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清螢回憶當日,她一心想讓謝卿辭喝醉睡懶覺,所以加了不少神仙醉,最後師兄確實是有點醉意,還拉著她手腕,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但對於移植劍骨來說,這點程度不夠吧?”


劍修稍稍沉吟,委婉道:“我酒量淺,若是過於酣醉,或許會發生些……令你不快之事。”


清螢問:“師兄你意思是說,你酒品不好麼?”


“酒品?可以這麼認為。”


“那你會傷害到我麼?”


謝卿辭回答地很溫柔:“便是我死,軀殼不能、也不會傷害你。”


他稍頓:“隻是,我不希望你覺得不愉快。隻要能舒緩些便好。”


其實清螢知道,即使做不到舒緩,師兄也一定會很堅強地說沒關系。


“知道啦,我會盡力。”


但隻要不會死,不會受傷,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一定要盡量減少師兄感受到的痛苦。


*


以前她已經做過一次酒釀團子,再次準備起來效率很高。


但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都不算什麼。


真正的挑戰是,她要親手為謝卿辭移植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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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手術她哪裡會?


“用這枚玄冰匕。”


謝卿辭將一把瑩藍色散發著幽幽寒氣的小巧匕首交給她,說這把匕首有著止血功效。


清螢掂了掂匕首,與她手掌差不多,纖細輕盈,握住時有種微涼的感受。


她什麼經驗都沒有,哪敢隨便到師兄身上劃拉?


清螢好想戴痛苦面具,但照顧病人心態,她必須做出穩重堅定的模樣。肩負謝卿辭生命健康的使命感,讓她心裡沉甸甸的。


謝卿辭寬衣解帶,脫掉了上衣,露出起伏流暢的軀體。


他已將酒釀盡數飲下,酒力似乎還沒有上來,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麼區別,隻是姿態越發放松舒緩。


清螢看著他,手裡捏著玄冰匕,完全顧不上害羞,隻覺得煎熬。


她做不到對師兄動刀啊,救命。


“不用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即使看不見,謝卿辭也能猜到小姑娘此刻的表情。


“師兄你不用怕。”


謝卿辭啞然失笑。


“你先別笑,你越笑我越難受。”


看著謝卿辭的微笑,清螢握著匕首的手根本使不出力氣。


謝卿辭道:“旁人予我萬般刻骨疼痛,可你卻從未傷我半分。”


她覺得師兄這句話邏輯有點奇怪。


清螢道:“我當然不想傷害你。”


“但偶爾我會好奇。”謝卿辭輕聲道,“你的刀刃刺進我身體是怎樣的感觸。”


那是命數注定的,他情劫的終末。


會很痛麼?


謝卿辭握住了她拿著匕首的手,清螢聞到醇厚溫熱的酒釀香氣。


他的面頰微紅,昳麗俊美,不再像是高堂上的神仙雕像,而更多人間煙火氣。


她醒悟:“你醉了。”


“無妨,便從此處開始,將靈根放進去,它自會順經脈重回丹田。”


謝卿辭點了點自己的左胸,冷靜道:“這裡嘈雜得人心煩。”


可這真的能行麼?


“不會死的。”


謝卿辭的手掌帶著她的手,引導她匕首貼近他的胸口。


他的動作毫不遲疑畏懼。


於是,清螢眼睜睜看著匕首沒入謝卿辭胸膛。


一寸,兩寸。


謝卿辭緊緊抓住她的手,抓得她生疼,仿佛鋼鐵桎梏,但清螢毫無怨言。


她關切謝卿辭的表情,見他表情蒼白了幾分,連忙摸來旁邊早便準備好的補血丹藥,哄著他吃下。


看起來好痛好痛。


這是在救師兄。


可這把刀就像是刺在她身上,讓她焦慮難忍。


她忍不住去想謝卿辭當時的遭遇。


那些人傷害師兄可會這般不忍憐憫?她都已經這麼難過了,師兄又該有多痛。


“唔。”


此時,謝卿辭發出一聲悶哼。


鮮血汩汩而出,濡湿兩人交握的手掌。所幸有玄冰匕、護佑靈陣,失血情況還算可以接受。


有法術在,她不必像地球那般緊張。


但她還是不敢亂動,生怕手抖讓謝卿辭更加痛苦。


她小心喚道:“師兄?”


“嗯。”


“好


了麼?”


謝卿辭聲音輕輕的:“不痛。”


清螢不信,這怎麼可能不痛嘛。


“因為是你。”


所以一點不痛。


所以傳說中,那足以令修士萬念俱灰,乃至隕落的情劫終末,也半分不可怕了。


“不說那些。”


清螢隻想趕緊融入靈根,早些結束謝卿辭的疼痛。


謝卿辭很配合。


清螢親眼看著散發朦朧光芒的靈根自然沒入血肉,這才放心下來。


然後是劍骨。


清螢已經不想回憶移植劍骨的具體過程是怎樣了,隻能說,對謝卿辭是折磨,對她也是莫大折磨。


可惜的是雙目已成法器,在尋到復原之法前,暫且無法歸位。


結束了最艱難的環節後,清螢悄悄在心裡松口氣。


經歷今日之事,她對謝卿辭的欽佩再上一層樓,師兄性格真的很堅忍。


“已經都止血包扎了,有哪裡不舒服麼?”


如果實在不舒服,那她就需要檢查是否哪裡處理的不妥帖。


不過謝卿辭能自主起身,做一些簡單活動,問題應該不大。


謝卿辭神色嚴肅:“嗯。”


清螢頓時緊張起來:“哪裡?”


他一本正經:“苦。”


清螢沒有疏忽這個問題。


劍骨歸位時,她擔心他受不住,給他吃了不少丹藥,確實很苦。


“那我去給你倒杯蜜水。”


清螢扶起謝卿辭,叮囑:“隻能喝一口。”


劍修聽話地淺淺啜飲一小口。


“可以了。”她立即收回。


謝卿辭聲音輕而溫和,他陳述自己情況:“還是苦。”


清螢苦口婆心:“蜜水和有些藥性相克,不能貪多。我可以給你倒點溫水,漱漱口?”


“不必。”


謝卿辭轉臉向她。


清螢正扶著他,兩人距離十分近。


清螢聞到丹藥草木清香與酒釀香甜的氣味交織,形成更加溫柔清新的氣息。


這提醒了她,師兄酒醉狀態還沒結束,有些偏執很正常。


她應當體諒。


“那要怎麼樣呢?”清螢聲音越發溫柔,哄勸道,“我們先睡覺好不好?”


劍修安靜了少頃,似乎在思索。


隨後,他垂首。


——兩人唇瓣淺淺相貼,他帶著些試探的意味。


她忙了許久,嘴唇幹燥。


他剛飲過蜜水,唇瓣溫潤。


或許是她的嘴唇太幹了,而那陌生的存在帶著湿潤與微甜,鬼使神差中,她的舌尖舔了一下。


隻是一下。


但那已經是某種訊號的代表了。


——隨後輕含。


經過此番交流,她的唇瓣沒那麼幹燥了。


謝卿辭的眼睛很長,柔軟細密,掃過她時帶來微痒的感觸。


距離好近!


她便本能閉上眼睛,忽然想起謝卿辭是看不見的,於是又睜開。


此刻。隻見謝卿辭瑰麗不似凡人的面容近在眼前,呼吸可聞。


他闔目垂首,近乎虔誠認真的吻她,並在品嘗到甘甜後,有進一步加深的趨勢。


清螢:!!!


那個……她還是閉上眼睛吧。


思緒像是煮沸的水,咕嘟嘟的冒氣泡。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唇瓣終於獲得了輕松自由。


劍修在她耳邊細語道:“很甜。”


仿佛咬透一顆飽滿的果實,輕輕瞬息,清甜果汁在唇齒間流淌,令所有的不快疼痛都一掃而空。


由於兩人此刻姿態,他講話時輕言細語,與她耳鬢廝磨。


她僵在原處,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隻恍惚間聽見謝卿辭溫柔清冽的嗓音。


“現在不苦了。”


“哦……謝謝。”


清螢也不知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


謝卿辭又道:“術後痊愈需要合修。”


“嗯?”


“你考慮好了麼?”


清螢咕哝著咕哝著,含糊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不好吧……”


謝卿辭聲音清澈溫潤:“那便是不願用合修痊愈之法。”


“沒有。如果你可以不疼……那也不是……”


清螢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自己回答了什麼。


她還在想剛才的那一幕。


怎麼師兄就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問別的事情呢?


總之最後謝卿辭又臉色蒼白的躺平了,說是有些傷心——物理意思上的那種,總之他現在需要休息,建議她也去冷靜梳理一下思緒,入夜後再來尋他。


*


“哦。”清螢恍恍惚惚地應下。


隻是一走出門,她立刻背靠牆,心髒怦怦直跳。


她虛虛攏住自己的唇瓣,甚至不敢碰觸。


那裡好像腫了,又酥酥麻麻的,仿佛持續靜電似的……


剛才、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嘗試靜下心,但紛亂嘈雜的心跳根本控制不住。


砰砰。


砰砰砰。


她難以控制地回憶方才一瞬嘴唇的觸感。


原來、原來被吻的感覺是軟軟的……噫,不能想了,救命救命。


她深深吸氣呼氣,覺得臉頰燙的能煮熟雞蛋。


師兄剛才喝醉了,神志不太清醒,他事先也說過了,她不要多想。


師兄可能就是嘴巴裡苦,想吃點甜的,所以——所以親她?


啊?


清螢被自己推理出的結論震撼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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