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直覺,真不是一般的準。
“我知道怎麼抓到兇手,按照我說的,你能提供給警方嗎?”傅辰感到那股陰冷離開後,才說道。
“你……在說什麼。”邵頤然愕然。傅辰在崩潰後,冷靜得太快了,快得近乎詭異,她意識到這樣的狀態非常糟糕,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我說我有辦法引出真正的兇手,殺害那對夫婦的肇事者。”是夫婦,再也不是爸爸媽媽,他沒有父母。
的確就如傅辰說的,他在療養的“牢房”中出謀劃策,漸漸地,警方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將真正的肇事者扣押。
那是個被養父母裁員的員工,謀劃了許久要殺害這對夫婦,此人了解了夫婦的作息,觀察了數月。甚至發現他們要開車撞死自己的養子後,就想到了辦法,利用他們對傅辰的憎恨,反過來撞死他們,還能假貨給傅辰。
最後罪犯供認不諱,而傅辰也應該被釋放了,從他協助警方破案,並且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來看,醫院認為他並沒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可以出院了。
但傅辰並沒有出去,他沒有家,無處可歸。
……
他把自己靜靜得關在那間囚牢般的屋子裡,一動不動,比之前情況更為嚴重。邵頤然與警方聯系,說了這個情況,很快警方就派人監控著傅辰,以防意外。
傅辰沒有任何過激的動作,他甚至是非常平靜的。
療養院用了藥物逼迫他睡覺,但即便如此都無法讓他入睡,他睜著眼,像是死人一樣盯著進來的人。
不少療養院的醫護人員,都被他給嚇得跑了。
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靜了,沒人來吵他了。
唯獨邵頤然,還天天報道,她沒有放棄他,但他放棄了自己。
發現傅辰並沒有輕生,隻是不願意吃東西後,警方才撤了人,也許是惻隱之心,邵頤然經常會留下來,她始終覺得傅辰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沒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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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閉上了眼,安安靜靜躺在那張床上,呼吸平穩。
邵頤然看了會,有些入迷。
這個少年的臉,的確好看得引人犯罪。
她不知道自己對傅辰的些許念想,是有原因的,她身邊的邵華池天天在她入睡後,在她耳邊念叨著“去看傅辰”“去看傅辰”“去看傅辰”。
不厭其煩的重復著,有人說一件事做二十六遍就能成為習慣,那麼一句話說了兩百六十遍,兩千六百遍,兩萬六千遍呢,這樣的執念也許就能發生奇跡。
即便邵頤然聽不到聲音,但每到夜晚她都格外的冷,莫名地就很擔心傅辰,依舊每日過來看望。
這天晚上,警方的人走了,她留了下來。
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自從上次傅辰打碎了鹽水瓶,這間房間裡所有鋒利的武器都被收走了。
午夜,傅辰睜開了眼,無感情的看著睡著的女人。
站了起來,走向她。
確定女人已經累到熟睡後,抽出女人盤在頭發上的簪子。
很漂亮的簪子,那是他曾經對她說過,盤起來很漂亮後,她就開始戴簪子了,這對她來說也是對患者需求的響應。
傅辰端詳了一會,無聲地對著她道:“謝謝。”
然後,猛地將簪子刺入胸口。
還有抱歉,死在這裡……髒了這塊地。
至少死的時候,我希望有個人,能陪在我身邊,讓我沒有白來這世上。
傅辰無聲地笑了,又緩緩倒在女人的腳下,至始至終他都控制著聲音,不警醒女人。
邵華池本來很高興邵頤然能留下來,總算每晚上的念叨起了作用。他還像之前一樣,又是痴迷又是心疼地看著傅辰。
哪怕那麼瘦了,傅辰在自己眼裡都是最完美的。
直到看到傅辰去拿女人頭發上的發簪,不祥的預感籠罩著邵華池。
他想阻止傅辰,但他的手碰不到人。
邵華池像個瘋子一樣,圍繞著傅辰轉了一圈又一圈。
想要變成實體,想要切切實實地碰到傅辰,阻止他!
眼睜睜看著傅辰倒下了,很快在那片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型血窪,傅辰在靜靜地等待死亡。
邵華池看向監視器的方位。
對了,這個叫監視器的東西今天被拆走了!
邵華池急得發瘋。
邵華池突然對著虛空跪了下來,他空白的記憶中,似乎存在著一種認定。
他隻跪天地君父,其他人絕不會跪,沒人有資格!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對任何人彎下。
但現在,他跪了下來,毫不猶豫,從未那麼虔誠過。
………
…………
我不知道是什麼把我送到這裡,但現在我不在乎了。
既然我都能到這個奇怪的時代,那麼還有什麼不能理解的事?還有什麼不能做到的事?
也許你是神,是佛,哪怕是魔,都沒關系。
我什麼都沒有,沒記憶,沒身體,沒呼吸,沒心跳,一無所有,我隻有他,隻記得他。
哪怕記憶裡沒有,但我知道,我曾經認識他,失去過他,那樣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我記得。
我隻要他好好的活著,至少過幾年高興的日子!
如果世上真的有佛祖,我邵華池,願以我的來生、生生世世,我的靈魂、生命和輪回,所擁有的一切起誓,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付出所有,隻要你能讓我碰到他,陪著他,哪怕是一刻鍾,讓他不那麼孤獨。
其實邵華池隻是疾病亂投醫,他根本不覺得真的會有東西回應。
但,在說完這句話,邵華池感到身上一冷。
似乎有個聲音在他耳邊,無喜無悲地響起:[曾有人以九十九世的帝王魂魄為代價,換得一人重生,那人叫什麼,時間太久了,我有些忘了,哦,好像叫嚴成周。你也一樣有帝王之魂,這樣的魂魄是最好的養分,但那樣你將永生永世受輪回之苦,也沒有了心髒,確定願意付出嗎?]
[願意。]邵華池甚至不去計較這聲音哪裡來的,這個人又是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傅辰的生命在流失,現在讓他答應什麼都在所不惜。
[但現在我已經吃飽了,不需要了。]
[那你還想要什麼,隻要我擁有的都拿去!]邵華池急紅了眼。
那聲音沉默著。
邵華池等不及了,不停跪拜,無論你是神是魔,我邵華池從不求人,但我求你,讓我救他。
[以爾之所有,換陽壽十五年,代價……]那聲音,總算松口了。
還沒等對方說什麼,邵華池就急急忙忙道:[什麼代價都可以!]
[代價,他可能會愛上任何人,除了你,永遠……生生世世都不可能愛上你。]
邵華池水藍色猶如碧空般的清澈魂體,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