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這樣。
柳襄近日是聽過謝蘅要入朝的消息,但具體是什麼並不知,隻聽說好像是要進三司,沒想到最後竟是御史臺。
不過,御史臺,好像很適合他。
“不與你們說了,還有兩家要查。”
喬祐年仰天一嘆:“如果不出所料,定罪後抄家這事還得落我頭上,我起碼得有半月睡不安穩,啊蒼天吶,他們鬥法,為何要捎上我呢?”
柳襄:“……”
“大抵,因為二表哥姓喬吧。”
“對了,方才二表哥說與太子殿下有關的五家,那另五家是……與二皇子有關?”
喬祐年點頭:“是啊。”
“那那邊誰負責?”
柳襄好奇道。
一說這個喬祐年就來精神了。
“要不說那小氣鬼心眼子壞呢,你猜猜?”
柳襄:“……”
喬祐年查與太子有關的,按照這個邏輯,二皇子那邊多半是阮家。
“阮家也有人進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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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祐年瞌睡也醒了,湊近柳襄興致勃勃道:“不是,阮家嫡長子在大理寺。”
“這次小氣鬼彈劾的人中有一個是阮家主家嫡子,是阮青州堂弟,證據確鑿下他可不敢徇私,他得親手把自家弟弟抓進去,哈哈笑死小氣鬼太損了!”
喬祐年話剛落,便有姑娘衝了出來,哭的梨花帶雨:“二公子,父親是被冤枉的,還請您看在太子表哥的份上高抬貴手,您與太子表哥是師兄弟,算起來也是我半個兄長,您不能看著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喬祐年就趕緊讓人將嘴堵上了。
柳襄宋長策好整以暇的看著喬祐年。
宋長策小聲打趣道:“是兄長呢?”
喬祐年深吸一口氣,叉著腰如臨大敵道:“虞姑娘可別亂說話,你雖然姓虞,但和主家隔了好幾房呢,無論如何這太子也算不上你的表哥,太子殿下的表妹隻有主家那幾位姑娘,算破天他也算不到你這邊來,我就更算不上半個兄長了。”
那姑娘還要再掙扎,喬祐年又道:“你們不在主家那邊的族譜之上,可千萬別亂攀扯關系,再者,若你父親是被冤枉的,他日必然會放出來,反之,別說求我,求天都沒用了。”
謝蘅這一手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眼下滿朝文武都看著怎麼收場呢,誰敢徇私就是不想要腦袋了!
手下人將那姑娘帶進府後,喬祐年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從懷裡掏出一份名單,越看,臉色越黑。
柳襄眼尖的瞧見:“二表哥怎麼了?”
喬祐年抬頭,欲哭無淚道:“這還有個在族譜上的。”
“主家四房的嫡子,這個算破天也是太子表弟。”
柳襄雖然知道現在不應該笑,應該表示同情,但一想到喬祐年方才幸災樂禍的嘴臉她就有些憋不住,最終,在喬祐年你敢笑就死定了的威脅中,她繃著臉艱難安慰道:“其實,再怎麼也比阮大公子好,他要抓的是親堂弟,二表哥這邊,頂多算半個師兄。”
喬祐年:“……”
並沒有被安慰到呢。
“二公子,這邊已經搜證完了,下一家去哪裡?”
喬祐年緊緊捏著名單,咬牙切齒道:“去虞家,我要去看看虞子粱這個棒槌腦殼是不是長了包,太子表弟的身份還不夠他躺一輩子?非要作死去搜刮民脂民膏!”
看著喬祐年氣的差點同手同腳,柳襄和宋長策皆是一嘆。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旁支尚且還能硬攀上半個兄長求情,主家那邊還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呢。
二人緩緩對視一眼,得出一個結論。
謝蘅絕對得罪不得。
“不過,二皇子不是已經拉攏了世子?為何會對阮家下這般重手?”宋長策有些不解道。
柳襄搖頭:“不知道。”
謝蘅這個人,很難看透。
“去軍營吧。”
好在這些到底不是她需要去思考的,又何必深究。
然二人才走出這條街就被人攔下了。
柳襄認得攔下他們的人,是太子的侍衛。
“殿下請雲麾將軍一見。”
侍衛拱手道。
柳襄與宋長策對視一眼,道:“那你先去軍營。”
太子召見,她無法拒絕。
宋長策看了眼侍衛,點頭應了聲,便駕馬從侍衛身側離開。
待馬蹄聲遠,柳襄才下馬隨侍衛繞進一間茶樓。
茶樓名叫春暉樓,臨河而建,雅致萬分。
柳襄邊走邊打量著,到了三樓廳堂,太陽明晃晃的照了進來,她下意識伸手擋了擋,眯著眼望了眼波光粼粼的河面。
“雲麾將軍這邊請。”
柳襄回過頭看了眼半開的房門,點頭:“嗯。”
侍衛沒有進屋,隻在門外稟報了聲,便守在了外面。
柳襄一進去便看到臨窗而坐的謝邵。
而茶案前,有一人正在煮茶。
她覺得眼熟,便多瞧了幾眼。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那人微微抬起了頭,柳襄看清他的臉不由一怔。
這不是……不是謝蘅的暗衛嗎?!
謝邵見她如此神情便已猜到了什麼,抬手示意柳襄坐。
柳襄回過神,行了禮後坐到了謝邵對面,但眼神還是不可控的偷偷瞥向煮茶的人。
她記得他!記得很清楚!
那天就是他帶著人追了她幾條街!
但謝蘅的暗衛怎麼會在太子這裡?
“阿襄。”
柳襄回神,忙看向謝邵,謝邵溫和笑著道:“阿襄見過他?”
柳襄抿著唇,一時不知道該說見過還是沒見過。
不怪她多想,謝蘅的暗衛實在不應該在這裡煮茶。
“上次多有得罪,還請雲麾將軍見諒。”
她沒想到說辭,那人卻主動開了口。
柳襄遂神情復雜的看向謝邵。
這回想說沒見過也不行了。
謝邵見她無辜的瞪著雙眼,不由一笑,親手舀了茶湯遞到她面前,道:“他叫烏焰,是孤的暗衛統領。”
柳襄手一抖,滿目震驚的看著謝邵。
他是太子的暗衛統領?!
那他為何又是謝蘅的暗衛?
答案隻有一個,臥底……
她抿著唇斟酌半晌後,小心翼翼道:“那……世子那邊的,應該是他嗎?”
她來玉京這麼長時間,已經隱約窺探到玉京黨派之間的暗流湧動,她不想牽扯進去,她可以當做沒看見!
謝邵看出她的心思,不由莞爾:“是他。”
柳襄面無表情的看著謝邵。
這種事不應該瞞的死死的嗎?為什麼要告訴她,她該不會被滅口吧。
“烏焰煮的茶很不錯,阿襄嘗嘗。”謝邵溫聲道。
柳襄垂目看著茶湯,暗道這裡頭不會有毒吧……
應當不會,他就算要滅口,也是悄無聲息的。
柳襄緩緩端起茶盞嘗了口,而後眼睛一亮。
果然是很不錯的。
柳襄偷偷看了眼謝邵,見他正泰然的呷了口茶,心頭不由納悶,喬祐年已經去虞家抓人了,他怎還如此淡然。
不過這種事她絕對不會多問一句的。
“雲麾將軍是要去軍營嗎?”
半晌後,謝邵問道。
柳襄點頭:“嗯。”
“那孤可耽誤雲麾將軍了?”
柳襄忙道:“沒有的,回京後多隻是練兵,宋長策已經過去了。”
謝邵便嗯了聲,不再言語。
如此安靜半晌後,柳襄終是忍不住,道:“不知殿下見我是有什麼事嗎?”
謝邵道:“沒有,孤來此看日出,恰好聽扶光說雲麾將軍路過,便請雲麾將軍上來喝盞茶。”
扶光?
柳襄若有若無的看了眼門口,猜測應該是門口的侍衛統領。
不過,扶光,烏焰……
柳襄偏頭看向窗外,朝東而建,春暉,這麼說,這間茶樓是太子的?
還有,謝邵來這裡……看日出?
那豈不是很早就來了?那他知道宮裡的事嗎?
不待她細想,外頭傳來了動靜,她隱約聽見了聲二皇子。
下一刻,謝澹便出現在了門口。
不待他走近,柳襄就已起身行禮:“二皇子。”
謝澹微微頷首後,朝謝邵行禮:“殿下。”
“臣在隔壁包房,長庚換茶時說在門外看到了扶光,臣便知殿下在此,遂過來向殿下問安。”
柳襄下意識道:“二皇子也是來看日出的?”
謝澹怔了怔後,點頭:“嗯。”
柳襄:“……”
今日出那麼大事,他們跑來看日出?
還在同一間茶樓,相鄰的包房?
“二皇弟來的倒是巧,這茶剛煮好,嘗嘗?”謝邵淡笑著道。
謝澹頓了頓後,拱手:“是。”
茶桌臨窗,隻有三面。
太子佔了一面,柳襄佔了一面,烏焰煮茶這面狹窄,不適合坐人,柳襄正要開口,便見謝邵往裡挪了挪。
謝澹短暫的停頓後,挨著謝邵坐下。
柳襄見此也知道太子沒有放她走的打算,心中哀嘆一聲坐下。
也就是這時,她不經意掃了眼門口,看見一張還算熟悉的臉後,身軀一震。
是謝蘅追她幾條街的暗衛之一!
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當時就他跟烏焰追的最兇!
謝蘅也來了?
不,門口隻有兩個人,謝蘅沒來,那他為何會在這裡?!
這時,謝澹注意到的視線,回頭看了眼門口,眸光微閃後,似是想到了什麼,道:“他叫長庚,是我的暗衛統領。”
柳襄:“……”
柳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