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馨拿不清她是打趣還是有意這麼說,柔柔笑了笑,“好啦,知道你疼舒妹妹,你快幫我看看,這把弓好嗎?不知道表哥會不會喜歡。”
陸瑤懶洋洋瞧了一眼,“你選什麼他都會喜歡的。”
見她一副不上心的模樣,魏雪馨咬了咬唇,眼底忽然帶了淚,“瑤妹妹,可是姐姐不小心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總覺著最近這段時間,妹妹跟我疏遠了起來。”
柔柔弱弱的,好像自己怎麼欺負了她。
察覺到周圍異樣的目光,陸瑤心底嗤笑了一聲。
“姐姐這是哪裡話?被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怎麼你了,難道是我沒幫你選禮物,你委屈了?二表哥對你那麼好,不論你選什麼他肯定都喜歡啊,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我一直拿你當親姐妹看,別說你沒有惹我不高興,就算真惹了,一家姐妹哪有隔夜仇?我好端端的為何要疏遠你,你說這種話,豈不是拿刀子戳我的心?”
陸瑤學著她也擺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了起來,有一個人甚至說這個姐姐也忒不懂事了。
魏雪馨面上漲的通紅,連忙拉住了陸瑤的手,柔弱道:“妹妹別難受,是姐姐不好。姐姐就是太在乎你了,唯恐有什麼做的不對,惹你不高興,是我心思太敏感了,才覺得……聽完你的話,姐姐真是羞愧萬分。你也說了姐妹間沒有隔夜仇,就原諒姐姐這次吧。”
依陸瑤自個的心意,恨不得撕掉她這張虛偽的面具。然而陸瑤卻不願當著眾人的面落了心胸狹窄的名聲,笑了笑,“瞧姐姐的話,我怎麼會跟你生氣呢?”
魏雪馨勉強一笑,本想壞一下她的名聲,沒能如意也就罷了,反倒襯得自己小肚雞腸,心思頗重。怕再說下去,討不了什麼好,魏雪馨軟軟一笑,止住了話題。
陸瑤沒再理她,她的禮物還沒選,瞄了一眼幹脆選了支上等的狼毫筆。
魏雪馨巴不得她送個表哥不喜歡的,然而出於想要討好陸瑤的心思,便一副知心好姐妹的模樣,細聲道:“表哥一摸筆就頭疼,難得是他生辰,瑤妹妹不若換一樣吧,免得表哥不那麼喜歡。”
“就這支吧,二舅舅一直盼著他長進,他卻一提筆就各種問題,前段日子還說是他那支筆難用,我就給他選支好的,隻盼著他能多下點功夫。”
二表哥同樣不愛讀書的很,偷懶逃滑的本領跟她哥有的一拼,陸瑤雖然同樣不愛讀書,她畢竟是女子,既不需要考取功名,也不需要養家糊口,便放任了自己的懈怠,身為男子,若是同樣不爭氣,姑娘家哪個願意跟著他。
陸瑤覺得他們就是欠收拾,上輩子二表哥雖然娶的是安陽侯府的嫡女,卻因不成材,被人家各種嫌棄,夫妻兩就沒有過一日安生的日子,她有時真替他們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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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禮物,陸瑤便回了家。
一直回到家,她還惦記著七王爺的傷,也不知道那瓶藥他收下沒。身為一個小姑娘,她自然沒法去拜訪七王爺,隻好變著法的留意他的消息,然而王府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連過了幾日,眼瞅著大後天就是二表哥的生辰了,陸瑤才突然想起來,七王爺當年是在表哥生辰前幾日離的京城,難道是因為傷口裂開了,他才一直耽誤至今?
陸瑤的心又提了起來。
她不小心用刀子割破了手,不過滲出一點血都得疼幾天,七王爺流了這麼多血,是不是疼的下不了床才沒走?
——
第二日,陸瑤終於得到個消息,七王爺啟程去了護國寺,打算在那兒休養幾日,這個消息不僅沒讓陸瑤寬了心,她心底反而更忐忑了,都跑寺廟休養去了
,難道他的傷越來越重了?
當天晚上她愁得連覺都沒睡好,心底也自責不已,有些怪自己的莽撞,若是沒有那幾下狠狠的捶打,他隻怕早就好了吧?
因為夜裡睡的不踏實,一大早起來時,陸瑤眼底都有了黑圓圈,她思索了一會兒,幹脆去了老太太那兒。
她皮膚白皙,加上沒有上妝,便顯得黑眼圈格外的嚴重,“瞧這黑眼圈重的?沒休息好嗎?”
老太太拉住了她的手,語氣無比和藹。
陸瑤悶聲將腦袋埋到了她懷裡,一副難受的小模樣。
“這是怎麼了?”老太太順了順她的頭發,聲音滿是愛憐,“誰惹我們瑤丫頭不高興了?跟祖母說,祖母替你做主。”
陸瑤連忙搖頭,這才抬起小腦袋,“沒人惹我,祖母,我這兩日又總是做夢,一直休息不好。”
老太太心中咯噔了一下,屏退了周圍的人,才拉著陸瑤的手道:“做了什麼夢?可是些不好的夢?”
見祖母神情嚴肅,眼底深處滿是擔憂,顯然對自己的關心重於一切,陸瑤心中一動,低聲道:“祖母,我夢到我成親那一日,魏雪馨懷了表哥的孩子。”
她本來不想說這事,但是望著老太太眼底的擔憂,陸瑤突然覺得,以祖母對自己的疼愛,若是知道自己嫁過去過得不好,未必不會答應退婚的事兒。
老太太心中一凜,“怎麼突然夢到了這個?”
“我也不知道,尋常我是不做夢的,之前幾夜一直夢到您頭疼,後來又夢到兮香差點被薛如珍打死,現在突然又夢到這個,祖母,您說,表哥跟馨姐姐……”
想到魏雪馨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樣,老太太心中有些不喜,那姑娘一看就是個心思深沉的,因為陸瑤喜歡,她也沒多說什麼,現在卻多了個心眼,“瑤瑤別怕,有祖母在,絕不會讓他們做出什麼事的。”
陸瑤搖頭,反過來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我不是怕,祖母,我本就拿表哥當親哥哥看,沒有旁的心思,若是他跟馨姐姐情投意合,不若就成全了他們吧。”
“傻丫頭,你跟行之的婚約,是你舅母親自求來的,你外祖母又一直盼著你嫁過去,行之那孩子,我瞧著也是個好的,那個夢是不是真的還不好說,你先別多想,有祖母在,不會出事的,懂嗎?”行之是蔣靖宸的字。
陸瑤並不怕出事啊,她隻是不想再往坑裡跳了,現在的她隻覺得表哥陌生的很,一想到要重新嫁給她,她就悶悶不樂,連做生意都沒了興致,她這一世隻想高高興興的活著,絕不想委屈自個了。
清楚一時半會兒勸不好她,陸瑤也沒堅持,反正退婚勢在必得,她才十四歲,沒那麼急,先給祖母提個醒,以後也好行事。
陸瑤揭過這茬,低聲道:“祖母我想去護國寺拜拜菩薩。”
重生回來時,陸瑤就想去拜拜,因為落了水身體不舒服,才沒著急,恰好七王爺又在寺廟,她必須得去一趟才行。她誤會了他不說,還讓他傷勢慘重,他不僅沒有為難她,反而幫了她。
陸瑤總覺得愧疚難安,她本就是愛憎分明的性子,現如今心中有愧,不見他一面總覺得難受,想到兩年後的事,陸瑤也想給他提個醒,景王勾結北戎,突然舉兵南下,打了個大夏朝措手不及,南蠻之地也趁亂發難。
當時的大夏朝幾乎亂成一鍋粥。
隨後七王爺跟爹爹都上了戰場,聽說他還受了傷,爹爹也差點中箭,陸瑤怕他傷好後,一走再也不回來,便想給他提個醒,讓他有個防備。
其實他這次受傷的事,陸瑤覺得就跟景王有關。
當初太子被廢後,景王是唯一一個有能力跟當今聖上對抗的人,因為沈封寒手中有實打實的兵權,他才敗了下來。
當今聖上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留了他一條命,還賜給他一塊封地,隻不過不許他再進京,皇上都已經登基七年了,他仍舊沒有死心,一直圖謀不軌,不止一次地派人暗殺沈封寒。
因為沈封寒前幾年在戰場上一戰成名,從未打過敗仗,讓南蠻之人聞風喪膽,隻要他沒有倒下去,就是一座守護神,牢牢守著大夏朝,讓周邊的各國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景王才想讓他死。
如今的大夏朝國庫虧空,已經經不起戰爭了。
景王為了一己之私卻挑起了戰爭,雖然最後戰敗了,卻給大夏朝帶來了致命的打擊,弄得邊境更是民不聊生,若非沈封寒驍勇善戰,前後夾擊之下未必能打贏。
陸瑤雖然怕他,卻不得不承認,沈封寒為大夏朝犧牲眾多。
她聽多了他的傳聞,便以為他是個殺神,然而在她傷了他之後,他卻沒有為難她,隻這一點,便讓陸瑤覺得他絕不是眾人眼底的惡煞,所以她才有些擔憂他的傷。
她對國事雖然知之甚少,卻也想盡一份力,那場戰爭實在是死了太多人,想起往事,她的心情格外沉重,面上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老太太隻以為她是因為這個夢,才如此神情,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發,“你隻管去,夫子那裡祖母派人去說。”
陸瑤甜甜一笑,摟住了老太太的腰,頗有種再也不想撒手的感覺,“祖母,您最好了。”
“真是個傻丫頭。”
陸瑤抱著她又蹭了蹭,便歡快地離開了,哪還有之前心事重重的模樣。
老太太好笑不已,這丫頭,什麼時候才有長大的一天?想起陸瑤的夢,她臉上的笑卻斂了起來。
——
備好馬車,陸瑤便去了護國寺。
她不僅帶了芸香和兮香,還帶了兩個嬤嬤。這兩個嬤嬤是老太太派過來的,怕兩個丫頭終究年輕,萬一遇到什麼事,吃了虧,老太太才讓她們跟隨陸瑤一道去了。
護國寺離皇城有一段距離,馬車行駛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山腳下。
它坐落在半山腰,一棵棵挺拔的樹木都長出了柳葉,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草,正迎風綻放著,遠遠瞧著景色十分怡人。
又行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寺廟內,陸瑤先去拜了拜菩薩,今日是朝廷官員休沐的日子,寺廟裡竟然來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