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簫穿過人群,在最前面找到了虞棠。會長大人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副會長整理全校學生的請願書。
“這是做什麼?”宋簫走到虞棠面前悄聲問道。
虞棠看到他來,看看表:“差不多,散了吧。”
於是,一聲哨響,學生們就像做完課間操一樣,有條不紊地回各自的教室去了。這是學生會最近在組織的一項抗議活動,希望能改變每天早上起那麼早的糟糕狀況。
宋簫呆呆地看著大家潮水一般地離開,井然有序,顯然不是第一次做。收拾條幅的、拿喇叭的,甚至給會長搬凳子的,都有專人負責。抬頭看看三樓窗戶口,校長那禿了半邊的圓腦袋,似乎更禿了。
沒過今天,學校就下達了通知,每天早上的晨讀取消,起床時間改為六點五十。
“會長真是太厲害了,這可是全市高中裡獨一份呢!”文科班裡的女生,似乎是集中了全校最喜歡八卦的人群。
“會長好帥啊,咱們去特長一班那邊看看他吧。”有女生忍不住提議,高中的男生身高正是猛竄的時候,今年會長又高了許多,看起來比去年更英俊了。
正說著,全校的英雄人物,高貴的會長大人,正邁著長腿穿過連廊,直直朝著文科班走來。
“天哪,會長往這邊來了!”路上的男生紛紛讓路,女生則做捂臉捧心狀,大家眼睜睜地看著會長大人走到文科班的窗外,單指敲了敲窗戶。
坐在床邊的宋簫抬頭,看到是虞棠,便打開窗:“什麼事?”
“走,”虞棠微微抬了抬下巴,“上廁所去。”
第52章 冷戰
走廊上的一群人,頓時驚掉了下巴。會長大人這麼酷炫地走過來,搞了半天就為了拉人上廁所?
宋簫無法,隻得放下手中的書,走出去伺候皇上出恭。
虞棠跟宋簫的班就隔個連廊,站在窗邊就能看到彼此,跟特長一班坐在窗邊的同學進行了“友好協商”,換了位置,皇帝陛下才勉強滿意。隻是,每次上廁所,都要去拽上宋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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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會長的關系很好呢。”同桌女生笑著問陪虞棠上廁所回來的宋簫。
“嗯。”宋簫點點頭,沒有多說。
“你倆以前一個宿舍?”同桌想了想,好像聽說過布丁公子跟會長大人一個宿舍來著。
“……唔。”宋簫含糊地應了一聲,掏出下節課要用的書。
宿舍因為班級調配而重新分配,不過宋簫依舊跟自家皇上住在一起,老師和學校自始至終就沒提過讓他倆換宿舍的事。所以,兩人依舊每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周圍的女生一到下課就都湊過來,前排的女生給他遞零食,後面的女生一直撐在桌子上聽他說話。宋簫秉承著君子禮儀,不會跟這些女生有肢體接觸,但有問必答,說話慢條斯理,越發受女生歡迎了。
與女生相反,班裡的男生就不喜歡宋簫。因為宋簫作為一個富二代,竟然學習好,長得帥,那麼受女生歡迎。本來是想孤立他、欺負他的,但是看到會長跟他那麼近,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澆熄了。
“哪天得罪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班裡的男生湊到一起,竊竊私語。在高中生看來,成為學生會長的兄弟,跟成為校霸的兄弟一樣,都是必須敬而遠之的存在。
更何況,他們這位會長大人,一年之內收攏了多項大權,就連四草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而幾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校霸,都成了虞棠的打手小弟,可謂一手遮天!
宋簫並不知道班裡男生們是這麼看他的,但他能感覺到,班裡的男生們有意在疏遠他。
下午大課間,理科班的男生通常會衝去操場踢足球、打籃球,而文科班裡的男生,下課的集體活動則是踢毽子。
整個文科一班,四十多個人,也就七八個男生,其中一個拿著個大大的羽毛毽子,故意在前面晃過,其他幾個男生就跟著出去了。宋簫抬頭看看他們,忍不住抿唇輕笑。
“打球去。”某人準時來敲窗,後面三個小弟,一個抱著籃球,一個提著水,另一個率先跑去佔場子。
“哇,我們文科班,終於有打球的男生了,本宮深感欣慰啊!”班長李雯雯看著宋簫離去的背影,假模假樣地擦了擦眼淚。
“依哀家看來,外面那群踢毽子的,就該拉去杖斃。”李雯雯的同桌,班裡的團支書,彈了彈指甲說道。
女生們看看操場上陽光活力的一群,再看看教室後面踢毽子的一群,默默捂眼睛。
晚自習下課,漫天星鬥在深藍色的夜空裡閃閃發光。下課鈴一響,眾人蜂擁而出,宋簫提著背著書包出來,就看到連廊上站著那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修長身影。
虞棠又長高了,去年的校服已經不能穿,換了身新的。就那麼兩手空空地立在原地,周圍的女生偷偷地看,卻不敢上前搭訕,男生則直接繞路。有學生會的人經過,就會原地立正,說一聲:會長好!
虞棠微微頷首,學生會的人才會心滿意足地離去。
宋簫眨眨眼,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陛下已經將聖蒙中學這個“荒村”完全掌握在手中,又變成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狀態。
虞棠深沉的目光越過宋簫,看到宋簫剛剛離開的座位上,被幾個女生偷偷塞了粉色的信。
“走吧。”宋簫走到虞棠身邊。
“嗯。”虞棠把宋簫身上的書包取下來,隨意地搭在肩上,率先走下樓。
“我自己背。”宋簫趕緊跟上去,怎麼能讓皇上給他背書包呢?
後面的獨孤暗則鬼魅一般地竄到文科班窗邊去,等宋簫想起他的時候,回頭,就看到獨孤暗還在後面跟著,隻是背在後面的手裡,多了一封粉色的信。
回到宿舍,宋簫在屋裡洗澡,虞棠就躺在床上看那封信。
這是一個叫做宋馨的女生寫的情書,裡面的語句非常優美,就是通常中學生認為的文筆好。
“當有人問起我,為什麼要寫這封信,我慢慢抬起頭,看著天邊綻放如末路鳳凰花般的夕陽。生當如夏花般絢爛,如果我今天不寫下這封信,十六歲的花季就會像古時候深閨的小姐,途看年華老去,空留滿腔怨恨,在未曾綻放時凋零……”
宋簫洗完澡,擦幹頭發,拎著一本參考書爬上床,把腦袋湊過來看。見是粉色的信,緩緩抿了抿唇。他知道粉色的信是用來寫情書的,現代的人比較開放,情書都可以明目張膽地塞給對方。以前4g就成打地收,然後隨手亂扔,被學生會抓住扣分。
“收到情書了?”宋簫狀似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看到滿目繞來繞去的話,沒看懂是什麼意思。
“恩,”虞棠抬眼看著他,“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宋簫對上皇帝陛下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眼,有些生氣:“臣沒什麼好說的。”別的女生給寫情書,看得津津有味也就算了,還問他的意思,這是想納妾?
當年他們剛成親,朝臣就逼著選妃。或許因為是新婚,皇帝陛下為了哄他高興,看也沒看就起身走了,把直接留牌的權利給了皇後。
宋簫就秉承著權貴優先的原則,留下了家世地位高的幾個女子。隻是,朝中的這幾個重臣之女,都長得不怎麼樣。其他的女子要考校琴棋書畫,題目由皇後來出,覺得好的會呈給皇上看。
大虞朝的女子也是讀書的,隻是讀得少,通常考校女子都會出些閨閣詩詞。但宋簫又不懂這些,抬筆一揮,出了一道“山河論”,讓她們談談女子在後宮中的行為對於朝政的影響。
結果可想而知……
等皇上看到僅剩下的重臣之女,長相還不抵宮女好看,立時不耐煩地將人都轟了出去。
一場選妃,一個才人都沒選上,帝後面面相覷,互相埋怨兩句,就不了了之。景元帝終其一生,就這一個皇後。所以,宋簫並不習慣虞棠關注別的女人。
“哼!”虞棠冷哼一聲,把宋簫扯過來,晃了晃手中的信紙,“朕不過幾天不在你身邊,就勾引別的女人了嗯?”
宋簫眨了眨眼,啊?
“看清楚了,你們兩個同姓,不能結婚。”虞棠指了指上面宋馨的名字,在古時候,講究同姓不婚,這女生也姓宋,注定是沒什麼希望的。
宋簫這才意識到,這封情書是寫給他的,等等,給他的情書為什麼會在皇上的手裡?“這是怎麼……唔……”
還沒等他問清楚,就被皇上翻身壓住。虞棠抓住宋簫試圖掙扎的雙手,按到枕頭上,俯身,在那白皙的脖頸上啃了一口:“別忘了你跟朕籤訂的契約。”
宋簫哭笑不得:“契約上可沒寫允許你看別人給我的信。”
“哼,別人給臣子的信,朕都可以看。”虞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天下都是帝王的,臣子之間的書信,他當然可以看,以防這些人密謀造反。
“噗……”宋簫看著一臉認真的皇上,忍不住笑出聲來。
皇帝陛下對此很不滿,捉著宋簫又是一頓揉搓,隻鬧得兩人都有些面紅耳赤,才勉強停住,把不聽話的皇後摟到懷裡,打屁股。
“唔……”冷不丁被皇上拍了屁屁,宋簫僵硬了一下,腦袋上開始冒煙。
虞棠見他乖了,這才滿意,又警告了一番不許跟別的女生走太近,這才閉上眼睡覺。
宋簫迷迷糊糊地跟著睡,睡前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第二天睜開眼,看到床頭扔著的參考書,才想起來沒做作業。猛地坐起身來,看看白花花的作業,再看看一旁睡得香甜的虞棠……
因為起床時間調整,現在他們可以睡到太陽升起了。清晨的陽光照在虞棠精致的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淡色的薄唇因為睡得暖乎乎而泛著健康的粉色,修長的手臂還保持著抱他的姿勢,那位置一看就知道躺著很舒服,讓他忍不住還想躺回去。
宋簫甩甩腦袋,拎著參考書爬起來,美色誤國,美色誤國呀!
高中的時光總是走得飛快,一轉眼高二就過去了,期末考試的時候,宋簫考了文科類年級第一,得到了5千塊獎學金。而打從被老婆訓斥,虞棠也知道努力了,不用考與他治國之道相悖的政治歷史,皇帝陛下就考了理科類年級第一,同樣拿到了5千塊獎學金。
兩人的錢合在一起有一萬塊,決定像別的情侶那樣去旅行一趟。說是旅行,其實就是去虞棠家的海邊別墅住一個月。
這棟別墅位於一片幹淨人少的海灘上,落地的玻璃幕牆,可以在屋中看到廣闊的海面,一條漂亮的木橋,從門前一直蜿蜒到海水中。
“8月有個米國大學準入考試,你跟我去考。”剛到別墅,虞棠就遞給宋簫一套參考書,這是米國準入考試的練習題。這項考試裡考的問題都特別簡單,比如數學題,會出現那種三角形已知兩個邊長和角度,讓求第三邊的問題,唯一的難點就是,全部是英文。
不過,語言這種東西,對於過目不忘的宋簫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我……”宋簫抿了抿唇,“我不去了。”
“怎麼?”虞棠把行禮遞給佣人,轉頭看他。
“我想,在國內讀大學。”宋簫低著頭,一字一頓地說道。
虞棠的臉瞬間冷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宋簫低垂的腦袋。先前說好的一起出國,沒料到宋簫竟然臨時反悔,這讓皇帝陛下有些措手不及。僵持了十幾分鍾,虞棠攥了攥拳頭,一言不發地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