才班長支使他自己幹完也沒有不高興。
虞棠抬手拿過那個刻著“宋簫”的牌子,三兩下拆了塑料包裝,摳開後面的別針,親手扣在了宋簫的校服左胸前。
因為離得太近,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清晰地傳到鼻腔中,宋簫一時僵住了。
“別亂動。”虞棠說了他一句,似乎不常做這種事,扣了幾下才扣好,然後把刻著“虞棠”的那個金屬牌塞到宋簫手中。
“啊?”宋簫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
虞棠皺了皺眉:“愣著做什麼,給……我扣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簫簫:皇上,為什麼給我戴這個
魚塘:戴上狗牌,你就是朕的了
簫簫:……那我不能給你戴,這是大不敬
魚塘:……汪!
第7章 吃飯
宋簫悄悄看了一眼虞棠的表情,見那人神色有些不耐,但眼中卻有著幾分期待,不由得失笑,心道果然是小孩子,戴個學生牌也這麼開心,以前的景元帝可沒這麼好哄。
拆了包裝,學著方才虞棠的樣子,給他扣上。夏天薄薄的襯衫,透著少年偏熱的體溫,宋簫小心地拉起一點衣裳,指尖還是隔著布料觸碰到了那人的身體,呼吸頓時停滯了一下。快速扣好胸牌,一觸即離。
以前,虞錦棠總喜歡讓他給扣腰封、掛佩飾,所以這些事他做起來很是順手。
虞棠低頭看看胸前的徽章,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而後迅速消失,依舊一臉冷酷的樣子,在教務處的申領單上籤了字,就讓宋簫抱著小箱子跟他回去。
箱子裡也就是三十幾個金屬胸牌,並不沉,宋簫亦步亦趨地跟著虞棠回到教室。
這會兒已經上課了,好在這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依舊是自習,不過,在教室外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锃亮的圓球在講臺上晃蕩。
虞棠瞥了一眼講臺,帶著宋簫從後門進去,坐到了座位上。
進了教室,宋簫才看清那亮堂堂的是數學老師的腦袋。數學老師是個禿頂,隻有一圈鳥窩一樣的頭發,這節是自習課,數學老師過來給大家講兩個作業題。
開學剛一周,正在學“數集”,宋簫看著滿黑板的括號有些眼暈,隻得拿出課本從頭看。
“這個數啊……看黑板!”數學老師講到一半,見有些同學沒注意聽,就拍了拍黑板,大多數人都回神了,隻有一個人還在低著頭。數學老師立時使出了絕殺技——隔空擲粉筆頭。
一顆短小的白色粉筆頭呈拋物線,帶著老師的雷霆萬鈞之怒,直直地朝著宋簫的腦袋飛去。
“啪!”粉筆在砸到宋簫之前,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地接住。
“老師,他剛來,聽不懂。”虞棠看著氣得眼睛鼓起的數學老師淡淡地說道,隨手一扔,粉筆頭穩穩地落回粉筆盒中。
“哇,好帥!”有女生小聲抽氣。
“原來是新同學,不懂也跟著聽聽,這題我可就講一遍。”因為一個老師教兩個班,才上課一星期,數學老師也不認得所有人,自然不會注意有新同學,不由得有些訕訕,幹咳一聲繼續講課。
宋簫茫然地抬起頭,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兩道題很快講完,交代同學們快點做課堂作業,下午交,數學老師功德圓滿地摸了摸禿頭,轉身走出了教室。
“班長剛才接粉筆頭的姿勢真是帥爆了!”一個女生小聲對同桌嘀咕。
“就是呀,簡直跟武林高手一樣。”同桌女生猛點頭表示同意。
“跟班長坐同桌竟然還有這種福利,嗷,有了班長同桌,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被粉筆砸了。”兩個女生一起興奮地揮拳。
班裡的人開始小聲議論,一時間嗡嗡作響。
虞棠站起身,抬抬下巴,示意宋簫抱著箱子跟他上去,便率先走上講臺,冷眼看著下面。
剛剛開始熱鬧的班裡頓時鴉雀無聲。
“你發吧。”虞棠讓宋簫把箱子放到講臺上,自己便闲闲地站在一邊,讓宋簫發牌子。
宋簫愣了愣,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宮中選秀。剛剛娶了皇後,朝臣就提議選秀納妃,選秀第一輪,家中地位高或是特別美的,皇上可以直接發牌子。景元帝看了一眼那些鶯鶯燕燕,甚至不耐,直接把牌子扔給了宋簫,也是這麼一句“你發吧”。
低頭看看手中印著“S-M”的金屬牌,宋簫有些失笑,這是給同學發學生牌,可不是選秀女。
學生牌是按學號排好的,宋簫就按照順序一個一個叫同學上來領,這些名字他已經記住了,再發一遍恰好對上人,隻這會兒,便把全班都認全了。同學們因為領牌子,也對這位新生消除了陌生感。
大家興奮地開始佩戴學生牌,宋簫回到座位上專心寫作業。
課堂作業並不難,隻是些數集歸類。已經把阿拉伯數字認全,並且學會了方程的宋簫,把課本看一遍,基本上就會做了。
虞棠單手撐著頭,靜靜地看他寫作業。
一筆一劃寫得挺慢,但寫出來的字非常漂亮,橫撇豎捺,帶著一種自然天成的韻味,愣是把數學作業題寫成了硬筆書法字帖。
寫完作業,宋簫呼了一口氣,轉頭,就見同桌直直地盯著他。那專注的神情,與景元帝看著他的時候一模一樣。原以為要花費很多年才能找到他的轉世,卻沒料到僅僅一個月就見到了,果真是上蒼垂憐。“怎,怎麼了?”宋簫有些緊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