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東山腳下獵物四處奔走,整個圍場都變得緊張和刺激起來,雖然隔得有些遠,可蕭無瑕還是吸進一些灰塵,她輕輕咳了幾聲,又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等把那股子灰塵消散了才去喊顧無憂,“表姐,我們去休息吧。”


  話落,未聽人答。


  轉頭看去,卻見顧無憂還望著馬匹離開的方向,她拿手在人眼前晃了晃,等人眼睫微動,眼中神採逐漸恢復,這才接著問她,“表姐,你在看什麼呢?那麼出神。”


  顧無憂笑笑,“沒什麼。”


  她挽著人的胳膊,“走吧,我們去裡頭坐著。”


  蕭無瑕也沒多想,笑著應下了,姐妹倆往休息的營帳走去,隻有顧無憂在無人瞧見的時候又往眾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彎彎翹著。


  圍獵分外圍和內圍。


  外頭的都是些兔子、袍子,這些比較好抓的小東西,越往裡,裡頭的野禽野獸也就越發難抓了,李欽遠倒也沒真表現出來的那麼散漫。


  他剛才隔得遠,但也聽見了蕭無瑕說什麼,他家小姑娘的頭面,何須別人掙?


  她喜歡。


  他就親自掙給她。


  李欽遠射箭跟其他人不一樣,大概是打小練出來的功夫,沒旁人那麼緊張,一手拉弓一手拿箭,看著十分輕松,中箭率也很高,他幾乎是瞧見了獵物,盯上一會便直接射出去,外頭那些獵物幾乎都是百發百中,裡頭這些,雖然不至於每一箭都射中,但也要比旁人高出不少。


  傅顯本來在外頭的時候還能跟人比下,這會卻有些比不過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欽遠又射中一隻獵物,不由放下弓箭,問道:“你吃藥了?”


  李欽遠神情闲適地看著前邊,嘴邊泛著一抹笑,“沒。”


  “那你那麼興奮做什麼?”傅顯疑惑道,“我剛才看你拒絕了太子,還以為你是想韜光養晦,不想把真本事亮出來呢。”


  李欽遠覷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嗤笑道:“我韜什麼光養什麼晦?我就是嫌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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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蕭景行私下交情不錯,若隻有他一人,過去也就過去了,偏偏那麼多人在,他懶得和他們一樣奉承別人,恭維別人,索性待在後頭,自由自在。


  想射什麼獵物就射什麼獵物。


  話落。


  手裡的那支箭又穿破凌厲寒風,徑直射入草叢之中。


  他今天的獵物其實已經差不多了,至少給他家小姑娘掙個頭面完全夠了,剛想帶著傅顯回去找京逾白他們,便聽到前頭發出一陣猛虎的怒吼聲。


  頓時。


  萬籟俱寂,緊跟著這圍場中卻是響起了其餘動物此起彼伏的吼聲,似乎是在恭迎這個山中大王,又像是在和它訴說它們的怨憤。


  一聲接著一聲,十分慘厲。


  整個山林都被喊得晃了幾晃,就連身下的馬兒也變得有些不安。


  傅顯面色一白,一邊安撫身下的馬兒,一邊循聲看去,聲音也不禁弱了下來,“是……老虎?”


  李欽遠沒說話,他隻是看著前方。


  那裡……若是他沒記錯,剛才慶禧帝他們進得就是那條路,他凝神看去,果然在地上發現不少屬於蕭定淵他們的箭羽。


  圍獵的時候,人員四處分散,蕭定淵又不喜歡有許多人跟著,此時身邊隻怕隻有顧無忌、李岑參這些舊臣。


  他抿了唇,聲音也沉了下去,“你去喊人。”


  傅顯連忙點頭,牽著韁繩就要走,等反應過來,又急急穩住,問他,“那你呢?”


  李欽遠卻沒有回答他,徑直握著韁繩,夾一下馬肚,剛才還安安靜靜踱著步的馬匹突然就往前奔去。


  “七郎!”


  傅顯神色震驚地看著李欽遠,沒想到他會循著猛虎怒吼的方向過去,剛想追過去,又想到先前李欽遠的交待,咬咬牙,還是轉身往反方向跑去。


  


第104章


  而此時的圍場深處。


  蕭定淵三人正默不作聲地看著眼前這隻白虎。


  他們三人都是練武之人,早些年更是一起上過戰場,見識過伏屍百萬的場景,自然不怕這東西,那隻白虎身上已經被射中了好幾支箭羽,箭箭射中要害,雖然鮮血激怒了白虎的兇性,但過多的傷口也讓它的行動變得緩慢起來。


  那比成人還要粗壯的四肢已經有些彎曲了,走起路來的時候,甚至都要趔趄在地。


  隻需再來幾箭,它便能倒下。


  而蕭定淵的手中握著那把雕滿金龍的弓箭,鋒利的箭羽正對著白虎的要害,他的神色看起來十分平靜,絲毫沒有因為這隻猛虎嘶厲的怒吼而產生一丁點變化。


  手裡的弓箭更是已經拉到最緊處,隻需輕輕松開一點手指,那支箭羽就會射出去,刺中它的要害。


  而他篤定——


  這一次,必定能讓那隻白虎倒下。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陣猛虎的吼聲傳來,那隻白虎一聽,四肢微頓,須臾之後,它仰起頭,眼中似乎有血淚湧下,頓時叫得更為慘烈了。


  “不好,”


  顧無忌看到這幅情形,變了臉,原先的闲適也變得緊張起來,他握著韁繩,沉聲道:“這怕是一對。”


  他一邊說話,一邊擰了眉,四處張望,神情也變得戒備起來。


  就連一向少言寡語的李岑參,這會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這一隻白虎就已經夠令人棘手了,更不論此時還有一隻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猛虎,若當真是一對夫妻,隻怕……待會的戰局會變得十分慘烈。


  他曾經在漠北打仗的時候,瞧見過一個少數民族作戰,便喜歡拿這些猛獸作為戰鬥工具。


  尤其最喜歡把一對夫妻分開,等到其中一隻受了傷,激發了另一隻的憤怒和仇恨,再把它放出去,以此提升它們的戰鬥力。


  他平生最討厭的便是和這些猛獸戰鬥。


  因為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總有力竭之時,可猛獸不會,它的身上仿佛有著你想象不到的力量……此時,他握著手中的弓箭,沉寂的目光往四處梭巡,嘴裡低聲說道:“陛下,小心。”


  蕭定淵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他抿著唇,手中的那支箭羽沒有選擇在此刻射出去,現在的情況十分危險,但不足以令他害怕。


  作為一個從血戰裡爬滾出來的帝王,多年的安逸生活早就讓他覺得乏味至極,反倒是這樣摸不透的情形激發出了他蟄伏多年的野性和血性,蕭定淵低低“嗯”一聲,手中弓箭沒有放下,那雙如鷹一般的眼睛也在四處梭巡起來。


  可那隻猛虎仿佛成了精似的。


  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刻也沒有選擇立刻出來,就像是在和他們這群人類博弈……在這片濃密山林的遮掩下,它藏匿得極好。


  風吹草動,每一處都像是有它的存在,可每一處又沒有它的痕跡。


  有了另一隻猛虎的幫襯,原先受了重傷的白虎也仿佛在瞬間提升了戰鬥力,剛才還趔趔趄趄的步伐又變得矯健起來,那雙猶如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盯著這個人類的帝王。


  似乎是為了報復他們,它本來緩慢的步伐突然變得很快,很快……


  就在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時候,它後肢著地,前肢卻躍了起來,那雙鋒利的爪子直直朝蕭定淵撲去。


  這若是放在先前,以三人的本事很容易躲避開這隻白虎,可此時白虎戰鬥力已然提升數倍,還有一隻找不到蹤跡的猛虎時不時發出怒吼聲,使得三人身下的馬兒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陛下!”


  “陛下!”


  顧無忌和李岑參看著這幅情形,臉色一變,手中的箭朝白虎射去,身子也往蕭定淵的方向靠去,似乎是要拿血肉之軀保護他。


  白虎被刺中兩處要害,縱然再不甘心也還是在他們的注視下倒了下去,可就在此時,那一隻藏匿許久的猛虎終於衝了出來,它就像是一道急速的風,直直朝三人撲了過來,顧無忌和李岑參手中的箭剛剛刺中白虎,手裡隻握著一把弓,還沒搭上箭。


  隻有蕭定淵手裡的箭還沒射出去。


  他抿著唇,看著這隻猛虎,就像是人類的王和山林的王在對視一般,而就在它躍過來的那一剎那,蕭定淵手裡的箭羽毫不猶豫地朝它射去,刺瞎了它的一隻眼,顧、李二人也在這短暫的功夫重新搭上箭羽,一道往猛虎的要害刺去。


  可這隻猛虎顯然很有戰鬥經驗,幾番躲避,箭羽隻是擦過它的皮毛,並沒有傷中它的要害,除了瞎了一隻眼,竟是沒有什麼損傷。


  倒下的白虎還存著口氣,眼見自己的伴侶受傷,它的怒吼聲變得越發嘶厲也越發響亮了,聲聲刺耳,那三匹馬兒不堪其擾,全都不安的打晃起來,而那隻猛虎又在此時朝他們撲了過來。


  “不好。”


  顧無忌神色一變,知道此時再想用弓箭射中它已是很難,索性打算用血肉之軀擋在蕭定淵的面前以此來給李岑參拖延時間,他手裡還握著弓箭,嘴裡厲聲道:“快點!”


  他們少年相識,縱然多年未再一起並肩作戰,但當年的默契猶在。


  此時李岑參見顧無忌所為,便知曉他打算做什麼,他什麼都沒說,抿著唇,箭弩上搭上三支箭,沉下心去盯著那隻猛虎的動作,就在那隻猛虎爪子要撲到顧無忌身上的時候,他手中的三支箭羽齊齊射出,皆中要害。


  顧無忌手中的那支箭羽也刺瞎了那隻猛虎另一隻完好的眼睛。


  猛虎發出更為嘶厲痛苦的怒吼。


  它身子往後倒去,動作也變得緩慢起來,可就在聽到白虎發出短促的叫喊,而後歸於虛無,像是知道它已經死了,被刺瞎雙目的猛虎突然發出慘厲的怒吼。


  嘶吼聲響遍整座山林。


  本來還有所考量的猛虎此時突然變得沒有章法也不再顧忌自己這一條命,仿佛一心想拉著他們這三個人類陪它們一起死亡。


  “不好——”


  顧無忌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沒有血色了,李岑參本想再搭箭卻慢了一步,蕭定淵那張很少有變化的臉此時也終於有了變化……可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三道凌厲的勁風,穿過三人,直接刺入那隻猛虎。


  李岑參似有所感,轉頭看去,便見一個白衣少年郎棄馬狂奔。


  眼見三支箭羽射中猛虎,他也沒有停下,而是一邊向前跑,一邊繼續從身後拿箭,直到靠近猛虎,他腳踩在十分有韌性的竹子上,以此借力躍起身子繼續朝猛虎的要害射去。


  六支箭羽皆中猛虎的要害,它本來急撲的身子也慢了下來。


  李岑參也及時收回面孔,沉下心,重新搭了弓箭朝猛虎的方向射去,父子兩人的這番合作已然給了他們存活的時間。


  顧無忌和蕭定淵也射出了手中最後兩支箭羽。


  至此。


  猛虎倒在早就沒了氣息的白虎旁,在急促的呼吸下和幾聲怒吼下也歸於平靜。


  李欽遠看到猛虎倒下,終於松了口氣,他一路狂奔而來,額頭上早就冒了密密麻麻的汗,就連那顆心也一直高懸在喉嚨口,手心全是紅痕,卻仿佛感受不到痛楚似的,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往三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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