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蕭珩懷裡的顧穗兒原本正哭哭啼啼的好生委屈,如今猛然間聽得他那麼兇一句言語,哪裡分得清說得是誰,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嘴唇兒顫,淚珠兒掉,惶恐嬌怯地望著他,清澈的眸子越發蘊了淚,那淚珠兒盈盈地要往下掉,好生可憐。


  蕭珩便是冰雪心腸,又怎麼能看得懷中女子如此委屈。


  他環住她,低首下去,用自己的唇去細細吻她的眼淚,輕柔蜜意,動作溫存,這其中不知道多少憐惜多少心疼。


  一邊吻著,又一邊啞聲哄道:“穗兒別哭了,我不是在說你,沒有兇你……”


  然而他哄得已經晚了,顧穗兒的委屈湧上來了,哪裡是那麼容易消下去的。


  顧穗兒不理他這一茬,別過臉去,癟著嫣紅的嘴兒,鼓著粉頰,掉著眼淚兒。


  看著她這賭氣的小模樣,實在是嬌憨動人,蕭珩喉結滑動了下,才壓抑下胸口種種,將自己的臉貼著她被淚水打湿的臉頰,啞聲道:“別生氣了,嗯?是我不好,是我惹你生氣了。”


  這種言語,於蕭珩來說實在是難得,平生那麼清冷高傲的一個人,怎麼會做低伏小說出這番話呢。


  而對往日的顧穗兒來說,這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卑微的她怎麼能奢望蕭珩會對自己說這種話呢?


  可是如今他說了,還是溫存百倍地摟著她哄著她說的。


  心涼委屈中慢慢地泛起甜蜜,那甜蜜雖隻有一點點,卻漸漸地在溫開水中化開來,溢滿了胸口,淺淺淡淡的甜便浸潤著她全身每一處。


  隻是那委屈終究不是憑了這句話就能消散的,她烏黑的眸子含著淚瞥他一眼,嬌怯委屈。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待我,你若真得厭棄了我,我,我……”


  話說到這裡,她根本話不成句。


  “我並沒有厭棄你。”蕭珩摟著她,連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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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可是……”她吸著通紅的小鼻子,想說話,卻因為哭得太久,一抽一噎的,竟然說不出來話。


  蕭珩隻好幫她輕輕順氣:“可是什麼?”


  顧穗兒一個委屈,眼淚又落下來,可憐兮兮地控訴:“你背對著我!”


  蕭珩:“……”


  他並不知道原來背對著她是一個如此罪大惡極的罪名,竟然讓她這麼義憤填膺委屈萬分地說出來。


  顧穗兒看他抿著唇也不言語,當下便道:“你嫌棄我,你厭煩我……你根本不搭理我……”


  蕭珩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摟住她的肩膀,然後低頭狠狠地撅住她的唇。


  細軟薄紅的唇兒,軟糯香甜,吸在口中,輕輕咂磨,這其中不知道多少美妙滋味。


  隻是因了今日她的眼淚,那甜絲絲之中帶了些許澀意,澀中又摻著意味不明的甜。


  他便是再冰冷的男子,也不由得慢慢地吻著她,間歇時又低聲哄著:“沒有嫌棄你。”


  她偎在他懷裡,仰臉看他,嘟著小嘴兒道:“你剛才背對著我……”


  “因為我想讓你好好歇著。”


  “你不搭理我。”


  “我沒有。”


  “你還兇我。”


  “我兇的不是你。”


  “……”顧穗兒咬著嘴唇,一時沒有言語,有些話,說不出口,太過羞澀。


  最後低著頭,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終於忍不住低低地抱怨道:“你自那日後,便不再親近我了,你是不是厭煩我?”


  聲音很低很輕,軟糯動人,委屈羞澀。


第39章


  她軟軟地抱怨:“你自那日後,便不再親近我了。”


  聲音很低很輕,軟糯動人,委屈羞澀。


  深秋時節,竹葉蕭蕭,儼然已經是寒翠瑟瑟的時節。


  有風吹過窗前時,但見疏影婆娑,龍吟細細。


  蕭珩怔怔地坐在榻上,聽著那久聽慣了的風吹細竹之聲,耳邊卻回響著她嬌軟埋怨的話語。


  她說,自那日後,他就不再親近她了。


  她是盼著自己親近的,所以委屈得掉了眼淚,哭成了淚人兒。


  她心裡不知道有多在意自己。


  蕭珩凝視著她那清透猶如嫩玉一般的臉頰,看著上面的那滴眼淚。


  風搖落了滿院的竹葉,雨柔醉了這清冷的深秋,秋去冬來,人活一世,不過百年。


  這輩子,誰會狠狠地在意他,把他放在心坎裡,又有誰能為他哭成這般模樣。


  他低首間,眸子已經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凝視著懷中委屈的女人,他把自己的下巴輕輕地抵扣在她的烏發上。


  墨黑的發,絲絲軟軟,猶如上等的緞子一般順滑。


  閉上眼睛,他喃道:“沒有,你想多了……大夫說,不可以這樣。”


  沙啞的聲音,喃喃地在顧穗兒耳邊響起:“對我們的孩兒不好,說會動了胎氣。”


  說話間,他輕輕地觸碰著她偌大的肚子。


  纖細嬌軟的人兒,神態間偶爾間還流露出孩子氣的稚嫩和嬌憨,卻已經早早地挺起了這麼大一個肚子。


  肚子裡是他的骨血。


  也是他作下的孽,欠下的債,也是他種下的果。


  他在這一刻甚至有種錯覺,這個因果,會用一輩子來慢慢地還。


  顧穗兒聽得這個,心中一動,仰起臉來看他。


  布滿淚痕的小臉,可憐兮兮的,越發顯得嬌小動人,隻是那雙眼睛卻分外地明亮清澈,裡面盈著淚珠兒,帶著些許不敢置信,眼巴巴地瞅著蕭珩。


  她小嘴兒癟了癟,果然是不太信的,眸中水波潋滟,口中卻是軟軟地埋怨道:“那你怎麼以前不說會動胎氣……”


  蕭珩抱著懷裡的人,微微抿唇,眉眼繃緊,目光平時前方,默了片刻,才啞聲道:“我也是那次後,恰好遇到太醫,問了才知道的。”


  顧穗兒聽了,皺著小眉頭,想了一番,抬眼,微微歪著腦袋,靜默地瞅著他。


  一張俊美如玉的臉此時面無表情地緊緊繃著,好像剛才說出的話是多麼的不情願。


  她想了想他面對太醫的情境,想著他那麼清冷尊貴的人兒竟然去找御醫打聽這種事,一時竟是說不出的滋味,心裡有些想笑,又仿佛喝了蜜糖一般,從口裡到心裡,滿滿的都是甜蜜。


  不過她偷偷瞅一眼他那繃著的臉,還是嘟嘟著小嘴兒,故意道:“那你幹嘛背對我……還那麼兇……”


  說著,還是覺得委屈,眼裡的淚忍不住落下,人也跟著啜了下。


  蕭珩看著她這愛嬌委屈的模樣,繃著臉堅持了半晌,最後終於沙啞模糊地從嗓子裡滾出一句話來:“下不為例!”


  說著,他俯首下去。


  其實,自從那次後,他也一直想。


  背對著她躺在榻上,卻不能碰,很難受。


  中秋過後,這天氣是一日比一日涼了,而顧穗兒的肚子也是漸漸大起來。


  進了九月,又下了兩場雨,出了屋門已經要披鬥篷了,或者穿絮了薄面的夾袄,要不然就冷。


  顧穗兒勤快,趁著自己還能動,挑了上等的軟緞料子,給自家小蝌蚪提前做好了各樣小衣裳,肚兜鞋子什麼的,慢慢地做,積攢下來,上下都是齊全的。


  顧穗兒做的這些,拿去給府裡的少奶奶姑娘的看,大家都誇,說顧穗兒天生心靈手巧的。


  蕭珩有一次看到她做這些,卻是淡淡地道:“這些自有廚娘去做。”


  對於他不但不誇贊欣賞反而潑冷水的行徑,顧穗兒倒是沒在意,她依然趁著身子好的時候便繡花樣子縫制繡小鞋子。


  雖然府裡和鄉下不同,自有繡娘做這些,可是繡娘是繡娘,顧穗兒還是希望小蝌蚪能穿上親娘做的衣裳。


  這一日,她看看外面日頭正好,想著昨日因為下雨都沒去老祖宗那裡請安,便讓安嬤嬤扶著自己過去。


  過去時候,恰好蕭槿她們也在,大家正在那裡玩牌。


  顧穗兒現在也能跟著玩一把牌了,隻不過牌藝不精,總是輸。


  老祖宗看她大著個肚子過來,便道:“怎麼又過來,好生歇著吧。”


  二少奶奶看她坐下,笑著打量那肚子道:“尖尖的,瞧著是個小少爺呢。”


  二少奶奶如今也再次懷上了,她頭胎是個女兒,二胎就盼著生個兒子。


  大少奶奶也跟著笑道:“還有多久生來著?”


  顧穗兒過去,先拜了老夫人和兩位少奶奶,接著才一句一句地回答:“大夫說尖尖的不一定是兒子,現在沒法看呢,說也就是下個月中的事,讓平時仔細著,說不得什麼時候就生了。”


  如今已經是九月中了,就是說還有一個月。


  老夫人一聽,笑得眼角都是紋路,牌也不玩了,叫了顧穗兒走到近前來。


  “過來,讓我瞧瞧。”


  顧穗兒忙過去,坐在老夫人身邊,讓老夫人瞧。


  老夫人摩挲一番那肚子,又好生打量,滿目歡喜,最後笑嘆道:“是男是女都行,終歸是阿珩的血脈,他年紀也不小了,至今也沒相看到合適的,怕是一時半刻娶不了妻,能先在房裡有個子嗣,也是好的。”


  大昭國約莫在二十幾年前曾經有過一場動蕩,那時候大昭國年輕男子不知道死去多少,是以這些年,男子成親一般較早,別說那尋常百姓家,就是這堂堂公門侯府的少爺們,一般十五六歲便在房裡放個丫頭,十七八歲必是成親了,而蕭珩眼瞅著弱冠之年,都該是有孩子的時候了。


  蕭珩這麼耽擱著,老夫人終究不心安,眼看著別家孩子都有兒女了,她就更替他愁。是以先在房裡能有個穗兒先給養一胎,便是庶出,總歸比沒有強。


  顧穗兒聽著這話,也沒多想,隻是依然笑得溫順,反倒是旁邊的蕭槿暗暗地看了顧穗兒一眼,沒吭聲。


  她是喜歡顧穗兒的,性子好,人也勤快,對誰都恭恭敬敬的,這樣的人誰能不喜歡。


  不過骨子裡,她當然和顧穗兒不是一種人。


  像顧穗兒這種女子,怕是一輩子都是循規蹈矩,永遠不明白什麼叫一世一雙人,便是如今老夫人和她說著將來三哥哥正妻的事,她依然是笑著,仿佛那些都是理所應當一樣。


  是以蕭槿暗暗地嘆息了聲,對顧穗兒是憐憫又覺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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