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想著今日惹哭了小丫頭,沈封寒便去了庫房,打算選個禮物差人送過去,哄哄她。沈封寒沒上戰場以前,做過不少小玩意,還有會行走的小木人,其中做的最成功的一個被他收了起來,一直放在庫房。
沈封寒將小木人翻了出來,然後差人給冬香遞了個消息。
冬香將小木人給了陸瑤,小聲道:“姑娘,這是王爺讓人給您的。”
陸瑤微微一怔,面前的小木人,不過一個巴掌這麼大,瞧著也不甚精致,胳膊跟腿都像臨時裝上去的,小人臉上的神採倒是刻的栩栩如生,不過跟一些大師的相比還是差了點距離。陸瑤有些懵,王爺為什麼送她東西?
還是個名不經傳的小木人?
瞅到姑娘茫然的眼神,冬香連忙講解了一下,“姑娘有所不知,這個小木人,跟一般的雕刻之物不一樣,你看他後背有個開關,隻要伸手一撥他就會動。”
果然隨著冬香的操作,小人提起腳步走了起來,小胳膊還一甩一甩的,霎是可愛,陸瑤忍不住抿唇笑了,眼睛都亮了兩分,“好可愛!”
“這是王爺親手做的呢。”
陸瑤驚訝地抬起了頭,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煥發出一種奇異的色彩,“王爺竟然還會做這個?”莫不是騙人的吧?這個木頭明顯有些年頭了,根本不像新做的。
看出她的疑惑,冬香淡淡道:“這是王爺早年做的,一直在庫房收著,今日姑娘請王爺吃了餛飩,王爺可能是心懷感激,便差人送來了這個。”
一個餛飩就換回一個這麼可愛的小東西,簡直太棒了!念頭一起陸瑤就有些臉紅,她也搞不清這是什麼心理,沈封寒但凡給她點什麼,她都有種佔了便宜的小激動。她明明不是眼皮子淺的人啊,怎麼就是貪圖他的東西呢?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送她了就是她的,這個小人真的好可愛!陸瑤又玩了一會兒,才愛不釋手的將小木人收起來。這才看了冬香一眼,“王爺不是喜歡畫嗎?我記得我收集的有白年子的畫作,冬香姐姐既然跟王府的人有聯系,便幫我送過去吧。”
聽到有聯系時,冬香心中有些忐忑,屈膝跪了下來,“姑娘,冬香自進府的那一日起,就是您的人了,今日是乍一收到信號,才忍不住走了出去,姑娘若是不喜歡,奴婢以後都不會幫王府做事,請姑娘責罰。”
見她一臉真誠,陸瑤擺擺手,也沒那麼在意,不過神情卻嚴肅了起來,“你起來吧,他若有什麼消息,你可以告訴我,但你要記得,你現在是我身邊的人。”
平日裡總是見她笑眯眯的,冬香還以為她不會生氣,乍一見到她這副樣子,心中便有些忐忑,“那畫還送給王爺嗎?”
“當然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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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瑤早就想送他點什麼了,他不止一次地救了她,救命之恩如此重,好像不管送什麼,東西都太輕了,想到他喜歡畫,陸瑤才想起不若投其所好,送他一幅,白年子的這幅畫畫的是繁華的汴京,串流不息的車馬,神態各異的小商販,小橋流水人家,充滿了生活氣息,極有極高的歷史價值。
真正愛畫就沒有不想目睹其風採的。陸瑤也是偶然一次機會從師傅那裡贏到的,他老人家痛心疾首的模樣,她至今還記得。
得到這副畫時,陸瑤恨不得天天抱著它睡覺,
又怕一不小心壓壞,她高興得三天都沒睡好,現在要送出去了,自然有些舍不得,她又多看了幾眼,到最後忍不住臨摹了一幅,畫完,才將這幅畫送走。
冬香總覺得,比起白年子的畫,他們家王爺其實更想要她的畫。
這話她自然不敢說。
果然,王爺又將畫退了回來,跟陸姑娘捎了句話,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她若實在想送他,不若臨摹一幅,陸瑤拗不過他,隻好將自己臨摹的那幅給了他。
因為有些不好意思,她還多臨摹了幾幅其他的,讓人一並送了去。
——
第二日是衛寧紫十五歲的及笄禮,她邀請不了貴女,陸瑤跟林月彤也收到了請帖。
陸瑤跟衛寧紫雖然背地裡爭鬥無數,卻一直維持著表面上的交情。
就好比這次,她明明使計算計了陸瑤,扭頭卻推到了丫鬟身上,雖然挨板子的是她,卻沒人相信她會對陸瑤下手,隻覺得是她管教不利,才害得身邊的丫鬟出風頭都出到了三公主跟前。
她勇於承擔責任,這才挨了打。
衛寧紫的傷才剛好,就到了及笄禮這一日,她心底自然是不痛快的。
她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讓馬發狂的藥草,是她兩年前就差人買下的,現在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麼,她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隻要公主身邊的人不被尋到,根本不會有人查到她們身上,那丫頭卻偏偏被人尋到了,害的她跟三公主都受了罰,衛寧紫這次可謂是元氣大傷,挨了板子丟了人不說,攢了幾年的小金庫也說空就空了。
然而現在陸瑤已經成了七王爺的未過門的王妃,身份地位高了她們一大截兒,又有七王爺在一旁虎視眈眈盯著,衛寧紫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心底打鼓,再恨也隻能吃下這個虧。
陸瑤在芸香跟冬香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她穿了件緞地繡花百蝶裙,頭上斜插著金累絲鎮寶蝶趕花簪,耳上帶著金珠串燈籠耳環,端的是明豔動人,比衛寧紫這第一美人還要讓人眼前一亮。
人群中不知誰小聲說了一句,“這陸瑤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難怪七王爺願意娶她當王妃,瞧這通身的氣度,比公主都絲毫不差。”
衛寧紫臉上的笑微微一僵,明明是她的及笄禮,她打扮的這麼漂亮,說她不是故意的,衛寧紫根本不信。陸瑤自然是故意的,她就是小心眼,她清楚衛寧紫最愛出風頭,喜歡讓人的視線都停留在她身上,陸瑤偏不讓她如意。
衛寧紫熱情地迎了上來,“瑤妹妹,你總算來了。瞧我這張嘴,你都已經被王爺定下了,我以後可不能再稱呼你妹妹了。”
就好像害陸瑤落馬的不是她。
陸瑤淡淡一笑,面帶關心道:“你身上的傷可好了?我聽說這二十板子都打在了臀上,嬤嬤們力道再輕,恐怕也很疼吧,你這一整日都需要迎客,若是沒有好千萬別忍著。”
衛寧紫呼吸一窒,半晌才回道:“已經好了,瑤瑤,你是不是還怪我?都怪我沒管好手下的人……”
她笑的勉強,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然而比起裝柔弱,卻沒人能比得上魏雪馨,陸瑤跟魏雪馨處的久了,就覺得衛寧紫有些不夠看。
聽到周圍已經有人同情衛寧紫的“無妄之災”了。陸瑤眨了眨眼,無辜道:“原來是皇上冤枉了你啊,皇上打你之前沒調查清楚嗎?”
衛寧紫被她堵得說不清話,她怎麼可能說皇上沒查,既然皇上查了,又豈會冤枉了她,就算真冤枉了,她也隻能忍氣吞聲,她身上的冷汗忍不住冒了出來,難怪昨日爺爺瞧著她的眼神有些冷,讓她適可而止,她的這些行為,恐怕已經傳到皇上耳朵裡了吧?
她笑容有些僵,“皇上一向聖明,自然沒有冤枉我,是我受了奸人的蒙蔽和挑撥,一直以為你對我有偏見,那日你跟我
我們起了衝突後,大家心底都不痛快,一時衝動,才做錯了事,瑤瑤就原諒了我這次好不好?”
她的態度看似放的很低,偏偏嘴裡的話,全然沒有悔過的意思,陸瑤也成了錯的一方,陸瑤忍不住笑了下,正想說什麼,林月彤嗤笑了一聲,走了過來。
“本來不想來,果然又趕上了熱鬧,衛寧紫,你真是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場戲,這麼愛裝,不覺得累嗎?今日是你的及笄禮,就不能消停些?”
她嘴巴向來毒,從不會顧忌什麼。
想到自己哥哥還非要求娶她,衛寧紫抿了下唇,神情滿是不悅。她就不該請她們,就知道她們一來就會砸場子,偏偏母親說了,及笄禮是大事,這些貴女都得請,陸瑤不日就是王妃,更是不能不請。
不僅得請來,還必須像祖宗一樣供著,衛寧紫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難受的不行。
安欣是個老好人,又出來打圓場,“好啦,大家都是姐妹,都少說兩句啊,阿寧,你耳上這個耳墜真漂亮。”
林月彤願意給安欣面子,也沒再多說。
衛寧紫心底這才高興了點,“這是我哥特意在如意坊買的,本來是下個月的新款,他高價定了下來,我才有機會提前戴。”
她的手帕交適時插了一句,“我聽說如意坊已經不會出售這款耳墜了,你戴的這個是天下獨一份,可是真的?”
衛寧紫笑著點了點頭。
頓時又引起一陣感嘆,“阿寧,你哥對你真好,為了你的及笄禮,真是大手筆。”
“對啊,對啊,我哥如果這麼願意對我這麼好就好了。”
林月彤撇了撇嘴,“就看不慣她們這故意顯擺的嘴臉,不過一副耳墜罷了,值得嗎?”
不知道誰突然感慨了一句,“阿寧,你哥前段時間不是跟彤彤定親了嗎?她以後是不是就是你嫂子了?”
話音剛落兩人的神情都僵硬了起來。
人群中走來一個男子,他穿著一身墨黑色的錦袍,腰間掛著一枚古樸的玉佩,英氣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體,他信步走來,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什麼嫂子不嫂子的?說誰呢?”
衛寧紫哼了一聲,顯然搞不懂他放著那麼多貴女不喜歡,怎麼偏偏求娶了林月彤。
林月彤自打看到他的那一刻,也哼了一聲,別開了臉。
陸瑤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剛剛說話的姑娘是寧國侯府的嫡次女,一向是個膽大的,見衛寧峰生的如此俊美,心髒忍不住砰砰直跳,紅著臉道:“在說彤彤,她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嗎?阿寧該叫她嫂子才對,可是她比阿寧還要小了一歲呢。”
衛寧峰的目光朝林月彤望了過去,見小丫頭梗著脖子,就是不瞧著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丫頭容易害羞,你們可別欺負她!”
林月彤聞言,狠狠朝他瞪了過來,她生的漂亮,生氣時一雙眼睛格外明亮,衛寧峰唇邊的笑又上揚了兩分,嘖嘖嘖,這小丫頭,越大越辣,也不怕嗆到人。
衛寧紫哪見過自家哥哥如此盯著一個姑娘不放過,心底便有些不爽,“你幹嘛來了?禮物不是已經送過了?”
擺明了在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