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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江明川帶著賀巖一早就出門了,一直到中午才回來。
回來時,賀巖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到了院子門口時,還活潑的大聲喊:“妹妹,我回來了。”
付燕燕面無表情的從廚房裡出來,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後喊了一聲後面的江明川,“爸爸。”
江明川摸了摸她腦袋,直接往廚房走去。
賀巖被忽視了也不在意,還準備學爸爸去摸妹妹腦袋,哪知剛抬起手,付燕燕就朝廚房大聲道:“爸爸,哥哥打我。”
賀巖:“……”
廚房裡立馬傳來江明川的聲音,“不許打妹妹。”
隨即金秀珠的聲音也傳來,“玩歸玩,不能欺負妹妹哦。”
賀巖一臉委屈看向她,付燕燕聳聳肩,直接轉身去了廚房。
哪知一進廚房,就看到江爸爸將下巴親昵搭在金秀珠肩膀上,也不知說了什麼,金秀珠眉眼彎彎,笑得十分開心。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江爸爸趕緊站直身體,一本正經的拿著抹布擦灶臺,還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這幾天部隊裡劃分了自留地出來,每家可以領一塊地,你要不要去看看?”
金秀珠也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到時候在看。”
付燕燕趕緊轉過身回客廳,哪知旁邊的賀巖突然做出小聲說話的動作,但聲音卻大到別人都能聽見,“我看到了,他們剛才在親小嘴。”
廚房裡原本正在說話的兩人突然一靜,陷入沉默。
付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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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蠢貨真是沒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金秀珠:我好愛你……裝的。
江明川:我老婆好愛我。
賀巖:爸爸媽媽竟然在親小嘴,我是不要要有弟弟妹妹了?
付燕燕:我就靜靜地看著你們表演。
第十四章
自留地分配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金秀珠接到通知後,就帶著女兒過去了。
路不遠,就在家屬樓後面靠近山腳下的位置,金秀珠到了的時候,這邊已經來了很多人,錢玉鳳和吳婆子都來了,錢玉鳳朝她揮揮手。
金秀珠牽著女兒朝她走過去,三四月份的氣溫高了不少,尤其最近白天都是大太陽,很多人隻穿了個小外套就出來了。
錢玉鳳樂得笑呵呵道:“每家可以領兩塊地,待會兒我們就選在一塊,方便互相看著。”
完了又道:“還是領導英明,咱們有了自己的地,以後就能省不少錢了,別看蔬菜便宜,一年到頭加起來也要不少了。”
金秀珠點點頭,不過她跟錢玉鳳想的不一樣,她不會種地,而且現在她自己也能掙錢了,花錢買菜對她來說比較省事,之所以過來還是覺得不要白不要。比起種菜,她更想種一些果樹,這樣就可以做一些蜜餞吃了。
她有些擔憂的問:“會不會被人偷?”
這麼多地在一塊,萬一有人路過隨手摘一把呢。
錢玉鳳壓低聲音,“還真不好說,眼皮子淺的可不少。”
吳婆子在旁邊道:“剛開始肯定會有人偷,咱們就隨隨便便種一點,偷的多了,就會有人出來管,那時候就好了。”
金秀珠聽了覺得在理,“還是嬸嬸有大智慧。”
吳婆子擺擺手,“什麼智慧不智慧的,就是活得久罷了。”
站著聊了一會兒,等人都到齊了後,就有兩個穿著軍裝的小同志出來,讓他們排隊開始領地。
吳婆子讓錢玉鳳去領,她站到旁邊等著。
金秀珠走到錢玉鳳後面,兩人排隊的時候,錢玉鳳突然說起自己家的事,“大丫昨天去上學了,她爸跟老家那邊商量了一下,說是以後每個月寄二十塊錢過去,自己家裡也要生活。老家那邊打電話過來,一開始哭窮哭慘,她爸她奶還有些心軟,是我死拉著不讓,不是我心狠,是我真的受夠了這種日子。哪知道,看我們鐵了心後,就開始罵我們一家沒良心,不顧兄弟死活,要我說,二十塊錢都不用給了,給他們幹嘛?養了一家白眼狼。”
金秀珠知道這事,昨天小巖放學回來說大丫姐姐今天也來上學了,就坐在他後面,上課可認真了。
就是吳小軍有點過分,大丫喊他他跑了,覺得有個比自己低一年級的姐姐有點丟臉。
對於別人家的事,金秀珠不好評說什麼,隻讓賀巖不要在外面多嘴。
賀巖現在懂事了很多,受金秀珠的影響,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
對於錢玉鳳,金秀珠也是這樣,哪怕心裡覺得吳家這事沒處理好,換做她肯定直接將關系斷的幹幹淨淨,但嘴上說出來的話卻是:“吳營長和嬸嬸都是好人,好人有好報,你們家的福氣還長著呢,誰家都有那麼一兩個糟心的親戚,你也別太生氣了,把自己氣壞了不值得,就像你說的,與其把錢花在外人身上,還不如給大丫讀書,現在這樣就好了很多,是不是這個道理?”
錢玉鳳聽到這話,臉色一緩,“那倒是真的,我家大丫讀書也花不了多少錢,我們還能自己攢點。”
確實花不了多少錢,除了開學的五塊錢學費和一些紙筆費用,後面就沒什麼花錢的地方,金秀珠想起小巖,早晚都在家裡吃,午飯也是從家裡帶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就不給大丫讀書?
比起兒子,金秀珠更想以後再生個女兒,兒子很少跟母親親的,反倒是女兒,知冷知熱。
錢玉鳳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哎,你男人跟你說了沒有,下半年七八月份咱們就能搬去樓房那邊住了。”
金秀珠好奇看向她,“這麼快?他沒跟我說。”
“你家江營長是個悶嘴葫蘆,不說也正常,到時候咱們倆家不知道還會不會住在一塊,聽說要抽籤,全看運氣了。”
金秀珠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問她,“怎麼,樓房不好嗎?”
“那倒不是,樓房裡牽了電線,電燈照得可亮了,晚上就跟白天一樣,而且廚房裡還有自來水,知道自來水吧?就是把按鈕一撥,水就出來了,可神奇了,就是都要錢。”
“唯一擔心的就是到時候抽到了一樓或者是頂樓,我都打聽到了,一樓特別潮湿,而且光線也不好,頂樓冬冷夏熱,最好的是三樓。”
金秀珠在心裡記下了,點點頭,“你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這些,還是嫂子人緣好。”
錢玉鳳就吃這一套,捂著嘴笑,“我平時沒事就愛跟人嘮嗑,這不,我最近就聽說了一件新奇事……”
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看著金秀珠突然有些懊惱的樣子,似乎怪自己多嘴。
金秀珠就明白了,這新奇事還跟他們家有關,便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就憑我們倆的關系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再說,你現在不說,我遲早也是要知道的,放心吧,我不會在意的。我今天下午準備做個新點心,還想著給你端點過去呢。”
錢玉鳳一聽有吃的,立馬就把猶豫拋到了腦後,偷偷看了眼周圍,然後小聲道:“還記得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就是你男人以前相看的那個女的?”
金秀珠點點頭,腦子裡瞬間就有了印象,對方好像跟她一樣,也帶著一個女兒,不過人家是工廠女工。在這個世界裡,工人地位很高。
果然就聽錢玉鳳繼續道:“最近我聽說她又和楊營長相看了,楊營長你應該不知道,他是另一個團長手下的,長得還行,臉四四方方的,但沒你男人俊俏。”
“那個楊營長我聽人聊起過好幾次,別的都還好,就是有個厲害的媽,聽說他第一個媳婦就是被他媽給氣死了,第二個才娶一年就鬧著離婚,當時好多領導去勸都不管用,離了後就再也沒結婚了,也沒人敢介紹,這次不知道誰那麼缺德,給人家介紹他。我跟你說,嫁人可不光要看男人怎麼樣,還要看他媽,男人再好,他媽不講理那日子也難過。”
她婆婆明事理,他們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她都覺得累,更何況那樣一個攪屎棍婆婆。
付燕燕蹲在一旁看螞蟻,聽到這話抿了抿唇。上輩子就是這樣,那個女人每次一受委屈就找江爸爸,江爸爸心軟幫了人,金秀珠就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麼,再加上別人的風言風語,鬧到最後金秀珠都不和江爸爸說話了。
那個女人的孩子還哭著對她說,都怪你媽媽,江爸爸本來是我的爸爸。
那個女人的孩子漂亮聰明,學校裡的孩子都喜歡圍著她轉,也幫著她一起罵自己,罵自己和金秀珠是小偷,偷走了別人的幸福。
那時候的她恐慌、害怕、自責又難過,她也覺得對不起人家,因為“金秀珠”告訴她,要不是為了她,自己當初不會那麼做。
都是她的錯。
所以後來聽到金秀珠要和江爸爸離婚,她是開心的,她把江爸爸還給她們,她不是小偷。
金秀珠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不過很快消失不見,然後對著錢玉鳳笑笑說:“還是嫂子活得通透,這事我不好評價什麼,但我真心希望她能夠過得幸福。”
錢玉鳳最佩服的就是金秀珠這點,不管聽到什麼都不會亂說,就跟她婆婆一樣,心裡藏得住事,關鍵是心眼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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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完自留地回到家快中午了,江明川已經回來了,將金秀珠上午洗好的菜切了炒了,煮了飯,還燉了一碗雞蛋羹。
女兒不喜歡吃白水煮蛋,每天都會給她燉一碗雞蛋羹補充營養。
金秀珠回來就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大包裹,問廚房的江明川,“桌子上的是什麼?”
“從首都寄過來的,還沒拆開看。”
一聽這話,金秀珠就知道是他養父母寄過來的了,道:“那我拆了。”
“好。”
金秀珠打開包裹,外面看著滿滿當當的,哪知打開一看,其實沒什麼東西,最上面是一封信,下面用布包著兩塊很大的燒餅和一些饅頭,再下面是幾本書和本子,書都是舊的,第一本是《我的父親》。
金秀珠挑了挑眉,又打開信封看,上面隻有簡短一句話,“知道了。”
據她了解,上次江明川是寫信回去告訴他們結婚的事,以及最近不能寄錢回去了。
光是看著文字,就能想象出回信人的冷漠。
再看這些東西,就讓人忍不住多想了,這是世界確實略有些貧窮,但江明川的養父母工作都很體面,家裡條件不差,所以不至於給自己的孩子送幾個饅頭和兩張餅。
也太埋汰人了。
不過在外人看來確實是一大包東西,金秀珠笑笑,覺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