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到底怎麼回事?我看寶兒傷得不輕。”顧穗兒見了蕭珩,忍不住問道。
“皇上去御花園,不曾想竟然有刺客假冒為宮女,意圖就近行刺皇上。”蕭珩褪下外袍,換上了裡衣:“這件事,你既知道,我也不瞞你,但是且記不可外傳,事關重大。”
一時說起來,他問道:“寶峰怎麼樣了?我聽著之前太醫意思是,都是皮肉傷,幸虧沒傷到關鍵。”
“還好。”提起弟弟,顧穗兒心裡擔憂,不過還是道:“瞧著精神倒是不差,就是得在床上養一陣子了。”
“那就好。”蕭珩披上了外面的袍子:“我陪你一起,再過去看看他。”
“嗯。”
當下兩個人再過去顧寶峰處,隻見顧寶峰醒了,正由丫鬟伺候著喝藥呢,見他們過來,就要起身,自然是起不來的,少不得疼得哎呦哎呦的。
顧穗兒忙上前,噓寒問暖,好生叮囑一番,又叫來丫鬟,問起熬藥的事,讓丫鬟如何如何仔細,事無巨細的,全都叮囑一遍。
當著蕭珩的面,顧寶峰還是有些不自在,聽他姐姐一個勁地囑咐,簡直是像把他當小孩兒一般,倒是頗為不好意思,隻能不吭聲,努力點頭。
一直到回去路上,顧穗兒提起這事兒,還是心疼。
“他如果出個什麼事,那我都沒臉見我爹娘了。”
“不會有事。”蕭珩抬手,捏住了她的:“隻是皮肉傷。”
“嗯……隻盼著早點好吧。”顧穗兒咬唇,點點頭。
說話間,回到了房中,先抱過來阿宸,一家三口用晚膳。
小阿宸如今已經能自己下地跑了,跑起來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更像小鴨子了。
他也會說幾個詞兒了,比如吃飯就說“吃肉,吃肉”,比如看到顧寶峰就喊:“小舅,小舅”,再比如看到小毛球就喊“笨狗,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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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穗兒把他放在椅子上坐著,然後打算自己喂他吃。
誰知道小阿宸卻扭著小身子,一個勁地想蹭到蕭珩身邊去。
他小胖手拍著桌子,用稚嫩的小嗓子喊道:“爹爹,飯飯,爹爹,飯飯!”
顧穗兒看著兒子軟糯可愛的小樣子,心裡的擔憂和沉重一掃而光,當下笑著對蕭珩道:“阿宸想你了,想讓你喂飯。”
蕭珩頓了下,之後伸出胳膊,一把將小阿宸抱住,放在了自己腿上,用胳膊環著。
“阿宸想吃什麼,爹爹喂你。”清冷的聲音是難得的溫柔。
“肉肉,肉肉!”愛吃肉的小娃娃不客氣地指著桌上的紅燒小肋排:“吃肉肉!”
他說話還有些含糊,那個“肉”字咬得不太清楚,偏偏說話又特響亮稚嫩幹脆,聽著就讓人想笑。
蕭珩抱著小阿宸,耐心地用箸子加了一塊排骨,然後去掉骨頭,將肉喂給他吃。
小阿宸現在已經長了八顆小牙,白生生小牙尖得很,努力地張開小嘴巴,啊的一下子把那排骨啃到嘴裡,美滋滋地吃起來。
蕭珩又拿來勺子,喂給他一勺米飯。
小阿宸又張大嘴巴,一口吞下。
他才喂了一會功夫,小阿宸已經吃了四塊肋排肉,半碗粳米飯。
“他一向能吃。”顧穗兒抿唇笑了,就要接過來小阿宸:“我來喂他吧,你先吃。”
小阿宸正在他爹腿上吃得舒坦,突然被他娘抱走,他是不太情願的,哼哼了幾下,一臉的抗議。
不過待到顧穗兒把他抱過去,他聞到他娘身上香噴噴的奶香,頓時服軟了,靠在他娘懷裡,微微地張開小嘴巴“啊”了一聲,一臉的乖巧,等著他娘來喂他吃飯,像個等食的小鴨子一樣。
顧穗兒見此忍不住笑了,摁了下他腦門:“貪吃的小娃兒!”
小阿宸胃口很好,顧穗兒喂一口他吃一口,吃得香甜美味的,不一會兒就吃了大半碗稀飯。
吃完飯,桂枝把小阿宸抱出去,給他洗澡換衣裳的,顧穗兒這邊也準備洗漱。
“殿下,你怎麼還不去洗?”
顧穗兒有些奇怪,平時這個時候,蕭珩按理應該去沐浴了。
蕭珩微怔了下,點頭:“這就去。”
待到蕭珩過去浴室,顧穗兒望著他的背影,不知道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仔細一想,今天回來後,雖然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依舊是那樣沉默,依舊是那樣動作,不過卻總是覺得怪怪的。
當下心裡疑惑,不過想著白天什麼刺客的事,她也就不太敢多問。
朝堂上的事,蕭珩有些並不會告訴她。
如此一直到了晚間上榻的時候,都已經躺下了,顧穗兒如往常一般,想將腦袋靠在他胳膊上。
就在挨著的時候,她感到蕭珩的身子微僵了一下。
當下越發覺得不對勁,想起受傷的寶兒,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殿下,你怎麼了?”
蕭珩抿唇,搖頭:“沒事。”
可是顧穗兒覺得,並不是沒有事。
她擰眉片刻,順著自己的感覺,用手往下摸去。
卻是摸到了些許湿潤。
抬起手來一看,手上竟然是血。
“你——”顧穗兒頓時明白了:“你也受傷了?”
第107章
“輕傷。”蕭珩並沒在意,淡淡地這麼道。
“怎麼是輕傷呢!”顧穗兒原本心裡就為了弟弟寶兒的事擔心,如今見蕭珩竟然也受了傷,心裡難受,險些急了:“你受了傷你怎麼不說?你竟然還去沐浴了?你——”
她又想起今晚他還摟著阿宸在那裡喂飯,她不知道,也沒攔著他,更覺歉疚自責:“你都不告訴我!”
“真沒事。”蕭珩挑眉,淡聲道:“我隻是胳膊有點皮肉傷。”
“可是都流血了啊!”說著間,顧穗兒就要下榻,叫來丫鬟,讓去請大夫。
“不用請。”
“用!”她固執地堅持。
蕭珩半坐在榻上,看著她微微擰著小眉頭,用軟軟的調子重復著她的話,她就是要請大夫的。
她其實是個沒性子的女人,什麼都聽他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很少這樣。
但是現在的她,眼裡帶著揪心的憂慮,咬著唇兒,皺著眉頭,用抱怨不滿的眼神望著他:“如果有個好歹,那怎麼辦呢!”
她一直在擔心弟弟寶兒,現在看到蕭珩受傷,哪怕是再輕微的傷,這也觸及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柵欄。
她害怕弟弟出事,更害怕他出事。
她也是歉疚,覺得一晚上了,自己一直操心著弟弟寶兒,卻沒想過他。
同樣是在御前的,他又是龍騎衛統領,怎麼可能不身先士卒呢?他比任何人都有可能出事啊!
蕭珩微微側首,看著她焦急得走來走去,一臉抓瞎擔憂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一把將她抓住:“真沒事。”
“可是——”
他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就是胳膊上的傷,看著流血了,其實根本不疼。”
可是她不信,眼裡都有些湿潤了,不滿地埋怨道:“騙人!都流血這麼多,怎麼可能不疼?”
蕭珩:“那也不用請大夫,三更半夜的,這麼驚動太醫,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了。”
顧穗兒噘嘴:“那怎麼著?”
她看了看他的胳膊,眼神中滿是擔憂:“總不能就這麼流血啊……”
蕭珩確實是不曾在意的:“家裡有金創藥,重新包扎下就好了。”
顧穗兒皺眉:“這樣?”
總覺得這樣會很疼。
蕭珩:“就這樣。”
……
他既然這麼說了,她也就聽了。
很快底下人取來了金創藥還有白色的軟紗布。
顧穗兒束手無策地面對著這些東西,一臉茫然:“然後呢?”
蕭珩淡定地道:“幫我包扎。”
顧穗兒看看那胳膊,越發皺眉:“我?”
蕭珩:“嗯,不然呢?”
顧穗兒深吸口氣:“好。我幫你。”
先幫著蕭珩把那白色裡衣脫掉,脫掉的時候還能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跡。
她緊擰著眉頭,輕咬著牙,吭都不敢吭一聲,大氣更是不敢喘。
她看著這些血,覺得自己胳膊也在疼,疼得心慌。
但是蕭珩竟然一聲不吭,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她看他這樣,更加心痛了,這血跡斑斑的,怎麼可能不痛,不過是強忍著罷了。可見平時他說不痛不痛的,也是假的,哄她的。
她眼裡漸漸地便有了淚,咬著唇,根本不忍心再包扎了,不過想想總不好這時候再麻煩大夫,少不得咬牙忍住了,在他的吩咐下幫他把觸目驚心的傷口清理了,之後又小心翼翼地灑上金創藥,再用白紗布包扎好。
包扎的時候,她綁得松松軟軟的,生怕用點力氣碰疼了他。
“用力。”
“嗯。”她使勁。