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靠李祥英升職的,為何要反過來害自己的頂頭上司?”梅珏想不明白。
“當時,我們使計讓其瘋癲,最終被卸了職關在自己的院落裡,那時候葉辛大約就覺得李祥英已經對他沒什麼用處了,隻要李在一天,葉辛就不好明目張膽地投靠他人,為了一勞永逸,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人了事。隻是誰都沒想到李能攀上太後。”傅辰將自己代入葉辛的性格,幾乎猜得與事實相差無幾,
“他好狠!這人,死有餘辜!”梅珏沒想到世上還有這般心思狠毒之人。
“姑姑看得多了,還不習慣嗎?”
“這種事,多少次都習慣不了,隻不過我大概也要當一當這狠人了。”梅珏邊自嘲道,“宮裡待久了,人就會慢慢變了。”
“您是什麼意思?”
“傅辰,這也是我約你見面的第二個原因,我要——成為寵妃。”
“您為何告訴我這個?”傅辰眼梢一抬,將所有驚訝掩入其中。
他知道梅姑姑一直以來是想出宮的,不是假意推脫,不是裝模作樣,不然以她的容貌早就能被皇帝收入後宮了,就是曾經後宮的第一美人麗妃,相比之下也絲毫不差。
梅珏正要說話,傅辰卻快速拉住她,躲進一旁隱蔽的陰影中。
兩人在對話時,傅辰一直關注著周遭。
“有人嗎?”一個不放心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放心,這時候哪還會有人!”另一個男人保證道。
這兩道聲音是熟悉的,傅辰的記憶裡幾乎就在下一刻已經猜到了來人,二皇子邵華陽和祺貴嫔,二皇子是唯一一在宮外開府,還能長時間在皇宮內過夜的皇子。
經過上次的事,他們居然還敢!傅辰對二皇子的跋扈又有新的認知。
也許正因為上次被三皇子撞破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發現風平浪靜,而三皇子也因為受了皇命在外處理災銀被劫的事,如今更是不可能出現在皇宮,這兩人反而覺得更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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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珏一開始還不知道是什麼事,隻是後來聽到衣服摩擦,男女交合的聲音,才意識是什麼,心中也是驚濤駭浪。
此處假山環繞,想要在視線較差的晚上躲藏並不算難,隻是邵華陽也算有了經驗,先在這假山中四處摸索了下了,也幸好有傅辰帶著,好幾次兩人都差點被碰到,堪堪躲了過去。
還好這次也沒有湯圓那貓的搗蛋,兩人隻能憋著一口氣,用耳朵聽了全程的熱辣現場,梅姑姑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有點吃不消,但現在這情況根本不可能出去,隻能和傅辰一起在暗處等到那兩人離開。
也幸好那兩人速度也很快,全部結束也不過是一盞茶超過些。
等到那兩人徹底離開,梅姑姑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他們?”
“你說二殿下與祺貴嫔?”
“你怎的一點也不驚訝。”她覺得傅辰實在淡定過頭了,好像發生什麼事,傅辰總是這副模樣。
“因為不是第一次了。”
“若是皇上知道……”隨後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先不說要當場抓到才算數,就是她現在和傅辰的地位,說了又有誰信,少不得要被這兩人對付,再說,與他們又有何關系。
“繼續剛才要說的吧,此處不宜久留。”
梅珏也是因剛才的變故,加快了語速,“我本來隻知道你是皇帝的剃須師傅,現如今你在德妃那兒做事,隻是跟加大了我與你合作的想法。”
“姑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再過幾年,你就有機會被放歸出宮!”
“傅辰,沒用了!”梅珏苦笑,“你知道李祥英說什麼嗎,他說小央隻是第一個,馬上就會輪到我,以前他沒能力接觸到皇帝,我自然什麼都不怕,但現在,我不能等到那時候,那就什麼都晚了!”
“我幫你與德妃通融下,將你調派過去。”這是他唯一的辦法了。
“當你的請求越多,你付出的也更多,傅辰,我不能白白讓你一個人去抗,再說,若真讓皇帝看到我,怎可能放過我。”她忽然抬頭道,眼中閃著光芒,“你知道是誰徹底改變我的想法嗎?是你……在我們所有人都認命的時候,隻有你願意想辦法為陳作仁報仇,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隻是——再也不想麻木了!我要當這人上人,我逃避了整整十年,到現在才明白這宮裡,不爬上去,這命永遠掌握在別人手上,自己的,在乎的人……”
“為何選擇我,你可知道這事若是傳出去,你我都會被斬立決。”
“你太小瞧自己了,哪個進宮三年,能有你升得快的,更因為,你從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你甚至比我們所有人都清醒,傅辰,除了你我不認為別人有能力幫我。”
“但我從不冒險。”片刻沉默後,在梅珏的凝視中,給出了答案。
“我知道,其實我來的時候就大約猜到你的答案了,你做事太有規劃……我隻是,想試試。”梅珏苦笑著轉身,準備離開。
“說了那麼多,其實你很想為小央復仇是嗎?如果你不上位,等待你的隻是第二個小央,為了自己,為了小央,你不能再坐以待斃。”
“不愧是傅辰,我一直知道,你隱藏得比任何人都深。”
“所以,你決定了?”傅辰的聲音有些縹緲。
“對。”因為我別無選擇。
“現在的你,還不足以讓陛下為你神魂顛道。”傅辰的深邃的目光,
“啊?”梅珏驚訝回頭,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想要成為寵妃,隻是容貌是不夠的,陛下閱美無數,容貌就像瓊漿,一時新鮮迷戀卻不會長久迷戀。如果你相信我,那麼讓我改造你。”傅辰從這個女子眼中,看到了抗命的不甘,他們都是不甘的,他有什麼理由不幫她。“讓我們,來創造一代盛世寵妃。”
與梅珏碰面後,傅辰又悄聲無息地回到福熙宮偏殿。
打開門後,剛要取下放在門檻邊的自制插銷,卻發現那裡空了!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進門,而這個自制插銷材質易斷,沒特殊辦法無論什麼辦法開門都會弄斷它。
空了,隻有一個原因,有人進來過。
他在門口感受了下屋內氣息,很確定沒有人。
邁步走了進去,將蠟燭點亮,移到門口果然看到斷裂的插銷,以及一張戳成比針還細的紙條。
傅辰用手指反復揉搓,才將那紙條戳開,皺皺的紙上寫著:害。
落款是,桃花糕。
誰會用那麼隱蔽的方式來傳遞信息,隻要他稍稍粗心大意點,肯定是看不到這麼細的紙條,重點是,寫這紙條的人認識他。
定然不是監欄院的人,因為那些人做不到如此細致不留痕跡。
桃花糕,傅辰搜羅了一圈認識的人,沒一個叫有桃、花、糕這個三個字的。
那麼是諧音。
想了半天,也一無所獲。
傅辰將那紙條放在蠟燭上一燒而盡。
去打水洗漱的時候,碰到殿內的其他太監,並不是泰平泰禾,他們也看到傅辰了,有些皮笑肉不笑,互相打了下招呼就離開了,其實在幾年前剛進宮那會,傅辰也在監欄院遇到過這種情況。一個新人想要融入陌生環境,都需要過程,而這個過程可能樹敵,可能結交盟友。
因德妃的賞識,他們沒有明目張膽做些什麼,就是諷刺的話也是聽不到的。
但傅辰卻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的排外,誰讓他算是“空降兵”,他們努力了那麼多年還沒熬出頭,而他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得了眼,一下子越過他們這些老資格太監成了德妃跟前的紅人。
這時候厚著臉皮去討好他們,是沒必要的。
傅辰路徑院子,看到種植的桃樹,忽然想起了。
桃花糕!
是他經常給七皇子的糕點,因為那時候是桃花盛開的季節,膳食房做點心的師傅們收集了不少桃花,這糕點也是時令糕點,但因為收集存放的及時,能吃許久。
害,能有很多種含義。
比如害怕、害喜、傷害、災害……
如果真是邵華池在傳遞消息,他在害怕什麼,或是……有人要害他?
誰要害他,而他現在雖然還在“痴傻”,但皇帝因麗妃被冤之事對這對母子格外愧疚,為了他甚至把國師都請來醫治,就是皇後都不可能再明目張膽害他。
或是暗地裡的,那麼會是誰,皇後,還是別人?
他記得七皇子身邊的親信,已經被從冷宮放出來了,雖然人數不多,但怎麼也輪不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