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沒有半分恐懼,可見他是真的不怕死。
這樣的人留著,將來不知還要禍害多少娘子,柳襄幹脆利落的將人劈暈,將他身上的衣裳撕成布條將他捆起來,拖進了床下。
他如何處置,等謝蘅來再做定奪。
做完這一切,柳襄便躺回了床上。
採花賊說他成事後便離開,那就說明李氏對她還有安排。
果然,沒等多久便聽到腳步聲傳來。
她凝神去聽,便聽到兩道熟悉的聲音。
“劉公子務必要快些,事後下手記得幹脆利落,別留把柄。”
“放心,玩夠了我自然就會動手,有那採花賊背鍋,沒人會懷疑到我頭上。”
“如此最好,如果落下把柄,被玉公子察覺,夫人可饒不了劉家。”
“知道了,屆時割了她手腕,那姓玉的就算找來也隻能看出她是遇上採花賊,不堪受辱而自盡。”
“你去將那採花賊的印記拿給我。”
“行!”
房門被推開,有人進來後很快又出去:“給。”
萍兒接過紙條,又小聲囑咐幾句方才離開:“半個時辰後我就會下山讓人去傳信,你看著時辰。”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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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再次關上。
柳襄感覺到有腳步聲漸漸逼近。
此時,她已然知道了李氏的全部計劃。
遇上一個‘名氣不小’的採花賊,失了貞潔,痛苦之下自戕,合情合理,與他們姚家沒有半點關系。
至於劉宣,純粹就是李氏允他來泄憤的。
柳襄心中冷笑,還真是一環扣一環,若今日落在他們手裡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必是要慘死在此。
可李氏算漏了一點。
她不知道她會武功。
接觸李氏前,她便特意學過大家閨秀的言行舉止,且服用了重雲特制的藥,即便是高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隻當她是個無憂無慮涉世未深的嬌蠻千金。
如今這一步棋,下的恰到好處。
“臭娘們,總算落老子手裡了,看老子今天不弄……”
劉宣一邊惡狠狠盯著柳襄露在外頭的臉,一邊脫著外袍,然驀地,他對上了一雙眼。
那眸子裡似乎含了刀子。
劉宣一愣,不是說她中了迷藥麼,怎麼會醒了,不過,醒了也好。
劉宣露出幾絲邪笑:“醒了,更有感……”
這一次,他的話仍舊未落,便覺眼前一道人影晃過,緊接著他就被踹到了地上。
然後他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驚疑不定的盯著將他踩在腳下的人,不敢置信。
她竟會武功!
柳襄居高臨下,不疾不徐道:“別急,現在不會殺你,等你的姚大哥帶著我未婚夫來了,我們再慢慢清算。”
劉宣試圖掙扎,但毫無作用。
突然,他的餘光看見了床下露出的一片五顏六色的衣角。
傳聞,那採花賊愛最愛這樣妖豔的顏色!
劉宣心中一時驚懼萬分。
原來,那採花賊並沒有得逞!而是被她藏到了床下,還不知用什麼法子讓採花賊留下了印記!
她是特意在等他來!
難道,她都知道?
看見劉宣眼中的恐懼,柳襄勾唇:“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你們今日在雲華寺做的這場必死局,總得有人遭殃吧,我現在好端端的,你說今日死的會是誰呢?”
劉宣驚慌的盯著她。
“是你,還是李氏,亦或者,是你的姚大哥,更甚至,整個姚家?”柳襄漫不經心道。
劉宣終於後自後覺的明白了什麼。
他們是衝著姚家來的!
今日姚大哥就要與那姓玉的籤協議了,一旦被姓玉的拿住把柄,就全完了!
隻可恨他知道的太晚了。
第66章
姚家
姚修成客氣將謝蘅請到書房,問他考量的如何,見謝蘅拿出玉家方印的那一刻,他的心徹底放下。
“明淮既如此信任我,我必不會讓明淮失望。”姚修成給謝蘅添了杯茶,笑著道:“不知明淮打算要多少份額,我們今日便籤訂協議?”
謝蘅這時喚扮作護衛的暗衛進來,將匣子放到姚修成跟前。
“姚大哥應該知道,我從不做小本買賣。”
姚修成按下心中雀躍,打開盒子。
隻見萬兩面額的銀票裝了整整一匣子。
姚修成手指一顫,即便他再盡力掩飾,臉上也因過分激動而有些扭曲。
玉家,比他想象中富太多了。
“明淮,這……”
謝蘅輕搖著折扇,語氣淡然:“當然,我也不能讓姚大哥吃虧,這裡的三分之一,便當做給姚大哥的謝禮,其餘盡數用於鍛造下一批弓弩。”
“好好好。”
姚修成連說了幾個好,才勉強控制自己沒有失了分寸。
其實他說的並不全是虛言,每批貨確實需要他們墊成本,隻不過收這些貨的並非樞密院,而是西鈺。
西鈺雖是個小國,但出價高,比賣給樞密院高出幾倍,他們想著,西鈺不過一個彈丸小國,即便他們將這些東西賣給他們,他們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唯一的缺點是回款太慢,每次都得先墊成本,貨越多,墊的越多,上一批貨甚至動了給樞密院的數額,正加緊補上,西鈺卻又要的更多,父親已為此愁了多日,卻沒成想,在這緊要檔口,送上來一個玉明淮。
玉明淮加入,他們不僅能準時交上樞密院的數額,也能如數給西鈺備貨。
“明淮放心,我保證不會讓明淮吃虧。”
姚修成信誓旦旦的承諾著。
然就在他要收起匣子時,謝蘅卻合起折扇壓下匣子上頭。
姚修成一愣:“明淮?”
謝蘅:“我雖然信任姚大哥,但畢竟用的是玉家的錢,怎麼也該白紙黑字為證?”
姚修成聽是這事,心中安定,忙道:“自然,我已經準備好了。”
就算謝蘅不要求,他也得讓他籤下合約,若將來事發他想要退,這便是拿捏他的把柄。
謝蘅粗粗掃了眼合約,便拿起筆籤下名字:“我信任姚大哥,不必細看。”
姚修成聞言笑的更爽快。
“明淮如此信任,我可不敢辜負,明淮盡管放心,這份合約絕無問題。”
不僅沒有問題,謝蘅還佔了優勢。
當然,若出事,這優勢便成了劣勢。
謝蘅按下方印,這份合約便算成了。
“今日高興,我已讓人略備薄宴,我們慶賀慶賀。”姚修成道。
謝蘅收好合約。
有了這紙合約,就能拿人了,不過,他還需要姚慷的口供。
“那就多謝姚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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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蘅在姚家用完午宴,又在廂房午憩了會兒,便提出要回客棧。
誰知姚修成卻將他攔下:“父親聽了此事,特意吩咐我備下晚宴,想與明淮喝一杯,慶祝慶祝。”
謝蘅略做為難:“這……”
姚修成知道他的顧慮,打趣道:“明淮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接弟妹了。”
謝蘅這才勉強答應。
然左等右等,派出去的人卻始終沒回來,眼看太陽將落,謝蘅便有些著急了。
“不是早上便出門了,怎還未回來?”
姚修成自是好一陣安撫,好不容易才讓謝蘅略微心安,雲華寺就來了消息。
送消息的是姚家的一個護衛,神情慌張,腳步匆忙,一到姚修成跟上便跪下了,急急稟報:“公子,雲華寺出事了。”
這話一出,謝蘅砰地就站起身死死盯著他,姚修成忙急聲道:“出了何事,說清楚!”
護衛先是看了眼謝蘅,才紅著眼拿出一張紙條呈上,悲悸道:“宋姑娘出事了,玉公子快去看看吧。”
姚修成接過紙條,看清上頭的芍藥花,臉色一白:“這……這……”
謝蘅冷冷盯著他:“這是什麼?”
姚修成有些難以啟齒,半晌才艱難道:“這是近日極其猖獗的採花賊,他但凡得手……便會留下此印記,府衙幾次派官兵圍剿,都沒能抓住。”
謝蘅緊緊捏著折扇,臉色暗沉的可怕。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計劃!
“去雲華寺!”
姚修成捏緊紙條,厲聲吩咐道:“調集人手,立刻去雲華寺,追拿賊人!”
走出幾步,姚修成又道:“夫人此時可在雲華寺?”
護衛緊跟著他,飛快回道:“夫人出城時,鋪子裡出了事,便暫時留下了,今日沒去雲華寺。”
姚修成看了眼腳步如風的謝蘅,將戲做足:“趕緊去通知夫人,立刻去雲華寺!”
謝蘅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今日李氏因事情耽擱沒能同行,不論人在雲華寺出了什麼事,都與她與姚家沒有任何關系。
計劃倒是缜密。
馬車疾馳駛向雲華寺。
與此同時,李氏也得到消息出發。
兩方人馬前後腳到山底。
李氏一見謝蘅便紅了眼,哭的悲痛欲絕:“玉公子,我著實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早知那個賊人在此,我說什麼也要陪妹妹一起來。”
謝蘅冷哼了聲,越過她飛快步上石階。
李氏瞥了眼姚修成,姚修成輕嘆道:“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先去看看宋姑娘如何了?”
李氏捂著嘴哽咽點頭。
幾人爬上山,便見李氏的丫鬟也就是陪柳襄上山的萍兒著急慌忙的撲了過來,哭著喊道:“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李氏強忍著悲悸,呵斥道:“大喊大叫作甚,起來!”
萍兒受驚過度,慌的不成樣子:“宋姑娘遇見賊人,不堪受辱,自戕了。”
“夫人,請夫人責罰,是奴婢沒有照看好宋姑娘,奴婢有罪,該當萬死!”
李氏聞此噩耗,兩眼一番就暈了過去,姚修成忙將她扶住,急切喚道:“夫人,夫人!”
一時間,雞飛狗跳,吵的人心煩意亂。
“帶路!”
謝蘅咬牙道。
受辱,自戕。
毀人清白,在取其性命,他們的手段比他想象中還要狠。
雖然他知道柳襄不可能會出事,但此時還是難掩心慌。
萍兒被護衛拉起來,踉踉跄跄的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